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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高照的新房之中,门突然被重重甩了开,迈进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一身挺拔喜服着实好看,却是满脸怒气。
“陆菀霜,你就算进得了我南宫家的门,也别想我南宫无垢碰你一下!”
大红嫁衣的女子静坐床前,垂眸不语。
见她如此安静,男子冷静了些,依旧面色阴沉,“陆菀霜你给我听着,往后除了给母亲请安,不得出现在我面前!”说罢拂袖而去。
过了许久,坐着的女子才动了动,睁开眼。
南宫无垢来过了?陆菀霜吸了吸鼻子,伸了个大懒腰。
刚才她竟然是睡着了。
陆菀霜摸了摸自己的头,像是对另一个人道:“陆姐姐,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她不是陆菀霜,她是白颜。
她是一只兔精,顽皮跑出深山不慎被猎夹夹伤了腿,被出游路过的陆员外千金所救,就是陆菀霜。
陆菀霜治好她的伤,精心照顾,并给她取名白颜。陆菀霜常常绣好看的帕子,白颜就在她怀里看着,看她在帕子上绣上两个字:无垢。脸上是白颜没见过的温柔。
那次花灯会上,陆菀霜抱着白颜看着远处挺拔的身姿,白颜听到了她急促的心跳声。
男子转身,白颜看到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冲着她们缓缓一笑,风华绝代。
白颜明显感觉到陆菀霜的手在颤抖。
“白颜,你说南宫公子会收下我的灯吗?”陆菀霜低声问她,面若红霞。按照当地的风俗,在灯会上向心仪之人送灯,若对方收下,那么便算是定情了。
白颜点了点兔首,就在那一刹,一个倩影飞快地向南宫无垢奔去,将手中的花灯递给他。
南宫无垢含笑接过,然后揽着她离开。
“啪——”陆菀霜的花灯掉到了地上。
那女子是玉华楼的玉倾姑娘,陆菀霜一下子失了魂般,回去后竟一病不起。
最后居然香消玉损,断气前唤的依旧是:南宫无垢。
那一刻白颜怒火攻心,竟是破了关修成了精。她道行低微救不了她,便附进了她的身体,就算陆菀霜已不在,她也要帮她完成夙愿,以报救命之恩。
南宫无垢钟情玉华楼一名歌姬的事早在渝州城传得沸沸扬扬,陆家小姐对其穷追不舍也是众所乐道。南宫无垢对白颜是厌恶至极,几次当着众人面说她不知廉耻。白颜却不放弃,送吃的送喝的,整天跟在他屁股后跑,次次碰壁,次次崛起。
渝州城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上,南宫无垢又一次拔得头筹。
“等等,我来跟南宫公子比比。”白颜不怕死地爬上了擂台,豪迈地向他挑战。
“快看,陆小姐又来了,她可真是不要脸啊,南宫公子不喜欢她还缠着他。”
四周嘲讽声一波波传来,白颜置若罔闻。
南宫无垢冷下脸,“陆小姐,莫怪我手下无情。”
一招过后,白颜直直地飞下了擂台,裙子上慢慢渗出了一片红,这个时候竟是葵水来了,白颜有些尴尬,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她抬起头,面色苍白,哀怨柔弱道:“无垢,我们的孩子没了……”
这话像一道惊天响雷,四周顿时炸开了般议论纷纷。
“你胡说什么?”南宫无垢脸色煞白,眉毛快拧到了一起。
白颜又幽幽地添上一句,“你讨厌我不要紧,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
原来他们还有这等私情,一时间南宫无垢名声扫地,人们纷纷指责他喜新厌旧、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残害亲生骨肉。陆菀霜倒成了痴情女子,不离不弃,感人肺腑。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白颜装晕倒在地上偷着乐。
