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了。”苏译丹笑着对我说:“我看你是装疯卖傻才对,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花花肠子?我跟你说没用,今天我是不跟排练了,我要去那个学校看看,等我查清楚了以后再说吧。”
该死,我心里面一阵懊恼,你说我都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还让她给发现了呢,我见她双眼又开始冒光,同时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便只能对她说道:“可是,咱们没时间了啊,再怎么说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咱俩不好好排练排练的话,到时候铁定演砸了,再怎么说,到时候我问你啥,你也得知道怎么回答不是?”
说实在的,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只好对苏译丹这么说,哪知道苏译丹竟然好像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对我说道:“随便啦,反正也就是几百块钱的事儿,买两条烟送去不就好了?”
也许她说的很对,其实当时我们身上的事儿放在后来想想,也真就不算事儿,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什么主任生气,你给他塞上两条好烟,或者直接捅五百块钱过去,你看他还生不生气?想想后来我发生的那件事,还不是用这招解决的?不过那是后话,容我之后再提。
可是,当时的我却没想到这一点,就算想到了,我身上也没五百块钱啊,那可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啊,我当时就一穷学生,月初富裕月末穷,一个月下来刚刚好能维持温饱,有俩余钱儿全都上网或喝酒了,哪有什么能力去上贡?
也不知道苏译丹怎么想的,唉,就算我当时脾气好,但是见她这样,顿时脸上也挂不住了,她之前有恩与我,这我知道,但是当时我年纪还轻,便对她说道:“大姐,你能不能别老想着你自己啊,你不想好,但毕竟这是咱俩人的事,你怎么能这样!!”
好像当时我真的生气了,以至于这话说出口后,才发现,原来我脾气当真见长,竟然敢真的喊出来。
苏译丹见我忽然发怒,竟然愣了一下,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她应该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像我这样胆小的人竟然也发火儿了,可见真的是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了,以至于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我,喊出这话后,在第一时间就后悔了,啊啊,我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按照这苏译丹的脾气,她一定会发怒的,而我又打不过她,这可怎么办?这可让我怎么办啊!
当时我真挺没出息的,又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不过刚才那句话确实发自我的内心,喊出来也挺爽的,我一想自己要是真没办法再上学了的话,我老家的奶奶得多伤心?我到时候该怎么办,她都一把岁数了,让我怎么去见她去跟她说?
真的有点像天塌了一样,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酸,然后叹了口气,低着头对着苏译丹说:“就当帮我一回,好不好?”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苏译丹竟然没有发火儿,也没又生气,只见她拿起了桌子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后,好像饶有兴趣的对我说道:“嘿,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点儿脾气啊?”
没脾气的那是铅球,我苦笑了一下,然后抬头对她说道:“没办法,我真的是逼不得已,不瞒你说,我的老家里,还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奶奶,要是我真的就这样被劝退了的话,老太太一定会接受不了的……”
说到这儿,我竟忽然想家了,出门在外就是这样,每当受了委屈或者不公平的事情,都会想到在家乡的亲人,我想到了这里,顿时眼圈似乎都有些发红,而苏译丹看我这样,竟然又饶有兴趣的望着我,她放下了饮料,然后对我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孝顺的,家里有个奶奶真好……唉,行了,别哭了,挺大个老爷们儿也不嫌害臊,我不去了还不行么?”
“我没哭啊,等等,你说的是真的?”我当时真的没哭,只是一想到故乡的亲人,心中就难免酸楚,只见她有些夸张的递给了我张纸巾后,便摆了摆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啥。”苏译丹笑着对我说道:“说不去了就不去了,唉真是的……还说我自私呢,你不也是一样,光想着你自己,还以为你不叫我去是担心我的安全呢,真不是男人,不解风情……”
说来也怪,就在苏译丹嘟囔完这好像有些娇嗔意味的话后,似乎也觉得自己说错了,以至于脸上竟然有些泛红,她慌忙咳嗽了一声,然后又拿起饮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我望着她,心想着大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要知道她当时在我心里那俨然就是一室外高人,又能扎针又会画符,背后还背着一牛逼哄哄的驱邪纹身,这我要是还担心她的安全那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不过,听她说出这话后,本来沉闷而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我便对他说道:“真对不起,刚才不该跟你喊的,那啥,我也不是不担心你的安全,但同时我也担心鬼的安全啊,你说是不是,要知道哪个鬼碰到你不得掉一身毛?”
“你。”苏译丹终于又被我逗笑了,年轻就是好,说完的话完全可以当成一阵风,只见苏译丹对我笑着说:“你这个胆小鬼就没掉毛,要不我帮帮你?”
