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生活习惯上认为香炉最大的功能,便是一件敬佛或是祭祖的礼器。其实香炉也是文人雅士的心爱之物,置于厅堂或摆于书房案头,读书时点上一炷清香,便有了“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美妙意境。灵性的香炉赋予人们更多的生命灵性,它穿越时光隧道,追逐并领略博大深远的历史文化。
《 尚书·君陈 》篇说 :“ 我闻曰:‘ 至治馨香 ,感于神明 ;黍稷非馨 ,明德惟馨。’”我听说,最好的治理,能感动神明,感动神明的馨香,不是黍稷之类五谷的香气,而是人们修身以明明德的德香。
最著名的香炉诗
最著名的写香炉的诗,当属李白的那首《望庐山瀑布》,这首诗,应该是个中国人都会背的吧: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不过,这里的“香炉”,不是真实的香炉,而是指庐山的“香炉峰”。据乐史的《太平寰宇记》解释,这座香炉峰“在庐山西北,其峰尖圆,烟云聚散,如博山香炉之状”,一座大山,样子长得就像一座天造地设的博山炉。李白来到这“香炉”前,只见团团白烟冉冉升起,飘渺在青山与蓝天之间,在红日照耀下,化作一片片紫色的云霞。
天地造了一座大香炉,香炉上挂着一帘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李白到了这样的仙境,真是不成诗仙也难啊。
最贴心的香炉诗
汉代有一首乐府诗,专写香炉,作者不详。这首诗,满篇情真意切,可说其写香炉,写得最具体、最实在,也最深情:
四坐且莫喧,听我歌一言。
请说铜炉器,崔嵬象南山。
上枝似松柏,下根据铜盘。
雕文各异类,离娄自相联。
谁能为此器,公输与鲁班。
朱火燃其中,青烟扬其间。
从风入君怀,四坐莫不叹。
香风难久居,空令蕙草残。
最精还数香炉铭
古人会在器物上写铭文,为的是标明器物之用和器物之德(最著名的铭文,大概就是众所周知的《大学》中的汤之盘铭:“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了)。汉代刘向,也就是那个写了《说苑》和《列女传》并且编辑整理出《战国策》的大文学家,他写过一首《博山炉铭》:
嘉此正气,崭岩若山,上贯太华,承以铜盘,中有兰绮,朱火青烟。
(编者按:周嘉胄《香乘》作“王气”,此据洪刍《香谱》摘录)
同样,南朝著名的才子皇帝梁元帝萧绎,也写过《香炉铭》:
苏合氤氲,飞烟若云。时浓更薄,乍聚还分。
火微难烬,风长易闻。孰云道力,慈悲所熏。
而梁元帝的哥哥萧统,人称昭明太子,也同样才华横溢,写了很多诗和很多赋。他写过一首《铜博山香炉赋》:
禀至精之纯质,产灵岳之幽深,经般倕之妙旨,运公输之巧心。有蕙带而岩隐,亦霓裳而升仙。写嵩山之巃嵸,象邓林之阡眠。方夏鼎之环异,类山经之俶诡。制一器而备众质,谅兹物之为侈。于时青女司寒,红光翳景,吐圆舒于东岳,匿丹曦于西岭。翠帷已低,兰膏未屏,爨松柏之火,焚兰麝之芳,荧荧内耀,芬芬外扬,似庆云之程色,若景星之舒光。齐姫合欢而流盻,燕女巧笑而蛾扬。超公闻之见锡,粤女惹之留香。信名嘉而器美,永为玩于华堂。
这首《铜博山香炉赋》,极尽博山炉的神采,也极尽赋的华丽,读来真是口齿含香,可以说是写博山炉的“最佳作文”了。
香炉诗词中最重“心生活”的中国人
中国香文化,真是洋洋乎大观。钱穆先生曾把人类的生活归结为“身生活”和“心生活”,而中国人历来独重在“心生活”之一边。崇文尚德的中国人,对于人生,有着深刻而实际的认识,因此中国人的“心生活”,历来都是独步世界的。
关于香炉的诗词,还有很多很多,最后就再举一首梅尧臣写的《香炉》,作为本篇的结语。这首诗写香炉,像一首曲子,也像置身于最重视“心生活”之中国人的不变的山水:
铁铸小香炉,壁环平口铺。
麝焚葵叶大,兽啮竹根趺。
净几群书外,闲堂一物无。
中间任灰烬,终与蕙兰俱。
读者们读这样的香炉诗词,有没有感受到中国人一脉相传的悠悠琴音、悠悠山水和悠悠古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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