南宫无垢百口难辩,请来验证的大夫都被白颜施了迷魂法说她确实流产了,无中生有的事南宫无垢却是没辙,最后迫于世人以及南宫和陆家的压力,娶了陆菀霜。
“懒猪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一个响如雷的声音将白颜从美梦中惊醒。
“死蛤蟆再吵把你煮了。”白颜翻了个身继续睡。
“是谁说今天要去给婆婆敬早茶的啊?”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白颜从床上一跃而起,嚷着“完蛋了”急急忙忙穿戴梳洗。
空中悬着一个华冠锦服的男子,一脸笑意地瞧着手忙脚乱的白颜。
白颜拿着几个花花的头饰问他哪个好看,南宫无垢会喜欢哪个时,男子笑意一收,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就算打扮得再好看,南宫无垢也不会看你一眼。
“白颜,你代陆菀霜嫁入南宫家,就算报了恩,何必还一定要让南宫无垢爱上这个假的陆菀霜?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再这样下去你会……”
“好啦,我知道啦,庆羽大人说的是,再过几天我一定走!”白颜嬉皮笑脸地打断他。这话她已经听了不知几遍,她是只妖精,寄宿在凡人体内违背了天规,且需要消耗很大法力的,何况她才刚修成精,全靠了庆羽给她许多奇奇怪怪的丹药维持着,也就是眼前这个家伙,他是白颜认识的唯一一只妖精,蛤蟆精。
“白颜!下个月圆就是最后期限,你好自为之!”看她没正经的样子,庆羽留下一句话冷着脸消失了。
白颜叹了口气,庆羽这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下个月圆她要经历成精后的大劫,若是还附身在陆菀霜体内,会被天雷打得灰飞烟灭。
白颜穿戴好,在走廊上遇见了南宫无垢。他眼圈有点黑,应该是一晚没睡好。
“夫君早啊。”白颜甜甜地打招呼。
南宫无垢脸一沉,“待会进去小心说话。”
白颜乖乖地点头,她随了陆菀霜这么久,大家闺秀的礼仪学得很到位,南宫夫人很是喜欢她,一是她陆家千金的身份,二是她“怀过”南宫家的子嗣。
南宫无垢果真没来过她房中一次,每天给母亲请完安就消失不见。白颜可不是柔柔弱弱的陆菀霜,她现在是南宫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抄起家伙领着一队人就往玉华楼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捉奸去。
但是南宫无垢不在,玉倾姑娘也不在,白颜便把玉华楼的老鸨绑了,威逼利诱,终于查到了南宫无垢的下落。
郊外一处偏僻的临水雅筑中,朦胧纱幔后,俊雅的男子抚着琴,身旁有妙曼的身影翩翩起舞,好一个琴瑟和鸣!白颜握紧了拳头,想冲过去打死这对,转念一想,又摆出了一副宽宏大度的贤惠模样,迤迤然走了过去。
“我说夫君去哪了?原来是在这欣赏美人美景。”
白颜仔细打量着旁边那女子,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到玉倾,果然如同传闻一样妖娆美丽。白颜却在心底“呸”了一声,庸脂俗粉、毫无内涵,不如她陆姐姐的万分之一,南宫无垢真是瞎了眼。
南宫无垢神色自若,似是故意气她,伸手把玉倾揽在了怀中,摩挲着她的纤腰,懒散道:“既然知道了本公子在哪,你可以走了,别坏了我们雅兴。”丝毫没把她放眼里。
白颜生生忍下心中的怒火,强装优雅大度,“妾身也不是小气之人,夫君既然喜欢玉倾姑娘,就择个吉日将她迎娶进门,也多个人服侍,看夫君近日憔悴了不少。”
听言玉倾自然面露惊喜之色。白颜勾了勾嘴角,都是因为这个女人,陆姐姐才含悲而逝,现在南宫无垢将她藏得好,等她进门看自己怎么收拾她,笑容越发灿烂奸险。
南宫无垢看着她,拧了拧眉,“不行。”
白颜惊讶,南宫无垢不是最喜欢这女人了,自己给他个机会还不要?
南宫无垢抬起玉倾的下巴,眼睛却直直盯着白颜,冷笑道:“我的玉倾怎可屈身做妾?”
