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水瓶遭遇天蝎

当水瓶遭遇天蝎
　　文/隔尘
　　
　　再用力一些，蝎子失去了象征自己生命的毒针，瓶子变成支离破碎。莫若，退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望断无尽的距离，成全今生的爱恋。
　　——题记
　　水瓶座的我是一只漫不经心的瓶子，飘流在浩渺无边的大海中，自由是我的信仰，流浪是我的宿命。天蝎座的他是一只不动声色的蝎子，沉着地挂在天空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静待时机，实现瓶子无法了解的心愿。
　　瓶子染着一头金黄发亮的头发，戴深不见底的墨镜，穿质地不起眼的衣服却能搭配出赏心悦目的色调。高兴时的瓶子手舞足蹈，笑逐颜开；情绪低落时则垂头丧气，看破红尘。蝎子便默然地看着这一切，不管不问，慢条斯理地谈论各种不着边际的话题，一任瓶子的脸上变幻出不同的表情最终归于沉静。蝎子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特色的女子，瓶子不说话，只是任性地盯着蝎子的眼睛，深邃的黑是神秘的黑洞，一开始只是因为好奇而走近的瓶子此时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引力，无法回身的结果只能是眼看自己不由自主地陷落而无能为力。
　　瓶子数不清蝎子是她喜欢过的第几个男子，瓶子喜欢男人就像大多数女人喜欢衣服一样，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一旦厌倦或是衣服的某处瑕疵让瓶子失望的无法忍受，定当彻彻底底地丢弃，然后重新挑选。瓶子的抽屉里只有实用的东西，而蝎子却把与岁月有关的一切证据珍藏到箱底，美其名曰为永不叛变的宝贝。这些宝贝中有掉了漆却完好无损的玩具飞机，有泛了黄却连一个翻角都没有的《丁丁历险记》，有六岁那年爷爷送给他的两枚古币，也有某年某月所记录的对某个女生不寻常的感觉。瓶子笑蝎子认真的未免有些过分，却懂得该认真地对待蝎子的一切宝贝，有时好的胜过对蝎子本人。
　　瓶子与蝎子都喜欢看书，但瓶子不知道爱惜书本，一本书被瓶子读完，犹如一个女人从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一个黄脸婆，让人不能不感叹读书的过程原来与时间的流逝一样，都是如此地残酷与沧桑。可蝎子不同，蝎子读过的每一本书都似女神般永保青春，瓶子对此颇不以为然，说即使遵守大自然的规律，万事也该有一个生死新旧的交替，书也一样，何况如果读书的过程中还要心心念及保护纸张本身，那不是自寻其累吗？蝎子笑笑，说书给了你精神的食粮，即使是表示感激，也该对纸张这种载体表示应有的保护不是吗？就如一对男女结了婚，当男人占尽女人的青春，容颜老去之时就被抛弃公平吗？瓶子一时无言，又开始死死地盯住蝎子的眼睛看，却终于看不透，这潭不显山露水的神秘莫测。
　　开始的时候瓶子让蝎子叫她姐姐，尽管壮实的蝎子看起来更像哥哥，瓶子整天晃来荡去，风风火火，蝎子说你该有淑女的样子，说的时候蝎子给瓶子梳理头发，一丝一缕耐心得胜似母亲。瓶子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来表示抗议，蝎子二话不说，一把抱住瓶子，温热而霸道的吻让瓶子无力反抗也无从逃避，松开手后蝎子一脸得意的笑，瓶子嘴上叫嚷着讨厌可恶，心里的甜蜜欢喜却通过眼角眉梢泄露无遗。
　　瓶子的初吻就这样在没有任何预兆与背景预设的前提下给了蝎子，蝎子说吻手是社交礼仪，吻额头表示尊敬，吻脸颊表示亲热，而唇与唇的亲吻专属于恋人，瓶子在心里问自己，她和蝎子算恋人吗？这个念头很快便被自己否定，以后两人一起外出，蝎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表情，从不肯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牵瓶子的手，虽然两人的交谈从未停止，却是包罗万象，独弃爱情。
　　然而回到家后的蝎子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他对瓶子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同时又把瓶子当作他最可信任的人，把心里那些未曾对别人说起的事一件一件毫无保留地告诉瓶子，虽然在瓶子的眼中，这些事情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秘密甚至有时候觉得蝎子活得也太过小心谨慎，但瓶子很珍惜这样一份信任，总是耐心地倾听，间或插上一两句劝导与安慰，瓶子喜欢看蝎子说完心事后如释重负的表情，喜欢看他舒展的眉头和难得一见的清澈眼神。