“哈哈,可别可别,我真害怕。”于是我慌忙闪开她的手,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和她的对话,竟然能如此的十分自然,要知道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虽然苏译丹这个女人,大胆嘴馋,脾气还挺古怪,且一身的怪力,不过说到底,她确实是挺善良的,并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管别人死活的主,这种善良往往会在不经意间体现出来,让人感觉到很温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平时对人那么冷冰冰的。
那个下午,我在食堂跟她聊的很好,聊开了以后我也没有任何负担了,以至于我骨子里的那点儿闷骚幽默感也跑了出来,而她终于又有了兴致,把那别的学校盖楼死人的事儿忘在了脑后,被我逗的咯咯咯直笑。
她笑的真挺好看,就像个小孩一样,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任何的心机。
总算沟通好了,于是当天下午,我们就找到了一没人的舞蹈室开始排练,赵亮这个人其实也不算那么不讲究,起码他上午的时候给了我两张二人转的光盘,让我照葫芦画瓢,于是我俩就先打算参考一下。
可就在我俩看那电视里面的二人转演员穿个大裤衩抹个红嘴唇儿,还头顶个易拉罐儿之后,苏译丹又皱了皱眉头,她一边看一边对我说道:“你确定你真有勇气这么穿么?你要穿的话以后别说我认识你,太丢人了。”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对她回答:“放心吧,我要是这么穿的话,以后我自己都不想认识我自己了。”
确实,说起来我们也只不过是个大学的联欢晚会而已,没必要那么夸张,也没必要那么重装上阵,俗话说的好,像不像三分样,不会不要紧,因为没几个会的,只要能装就行。
说到这儿,我又想起李松竹的艺术论了,不得不说,他说的真有道理,原来艺术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种忽悠人的手段,就像《卖拐》里面的大忽悠,能硬生生的把人给忽悠瘸了那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艺术家了。
想到了这里,我又望了望手中的驴皮鼓,这面鼓可是真家伙有年头儿了,上大学的时候我把它也带了出来,一看到它,老瘸子的那张老脸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以前他教我唱戏的那些片段也似乎跟着浮现眼前。
苏译丹看了看这面鼓,问我:“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巫师给你的?”
我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那条黑色好像鞭子样儿的棍子敲了一下,咚,哗啦哗啦,声音还是这么响,当时的舞蹈室里面只有我俩,她头一次见我敲鼓,似乎很感兴趣的说道:“这么响?唉,你该不会真的能请下来什么吧?”
“你太抬举我了。”我笑着对她说道:“这玩意儿都是骗人的应该,要不然你说那老家伙这么大的本事为啥要住在我们家那破地方啊?”
说罢,我便关了电视,然后拎着棍子在那驴皮鼓上依照着记忆敲了起来,咚咚隆冬咚咚,咚咚隆冬咚咚。
要说,我真的好久都没有敲这面鼓了,说来也奇怪,就在熟悉的鼓点响起之后,那些老瘸子教我的肢体动作竟然全都想了起来,说的是老瘸子教我的那套词有个名号,名为《帮兵诀》,名字起得挺霸气,但说白了也就是几段又臭又长的戏文,而且唱腔很多,大体分九腔,分为‘喜、怒、哀、乐、痴、怨、平、诚、令’这九种不同的唱法,而九种唱腔还可以配合十八种不同的调子来唱,老瘸子跟我说过,正统萨满跳神,要结合苦主的处境,以及自己的想法,再配合萨满歌来唱。
比如这家如果死了人,在世亲人如果思念死者,萨满便要将这种情绪用在歌里,用哀调招魂,而如果是雇主家里有喜想要告知祖先的话,那萨满多数要以喜腔来跳,这就跟那些骗吃骗喝骗炮打的口技神棍们不同了,先不说灵不灵验,是不是装神弄鬼,单凭技术和理论就完爆他们好几条街,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我从小到大就学的话,我还真就唱不好。
现在耳朵里听着熟悉的鼓点儿,竟然越敲越爽快,只觉得舌尖跳动不吐不快。
于是我站起了身,一边敲打着这面鼓,一边跟随着鼓点和铜钱拨弄铜弦的哗啦声唱了起来:“哎~~~哎哎嗨呀~~~!!!”
“等等!!”就在我要继续往下唱的时候,忽然苏译丹站起了身,我见她皱了皱眉头,便对着她笑着说道:“怎么了,唱的难听么,那啥,我也老长时间没唱……”
“不是。”苏译丹没有理我,只是在这舞蹈教室里面四下打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舞蹈室的墙是面大镜子,镜子里面映出我俩的身影,她在找什么,这里就我俩啊?!忽然,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该不会这丫头发现了什么吧?
于是,我便觉得有些慎得慌,就对她说道:“找什么呢?怎么了到底儿,你可别吓唬我啊喂。”
苏译丹看了我一眼,然后表情有些凝重的说:“我刚才怎么感觉,好像这里有什么‘脏东西’经过呢,一下子就没了。”
说实在的,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充其量也只会微微一笑,并且在心中直呼对方吹牛那啥,但是,这话从苏译丹的嘴里说出来,我顿时就愣住了,想起了那军区的惊魂一夜,顿时我直感觉到浑身一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直感觉到大门紧闭的舞蹈教室里面似乎也随之变得阴气森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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