白颜张了张嘴,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怒火炸了出来,指着南宫无垢大骂道:“南宫无垢!我陆菀霜就是死了也要葬你家祖坟里,这女人想取代我的位置,下辈子吧!”然后怒气冲冲地离了开。
白颜趴在池塘边叹了第一百零八次气,终于水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庆羽没好气道:“白颜你够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白颜看见他像看见了救星一般,眼泪汪汪道:“完了完了,一激动凶了南宫无垢,怎么办?他肯定更讨厌我了……”
庆羽翻了翻白眼,讽刺她,“不凶难道就喜欢你了?”
白颜缠着他商量办法,庆羽叹了口气,“白颜,我帮你最后一个忙,等这事结束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白颜一个劲地点头,庆羽看了她许久,捏住她的下巴,道:“你知不知道,你其实很美。”
白颜拍了拍脑门,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个,陆菀霜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只是一贯端庄正经了些。南宫无垢看来是喜欢玉倾那种妖娆型的,一个极好的想法迅速在脑中产生,然后她一溜烟小跑,庆羽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话还没说完呢。
南宫无垢晚上回到房中,见床上躺了个人。白颜穿着一件透明纱衣,浓妆艳抹,拿着一把扇子摇着,见他进来,起身迎了上去,递上一杯茶,“夫君回来啦,渴了吧?妾身刚泡的茶,快趁热喝了吧。”
南宫无垢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白颜笑得更加妩媚,“妾身服侍夫君休息吧。”她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南宫无垢扼住她的手,蹙眉,“陆菀霜,你知不知羞耻?”
白颜笑嘻嘻,“不知道啊。”说罢整个人往他身上扑去。
南宫无垢身子一偏避开她,白颜猝不及防地摔倒在了地上。
“南宫无垢,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美人计失败,白颜装不下去了,气急败坏道。
南宫无垢冷哼一声,不理她。
白颜大灌了一口茶顺了顺气,心想南宫无垢是不是有病,这么个大美人投怀送抱居然还嫌弃。刚咽下,整个人僵了住,这茶……她本来是要给南宫无垢喝的,里面下了药……
立马感到小腹热了起来,似乎有一股火在往上烧,白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想这下真的完了。
南宫无垢见她有些异样,拿过茶杯闻了闻,神色一变,“陆菀霜你疯了!”他阴下脸,“解药呢?”
白颜热得使劲扇扇子,摇摇头。
南宫无垢沉默片刻,走了出去,回来时,白颜已经难受得在地上打滚了,这是人间最烈的春药,连法术都克制不了。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白颜顺势往他怀里钻,却嗅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不是南宫无垢!
抬起头,看见了一张陌生的男子脸庞,而南宫无垢站在门外,脸落在灯光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听他低声道:“好好服侍夫人。”
白颜愣住,下一瞬怒火攻心,“南宫无垢,你就这么讨厌我!”她狠狠推开身前的男子,跑了出去。
南宫无垢就这么嫌弃她,竟然让别的男人来也不愿碰她。冰冷的湖水中,身体的燥热慢慢退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寒刺骨。
白颜闭着眼睛,顺着水流慢慢飘去,忽然有些累了,好想睡一觉。
意识飘散的最后一刻,好像有双坚实的手臂抱住了她,唇上传来了一阵柔软,有温热的气息缓缓送入。
“庆羽,别闹。”白颜呢喃着,却没力气睁开眼睛,沉沉睡了去。
白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挺拔修长,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她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却总是离他越来越远。
醒来的时候,看见庆羽坐在她床前。
原来这一觉她足足睡了三天,还是庆羽给她服下了丹药,才恢复了过来,陆菀霜的肉身越来越不行了。
白颜还不死心地问南宫无垢有没有来看过她,遭来了庆羽一记白眼。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白颜忙让庆羽隐去身形,闭上眼继续装睡。有人扶起她的头,有苦涩的药汁灌了进来。真是苦啊,白颜实在忍不住了,“哇”地吐了出来,睁眼一看,竟然是南宫无垢,顿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南宫无垢这是在给她喂药?!
