胡仙_富豪胡文虎之女,青出于蓝,被尊称神秘悉尼“唐人街皇后”

胡文虎一生事业,在太平洋战事前后,辉煌灿烂,盛极一时。

从20年代末到他死后十年(70年代末尾)这半个世纪中,在散居东南亚的上下两千万华人社会中,声名远播,历久不衰,可以算得上是个数一数二的大家。

他的家产虽然称不上首屈一指,万金油的流传却至少遍布半个地球,他首创的星洲日报,当年虽只是为了“虎标良药”作广告招贴,在他身故的那一年却异军突起,挺身而出,仗义直言,成为“唯一能替华人说话、唯一能为华人社会服务”的报纸,一时名重新马,声誉盛隆,在日本和西欧都曾被视为稀有的、能以亚洲人的眼光看世界的有声有色的新闻媒体。

可惜好景不长,胡文虎逝世之后,他的事业的回光返照只维持了十二年。

他的子侄,在新加坡大本营的,有的早亡,有的不成器,两个稍像样的因而并肩称王的管事人,一个见利忘义身败名裂,一个则胡涂透顶倾家荡产,自知死有余辜,因而自掘了坟墓。

胡文虎的永安堂王国在发祥地仰光被当地的革命政府没收之后,在新马两地的真正基地上也告土崩瓦解,尽付东流。

只有香港的未出嫁的胡仙小姐,却是天运所向,在新加坡的大本营分崩离析的时候,偏安一隅,不但保持了半壁江山,而且单枪匹马,越战越勇,大有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之势,要替胡家打出一个新天下似的。

流行的传说,都说胡仙小姐生在缅甸仰光,是胡文虎的独生女,可是因为胡文虎思想保守,重男轻女,所以又抱养了一个男孩,那就是后来在新加坡短命早死的胡好。

上世纪30年代的永安堂。

这一段人云亦云的传说,现今已经在流行的中外文著作里被奉如经典,其实是想当然的事情。

胡文虎有一个亲生儿子,那就是胡一虎。可是因为是偏房庶出,没等到长大成人胡文虎就去世了,所以“老虎”咽气的时候甚至连遗产都忘了给他留一份儿。

胡仙不像是在仰光出生的,因为按照她的年龄,她出生的时候胡文虎早已不在仰光,而是定居在新加坡,有时也去香港。

胡仙的母亲不是老虎的原配夫人,可能是老虎战事在香港的继室或偏房,可是因为这位陈金枝女士十分罩得住门面,不像当年老虎那位旧派的老妻,所以人人都认为陈金枝女士就是胡文虎夫人。

胡文虎夫人不知道有多少位,真正原配的是胡蛟的养母,一位马来西亚出生的“惹娘”,婚后住在仰光,不久跟随老虎移居新加坡,后来死在新加坡,葬在客家会馆的公墓里。

每年纪念周年的日子,胡蛟照例要去坟前烧香化纸,磕头祭拜,十分恭敬。礼毕就在公墓大门口的亭子里大排酒宴,招待星洲日报的一些重要职员和他的几个好朋友。

胡仙接管星岛日报,是在她父亲逝世以后。香港的英文虎报名义上是由胡好的遗孤胡督东继承。胡仙与胡督东继承香港这两份星系报,是因为胡仙的母亲陈金枝跟胡好的遗孀两家都住在香港,这时头脑封建的胡老虎对家人待遇不同的结果。

胡文虎弟兄两个,他的弟弟文豹先于他辞世,可是因为老虎自己没有亲生儿子,所以一向对文豹的子女都视若己出,甚至胜过他自己收养的儿子。这正是旧时中国的格言所谓:“地要亲耕,儿要亲生。”老虎抱养的三个儿子中,他比较喜欢的是胡好。

“老虎”在檀香山身亡之后,胡仙只分得“星岛”以及无足轻重的曼谷“星暹”、“星泰”的一部分股权,大概是因为老虎虽然偏宠她的母亲陈金枝,毕竟还是重男轻女。

那时是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的过渡期,越南战时正打得热闹,香港的局面比目前的“1979危机”还要令人担心。

新加坡的胡家人没有人想到香港去,香港的两位遗孀一个孤女则宁愿留在香港,不愿去新加坡,因为在新加坡他们享受不到应有的地位。

可是,事情出人意料,这个不平等的待遇却使胡仙因为不得意而得意。她在香港继承的“星岛”是个根基很稳的老报,而且香港的人才多,经编两部不患“才”荒。

报纸老早就赚钱,现在处在大陆与台湾的对峙之间,左右逢源,机会空前,真可以说是财源滚滚来了。

就在赫尔辛基会议的前后,胡仙继承“星系报业”的“星岛报业有限公司”,已开始东征西战,大有一日千里地向全球广泛性发展扩充,使她成为今日名副其实的世界性“报王”之一。

胡文虎不是报人,然而热心办报,而且适逢其时,先是1929年的世界经济恐慌,继之以“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七七事变”、欧洲二次大战,以及珍珠港事件,新闻报导很受重视,报业无不大张利市 ,老虎于是报远兴隆,不久即成为一位“报业大王”。

胡文虎夫妇

胡仙也像她父亲一样,本来不是报人,虽然比她父亲多念了几年书,可是也不懂办报,不过得自她父亲的余荫庇护,坐享其成地当了星岛报业的总管,之后更接管了胡蛟抢去的曼谷“星暹”、“星泰”,由香港扩充到海外,在檀香山、纽约、温哥华、伦敦、悉尼都发行了她的卫星传真影印的星岛日报国际版。这真是形势比人强,天运使然。