　　蝎子说在他平和隐忍的笑容里其实隐藏着复仇的烈焰，他说仇恨也能带给一个人无尽的动力，瓶子就拉着他的衣角说不要不要，不喜欢的东西可以漠然视之，何必用别人的错误来扰乱自己内心的平静？瓶子真的是这样认为，如果别人不公平不友好的态度都能成就一段仇恨，那么瓶子心中仇恨的怒火早该烧毁一座城市。可瓶子还是一脸灿烂着，淡淡然地看着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平之事，世界不可改变，世人值得原谅。瓶子只想做自己，别人的说三道四顶多是她耳边一阵狂风，无论势头有多强劲，也终是转瞬即逝的风景。只是这道风景，算不上美好罢了。
　　然而瓶子心里明白，蝎子的仇恨其实是缘于对这个世界炽热的爱，而自己的宽容却是对整个世界的冷漠与背弃。外冷内热的蝎子与外热内冷的瓶子一朝相遇之时，却原来只是离别的序曲。瓶子的聪明在于能预知故事的结局，而她的傻瓜之处就是虽然知道了结局，却还是愿意用行动完成一段过程从而亲眼见到预言慢慢变为现实。蝎子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瓶子笑了，说如果所有的努力只为了得到，现在你就要我吧。
　　简简单单地，瓶子与蝎子完成了一个女孩到女人和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紧紧地抱着因痛疼而失声大哭的瓶子，蝎子的眼泪流下来，他用坚定的口气说别怕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瓶子却一把挣脱他的怀抱，颤抖与慌乱瞬间消失无踪，瓶子冷冷地说，你不必当回事，我会对自己负责的。看着蝎子紧张的神情恢复到平日里一贯的平静，瓶子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滑落下来，却再无声息。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蝎子依旧叫瓶子姐姐，却说瓶子既像姐姐又像妹妹，既像妈妈又像女儿，既像朋友又像情人。瓶子低低地说，什么都像，就是不像恋人。蝎子便无言地抱过瓶子，狂热地压上她的唇，瓶子便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每一个动作，进入瓶子体内时蝎子几乎是喊叫着说瓶子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瓶子流着泪喃喃低语像是乞求：我也爱你，我只要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高潮过后瓶子赖在蝎子怀里底气不足地说那些话不当真的，蝎子说是的，那时候的话是不能当真。瓶子的喉咙仿佛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无声地张着嘴巴，泪水却已沾湿蝎子的前胸。蝎子板过她的脸，深深地凝视后更紧地拥抱，恨不能互为骨肉，让生死定格在一瞬间。瓶子的心却在这场无法命名的柔情里一遍遍重复着一句话：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可蝎子听不到，也许那时候的蝎子心里也在说着什么吧，可惜瓶子也听不到。
　　瓶子和蝎子都是理性的人，理性的人不会轻易说一个爱字，在他们眼里，爱更多地是一种责任，而不仅仅是刹那的感觉，所以，瓶子即使喜欢过再多的男人，也不敢称其为爱，顶多称得上喜欢，就像喜欢小狗小猫一样温暖而亲切的心情。瓶子恨不能蝎子也会喜欢上她所喜欢的男子，用一种忽略性别的博爱的眼光。可蝎子终归是蝎子，凌厉的目光与尖锐的批判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而主宰对方全部的感情则是他自认为的衡量成功与否的标志。蝎子清楚地看到了这只任性的瓶子即使把身体交付给自己，却还是在灵魂深处保留着自己的独立并打算随时离去。
　　从此蝎子与瓶子的关系开始停滞，无从判断是否该深爱对方成为彼此不言自明的默契。蝎子的宠爱变得不再那么霸道，瓶子开始在蝎子面前回避其他男人的名字，两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瓶子会感到失去自由，蝎子会觉得受到背叛，而这两样，是瓶子与蝎子存在于世所最不能容忍的。瓶子开始怀念蝎子的霸道是缘于深爱的激情，蝎子也开始怀念瓶子的胸无城腑是因为对他绝对的信任与深爱。
　　该是到说再见的时候了吧？瓶子问蝎子。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