南宫无垢面无表情,“别多想,我只是怕你死在南宫家会招来很多麻烦。”
白颜笑得花枝招展,终于有些进展了,还是苦肉计好使啊,她转着眼珠,想着接下去该使些啥计策。
此次之后,南宫无垢虽然依旧对白颜横眉冷眼的,但出去的次数明显少了些。白颜倍受鼓舞,不亦乐乎地尝试各种招数勾引南宫无垢,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自虐的方式好像比较奏效。南宫无垢虽然看起来冷漠自傲,但是一旦白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还是会关切她的身子。
比如白颜在他房外连续蹲了好几个晚上,喷嚏、鼻涕齐飞的时候,南宫无垢扔给了她一床被子。
白颜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头浇了两盆冷水,继续在门口蹲着。又过了几天,南宫无垢终是受不了她擤鼻涕的声音,把她拎进房间,用凳子在最角落圈了一块地,说既然她这么想与他同房,那以后就睡这。
白颜丝毫不在意,拿了枕头倒头就睡,终于有了点进展,她睡梦中还嘴角带笑。似乎隐约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沉重的叹息声。
白颜又梦见了那个背影,白衣胜雪,恍若一棵挺拔的玉树。她往前走去,这次,那个背影没有消失,慢慢地清晰起来。
“你是谁?”她问。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白颜惊呼一声。
“南宫无垢?”那是一张和南宫无垢一模一样的脸。
白颜随即否定,他绝不是南宫无垢,南宫无垢极讨厌白色,他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总是身着锦衣华服,放荡不羁。而眼前之人的眼神和气质,却和南宫无垢全然不同,像是出尘不染的仙人。
男子向白颜走来,一股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围绕。
“是我太自私了,让你这么辛苦。”他伸手抚上白颜的脸颊,神色中满是怜惜。
“你到底是谁啊?”白颜后退一步想避开,谁知男子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一抹怜惜,他揽住她,倾身一吻,轻柔如雪花飘落。
“唔——”白颜睁开眼,看见头顶上一个大大的脑袋,随即给了他一巴掌。
“死蛤蟆你敢偷亲我。”
“谁亲你了,臭兔子,我想不开啊。”庆羽捂着脸跳到一旁。
“那天在水里还不是你趁人之危。”白颜噘了嘴。
庆羽听言,脸色微微一变,道:“我过来时你已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白颜一愣,笑,“那应该是我又做梦了。”心里琢磨,不是庆羽,难道是南宫无垢?
白颜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刚刚梦中的那个吻,怎么感觉很像呢?若即若离,如镜花水月般,稍纵即逝。
“做梦也想着这些不三不四的,白颜你还真是没投错妖精胎。”庆羽讽她,随即变得一脸严肃。
“还有十日便是月圆之夜,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记得记得,庆羽大爷,我一定在月圆前走。”
今天的庆羽有些奇怪。看看白颜,叹一口气,再看看她,再叹一口气,活像个便秘的大妈。
“放心啦,死蛤蟆,天劫又不会死人,大不了痛一点,这我还是能忍的。”白颜安慰他。
“若是心碎之痛呢?”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什么?”白颜不解。
“没什么,”庆羽转移了话题,道,“今日是我生辰,你能不能陪陪我?。
“真的?好啊,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反正南宫无垢有的是钱,使劲花。”
庆羽摇摇头,盯着她的眼睛,道:“只想让你陪我逛逛街,”停了停,又道,“以你自己的样子。”
白颜一愣,她自己的样子?说实话,破关成精后她立马进入了陆菀霜的体内,一刻也不敢离开,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如何,好看还是丑陋。
“可是你也知道我一离开,陆姐姐的身体就会……而且南宫无垢要是回来了呢?”