比起澳洲的国际报业大王兼实业家默多克,胡仙小姐当然“略输风采”,她毕竟还年轻。

从她接管后的星岛日报晚报以及英文虎报的内容看,胡仙似乎自知外行,所以安份守己,一切墨守成规,不随意变动。

报馆进入了新建的大楼,可是馆内应有的一些设备仍是短缺:图书馆等于没有,资料室若有若无,研究室则从来没听说过。

胡仙小姐自称一切改革都不能操之过急。至今为止,星岛日报给人的印象仍嫌保守。最近有不少人加盟星岛,可是变化不大。星岛日晚报赚钱不少,1980年的净利超过港币一亿元,这些盈利就用来填补英文虎报的每年亏空,以及收买其他报刊,或者投资其他事业。

1979年,星岛报业收买了一个澳洲人在香港创办的中英文星报,也控制了不少香港九龙的小报与期刊。

“星岛报业有限公司”成立于1972年,即新加坡“虎豹兄弟”易帜改姓、星系报业垮台之后。在胡仙的经营之下,这个新组织生意兴隆,财富逐年增加。

公司股票于1972年6月公开上市的时候由于认购的总额居然超过公开发售股份的五十二倍,股值上涨一倍多。星岛资金充足,生意自是愈做愈大,盈利每年增加。

这个新公司除了出版事业,也兼营房地产、制药、旅游、唱片录音、印刷、影片冲洗……大大小小,什么都有,几乎只要能赚钱,无商不经,无业不营。因此,从该公司在1980年9月份的统计数字看,该公司该年前六个月的盈利,比上一年增加了39%。

前一年的同一时期盈利额是港币元。

胡文虎当年从福特定制的虎头豪车。

胡仙的主要投资是房地产。这得益于她的母亲陈金枝。金枝夫人虽然时常跟老虎出入相随,终究不是“老虎”的原配或正室,所以她很少住在新加坡,而多半时间留在香港。

陪伴“老虎”那么多年,虽然未曾生儿,毕竟曾经育女,她不可能除了“老虎”指定的遗产,自己没有“私房”。

女人如果不做生意,私房钱不外是买黄金、首饰、房地产。这一套攒钱本领,胡仙大概耳濡目染,深得个中三味。所以,在香港,星岛报业的重要企业,除了报纸,当数星岛地产有限公司。

在香港的“1997危机”甚嚣尘上的时候,中国政府已公开宣布发还胡文虎在大陆的全部遗产。可是看情形,胡仙小姐决定仍然是举家南迁,移居澳洲。

这个决定本来是在星岛报业成立后不久就有的。那时候胡仙声言要在悉尼办一家星岛日报的航空版,说了就马上在悉尼买房子,因为那个时候房价便宜。

先买的是住家的房子,翻新之后租了出去。后来又在“唐人街”的高宾街口买了一幢楼房,翻修成半中国式,开办了一间“福满楼”酒家。

酒楼开张以后,报纸却“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大概是因为等待投资人的缘故。胡仙小姐自己的钱宁愿不放在报纸的投资方面,也许是她想举家南来的计划尚未与澳大利亚当局商洽停妥,且悉尼的华人不多,而且散居各地,中文报难销,不容易有大出路的缘故。

过了好几年,唐人街这一带地区因为悉尼当局决定全面发展,在附近修建了规模巨大的娱乐中心,并且把左右一带的市场、旧楼房一律拆除,预备改建成最新式的购物中心、停车场以及其他旅游建筑。

胡仙博士参加活动

唐人街翻修完毕,面貌焕然一新,成为悉尼最热闹、游人最多、买卖最兴旺的两条小街,跟从前的破屋陋巷判若天壤。后来胡仙被人誉为唐人街皇后。

1983年初,胡仙小姐亲自出马,到悉尼来了。这也许是因为她的报纸投资人有了着落,也许是因为香港的“1997危机”谣传愈来愈紧,她不能不提前行事,以免坐失良机。

胡仙来到悉尼,澳洲版星岛日报的筹备登时积极起来。福满楼的底层改建成一排小型铺面房,又在楼后的萨赛克斯街添置了一栋楼房,楼上作为星岛的编辑部,楼下作为书店,以及文具杂物的贩卖部,也兼营影印文件和照片冲洗。

经营小本生意是妇女的特长,表面上也似乎是胡仙的癖好,她其实志不在此。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房地产。

那一份实销难得超过两千份的卫星传真香港报以及七零八落的小生意,还养不了她在香港的堂弟、侄子侄女以及七姑八姨一大家人,所以几个月来一直在东买房,西买地。

实在的进行情况外人难以知晓,但她的母亲、寡嫂、胡清德、胡督东等这一大批人马都已经来过悉尼,流连了一段时期,年底才全体返港。

悉尼的航空版星岛日报,看来跟欧美的航空版大不同。欧美的航空版如果是香港星岛的原版照片,悉尼的星岛则是第一版已经改为在本地编辑,而且内容也有所不同,新闻有很多摘自新华日报进而添油加醋加以改写,态度似乎是把香港版的明显向右,改变成有点儿向左转。

这是因为澳洲的华侨多数比较倾向大陆?还是因为它的编辑部的人事关系?它的最高编辑顾问邓渭平从前是国民政府驻悉尼领事,现在则不止一次去过北京;新来的一个编辑主任是从上海来的,姓吴。

胡仙博士

这是因为北京答应了发还胡文虎在中国的遗产?这些都只有胡仙小姐自己才知道。

不过,胡仙这一次到澳洲来,因为逗留的时间比较久了,已经在悉尼的英文小报获得了一个新头衔,被尊称为神秘的悉尼“唐人街皇后”。

胡文虎已长眠,他的子侄相继在生意场中败北,永安堂与崇侨银行因此都易帜改姓,只有偏安一隅的胡仙,虽是女流之辈,却一枝独秀,花开不败,是时势造就了英雄,还是英雄造就了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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