“放心,今日灯会。南宫无垢在玉华楼不会回来,我会用些丹药暂时支撑住这身体。”
床上的陆菀霜闭着眼睛,庆羽让这身体维持着呼吸,就好像睡着了一样,白颜早已支开了下人说自己要早点休息,任何事不得打扰。她和庆羽站在街上的时候,满街的花灯早已亮起。
“庆羽,他们老看我们做什么?”白颜好奇地问,一路走来,旁边的路人对他们侧目纷纷。
“还能看什么,凡人没见过本少爷如此英俊潇洒的面孔,颇为痴迷呗。”
白颜“嘁”了一声,“小姑娘看看就罢了,小伙子也看你?”连路旁卖灯的大叔也盯着他们。
“男的么?自然是看你。”
“看我?我又不好看。”陆姐姐才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庆羽把白颜拉到了河边,“你自己看。”
四周明亮的花灯把河水映衬得明亮,白颜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五官玲珑精致,皮肤白皙如玉,眉目如画,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真是我?”她不敢置信。
“在妖界么,也勉强算得上中等偏下之姿了。”庆羽不忘打击她。
“那上等之姿呢?”白颜不禁好奇。
“上等嘛……自然是本少爷这样的了。”庆羽摇了摇扇子。
“你个不要脸的死蛤蟆……”
正斗着嘴,白颜的目光落在了河对面某处。临河长廊之上,一道熟悉的人影正谈笑风生,和身旁的女子把酒言欢。
不是南宫无垢又是谁!白颜顿时心中一团怒火,想起去年今日陆姐姐就是因为他才红颜早逝,而肇事者如今依旧逍遥快活,她的牙齿咬得嘎嘣响。
手被握了住,对上庆羽的眼,“白颜,今日你不是陆菀霜,你暂且放下那些事。”
白颜挣开他的手,道:“庆羽,你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走,一来完成陆姐姐的愿望,二来……”
她冷冷地看着南宫无垢的方向,“我要报仇。”为含恨死去的陆姐姐报仇。南宫无垢,他根本不配陆姐姐如此喜欢。
白颜回到南宫府时,发觉她的房门口挤满了人,此刻她正隐着身形,凡人是看不到的。
她一跃到了房间里,赫然发现了南宫无垢坐在床前。
很快她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晚上南宫夫人来约陆菀霜一起去赏花灯,执意进入房间却发现陆菀霜怎么也叫不醒,于是赶紧叫来了大夫。大夫当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束手无策,于是下人赶紧去请南宫无垢。
此刻南宫无垢的脸上表情凝重,只见他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留在屋中。
“陆菀霜,把戏玩够了就醒来,本少爷没工夫陪你玩。”
“陆菀霜,装死很好玩么?”
“陆菀霜,本少爷回来了,听见没?”
下一刻,白颜惊讶地看见南宫无垢竟把陆菀霜抱了起来。难道是她看错了,她居然看到他的脸上划过了一抹焦急和担忧。
“陆菀霜,你的意思是这样还不够?”
白颜看着南宫无垢俯身,然后慢慢逼近陆菀霜,天呐,他不是要亲她了吧?
然后她忽然记起了梦中的那个吻,会不会真的是南宫无垢呢?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告诉她一试便知。
白颜迅速回到了陆菀霜体内,然而等了半晌不见什么动静,终于熬不住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张冷笑的脸。
“果然,不知廉耻的女人。”南宫无垢讥笑一声,随即松开她,白颜来不及反应重重跌回了床上。
“南宫无垢!”白颜揉着被床沿撞疼的背,拧眉,可恶,又耍她!
然后手臂被人抓了起来,只见南宫无垢挎着她,把她抵到了床上。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专属于南宫无垢的气息抚了白颜一脸。
“你做什么?”白颜一下子乱了阵脚,丝毫没料想到他的动作。
“做什么?做你一直希望的事啊。”南宫无垢道,面无表情。
“陆菀霜,你不是一直在勾引我么?那么,恭喜你,你做到了。”
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达成了,那么接下去……
睡着的南宫无垢忽然转身,伸手将她带进了怀里,将头枕在她的颈间,像个索暖的孩子。
心头不觉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滋长。
从那日起,南宫无垢再没有去过玉华楼。他做着普通丈夫会做的事,比如带白颜出去郊游,带白颜会客,给白颜买许许多多的金银首饰。白颜一度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冰冷决绝的南宫无垢怎么一夜间变了个人似的。
白颜每次问他这问题,南宫无垢总是笑而不语,然后封住她的唇,用越发温柔的动作堵住她的疑问。
很快十天过去,月圆之期将到。白颜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南宫无垢约她晚上一同赏月,白颜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梳妆盒里躺着一枚白色的玉簪,精致繁复的花纹,在众多的礼物里,白颜一眼就挑出了它。南宫无垢那时的神色有微微的变化,很快赞赏她眼光非凡,这玉簪的确非俗物,还嘱咐她今日一定要戴上。白颜把玉簪戴好,穿戴整齐赴约。
南宫府別苑的高台之上铺着重重纱幔,风影绰绰。白颜还未走进,听到了纱幔后传来的声音,有男子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女子的娇喘声,月光之下,她清晰地看到了印在纱幔上重叠的人影。
“无垢,话说那丫头怎么样?比我如何?”女子妩媚问道。
然后白颜脑子“轰隆”一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说了,这几日真是想死你了,天天被锢在那女人身边,姿色平庸、俗不堪言,哪及得上我的玉倾万分之一。
“要不是被母亲逼着要留下子嗣,我死都不会碰她一下。
“什么陆府的大小姐,等她怀孕生下了孩子,就随便想个法子弄死她,早些了事。
冷漠丈夫突然变体贴,那天偷听他谈话“怀孕后去母留子”。
“……我听说西郊的王婆可是好手法,要保小绝不会留下大的……”
后面的话白颜渐渐听不清了,她只觉得心口一丝一丝凉了下去,好像坠入了一个冰湖,被冻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白颜仰头,嘴角是讽刺和自嘲的笑,呵呵,陆姐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心属的南宫无垢,这就是你因他而死的男人,如此冷漠无情,冰冷残忍。
渐渐地,她的眼睛里又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一种炽热却冷漠的,仇恨的目光。
她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一步步走向了纱幔。
伴随着女子的惊叫声,纱幔纷扬飞起,白颜决绝的眸子在月光下竟熠熠生辉。
血慢慢地从南宫无垢的胸膛溢了出来,他的胸口上贯穿着一枚白玉簪。
“南宫无垢,你去死!“白颜狠戾道。
南宫无垢闭上眼,再睁开后,嘴角居然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他注视了白颜许久,低声道:“下辈子,你不会再爱上我了吧?”像是在问她,又像是肯定。
白颜血红了眼,“南宫无垢,我从来没爱过你!”
语罢,南宫无垢像是释然,唇角绽出了一抹笑容,不复往日的冰冷无情,是别样的温柔深情。白颜愣住。
这样的神情,和梦中的那个男子,居然如此相似。
“这样就好,你记着,你不爱我,你该恨我。”然后他合上了眸子。
白颜退后两步,身子有些踉跄,她喃喃道:“陆姐姐,白颜终于替你报仇了。”
是的,她的计划是让南宫无垢爱上她,然后亲手杀了他为陆姐姐报仇,让他尝尝被最爱的人背叛、伤害,心痛的滋味。
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为什么会哭呢?她不该哭的啊……
不知为何,心头似乎“轰隆”了一声响,好像从里头生硬地劈开,疼得好像快要撕裂开来。
头顶的天空中,原本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慢慢露了出来,银光四泄。
“白颜,劫破了,随我回妖界去吧。”庆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怜惜地说道。
白颜木讷如同一块木头,劫破了?什么劫?没有历劫的天雷,什么都没有,只有心头如撕裂般疼。
“庆羽,我的心好痛,怎么会这样……”白颜喃喃着,像丢了魂般,眼神空洞。
庆羽错愕,震惊地盯着她,“不可能,怎么会……”
良久,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许真是宿命,你终究还是……还是爱上了他。”
白颜眼神迷茫,“什么是爱?爱是会心痛的么?”
庆羽苦笑,“是啊,爱会心痛,还会心碎。”
他给白颜讲了一个故事。
一百年前,掌管三界劫数的司劫星君下凡历练三世,遇到了自己的命劫,他爱上一个凡人,竟不惜放弃全部修行换得与爱人长相厮守。天帝知道后,大发雷霆,给他们降下惩处,那名女子将世世受心碎之苦不得好死,而司劫星君将世世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无能为力。
相爱却不得相守。第一世作为凡人的白颜果然惨死他面前,他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第二世,他忍痛将白颜送入妖道,只为让她下一世不再爱上他,因为爱他,太辛苦。然而她却阴错阳差地遇见了陆菀霜,又遇见了他,于是他用尽一切办法冷落她、推开她,最后设了一个局,让白颜恨他,用定情的玉簪亲手杀了他,如此白颜世世不得好死的命数才能得以破解,她终于可以安好一世了。
庆羽挥了挥手,一旁的玉倾身影迅速消散,烟雾过后,地上就只剩下了一枚白玉簪,和插在南宫无垢胸口上的一模一样。
白颜终于知道,玉倾并不是人,她是一枚簪子幻化出的人形,是他送给她的簪子。这簪子本是一对,那时两人各执一枚,至此情定终身。
原来最痛苦的人是他,看着爱人在身旁却不能爱她。
白颜忽然懂了许多东西。她忽然明白陆姐姐为何宁愿抱憾而去,也始终没有强求过什么,原来爱也是如此,求而不得,往往不求而得,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南宫无垢的,也悄然不觉……
又是一年花灯节,一个少女拿着精致的花灯和女伴们走在街上。
身旁的女伴兴奋地拉着她看着花灯,少女的视线却落在了花灯下一个人身上。那是一个白衣男子,身影挺拔修长,安静而出尘,被包裹在花灯的柔光中,竟像一位尊贵而遥远的仙人。少女看见那人竟冲她缓缓一笑,笑容璀璨,胜过了天上星辰。
“姑娘,能收下在下的灯吗?”男子执起手中的花灯对着她说,笑意缱绻。
他是在对她说?少女有些不敢置信,看着他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这样温柔的笑容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人家刚刚已经收了邻居家哥哥的灯了,不好意思啊。”少女举起了手中的花灯,脸色绯红。
男子听言没有再说话,依旧目光含笑,只是那笑容里有一抹叫人看不懂的复杂,似乎是释然,又似乎是黯然。
身前突然涌过一波人流,少女再定睛,哪里还有白衣男子的身影。
她急忙问女伴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人,女伴一脸茫然,花灯下哪里有什么白衣男子。
少女揉了揉眼睛,刚才定是自己眼花了,于是摇了摇头,兴高采烈地继续欣赏花灯去了。
如你所愿,这一世,终于不会再爱上你。
妖界某处。
“庆羽,都没问你那时候为何总是帮我?”
“这个啊,很久之前有个小姑娘救了路边一只快被太阳烤干的蛤蟆。”那个小姑娘把那只蛤蟆扔进了一个水井里,于是那只蛤蟆跟了那个小姑娘生生世世,守护她帮助她。
“原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那以后是不是做牛做马你都在所不惜……”白颜恍然大悟,笑呵呵道。
“废什么话,还不快点修炼!”头上挨了一记板子。
“嗷,好痛……等本姑娘修成了上仙,看我怎么收拾你!”白颜愤愤道。
庆羽看着她微笑,心头却思绪翻飞。他本是世间最普通的生灵,那个白衣出尘的男子送他修为,助他修成人形,然后请他守护一只初入妖道的兔精。那个男人为白颜做的,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那么多丹药都是从他那来。在许多白颜不知道的时刻,他默默守护她。
第三世了,过了这一世,南宫无垢就能放心地回天界了吧?白颜美滋滋地想,这一次自己竟然骗过了司劫星君,天帝不让他们在凡尘相恋,那么自己便努力修炼,争取得道成仙,到九重天去找他。即使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过程,但她会等。
数百年后,九重天上蟠桃仙会,嫦娥仙子抱着怀中的灵宠姗姗来迟。
“仙子,你这灵宠真是漂亮,取了什么名字呀?”
“我叫她玉兔,可她呀,真是任性,非得叫一个凡尘的名字,白颜。”
远处,某位仙君手里的酒杯一晃,里头的琼浆玉露洒了一地。
然后众仙看到,一贯冷峻沉稳的司劫星君,抢过嫦娥仙子手中的灵宠,左右看了许久,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
他怀里的兔子偷偷咧嘴笑了,三瓣红唇甚是妖冶。(原标题:《花灯深处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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