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易经61:古代人如何占卜——《左传》、《国语》筮例(一)(懂易经的老板)

老徐讲易经,为了迎合读者,也讲了一些风水之类的传说,但基本上还是讲解原文原理。不过就过于枯燥,而且有些深奥,很多想一读就通,一读就灵的人,就读不下去。因此还是要雅俗都有,不能曲高和寡。

蒙卦卦辞:“蒙:亨。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证明《易经》确实是占卜之书,作者写卦辞爻辞的时候,易经占卜就广泛应用。

那么,古代人是如何用易经占卜的呢?

这是一个学术很强的问题,也是现代人想了解的事情,对读懂易经也会有帮助。

据称,方特发掘的商周青铜器的铭文中,有关于易经和占筮的记载,但毕竟文字太少,难以还原原貌。最早记述易经占卜内容较多的是春秋末年的《左传》、《国语》。《左传》《国语》中与《周易》和其他筮书有关的记载,共有22 条。从这22条记载看,基本可以分两种类型:一种是引证《周易》经文来说明一个问题,或阐述自己的看法;一种是以《周易》不同的版本或其他筮书进行占筮,以预测事情的吉、凶、祸、福。在有关占筮的记录中,又有一爻 变,数爻变,六爻不变等不同情况。现从二卜二条筮例中,选取代表不同情况的例子,试解如下:

一、春秋时代,已经有了卦名、卦辞和爻辞

引证《周易》经文说明问题或阐述观点。《左传·昭公元年》:

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视之, 曰: “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赵孟日: “何谓蛊?”对曰: “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 皆同物也。”

这里,医和引了《蛊》卦卦象分析晋侯的病,没有涉及卦爻之辞。《左传·

宣公六年》:

郑公子曼满与王子伯廖语欲为卿,伯廖告人日: “无德而贪,其在《周易》《丰》之《离》,弗过之矣!”间一岁,郑人杀之。

这里,伯廖只说象“《周易》《丰》之《离》”,并未具体引用爻辞。“《丰》

之《离》”,是指《丰》卦上爻由阴变阳,这样就变成《离》卦。《丰》卦上爻之辞为: “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三岁不觌,凶。”意思是有高屋大厦,但家里被阴影遮蔽着,从外向里看,悄然无人迹,三年见不到动静,凶啊!

春秋时代,人们尚未以“九” “六”代表一卦的阴阳爻,故伯廖用“《丰》之《离》”的方式,说明他引用的是《丰》卦上六爻辞。这种方式是春秋人谈爻的惯例,在下面的事例中,会看得更清楚。《左传·昭公二十九年》:

秋,龙见于绛郊。魏献子问于蔡墨……对曰: “……《周易》有之,在《乾》之《姤》日: ‘潜龙勿用。’其《同人》日:‘见 龙在田。’其《大有》日:‘飞龙在天。’其《夬》日:‘亢龙有悔。,其《坤》日:‘见群龙,无首吉。’ 《坤》之《剥》日:龙战于野。,若不朝夕见,谁能物之……”

刘大钧先生研究称: 这一段记载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在春秋时代,人们以《周易》占筮或论事,尚无“九”“六”之称。故蔡墨称《乾》卦初九爻谓“《乾》之《姤》”,称九二爻谓“其《同人》曰‘见龙在田’,称上九爻谓“其《夬》曰‘亢龙有悔”’,称用九谓“其《坤》曰‘见群龙,无首吉”’,称《坤》卦上六爻谓“《坤》之《剥》日‘龙战于野”’。

在这里,蔡墨旨在引《易》论龙,故只举《乾》《坤》卦中称龙之爻。

如“《乾》之《姤 》”(《乾》卦初爻)、“其《同人》”(九二爻)、“其《大

有》”(九五爻)、“其《夬》”(上九爻)、“其《坤》”(用九)、“《坤》之

《剥》”(《坤》卦上六爻)等,证明占代真的有龙。

前人杜预在注《左传》时,以为蔡墨将《乾》卦“用九”称作“《乾》之《坤》是指《乾》卦六爻由阳变阴。故注谓“《乾》六爻皆变”。

尚秉和先生认为:蔡墨举“《乾》之《姤 》” “其《同人》”“其《大有》” “其《夬》”等,都是指的一爻变。举“《坤》之《剥》”,也是指的一爻变。这是当时周人称爻的惯例。故于“用九”称“其《坤》”。绝不会指六爻全变,而是泛指该卦之乾爻变为坤爻。尚先生说:“《易》于《乾》《坤》二卦之后,独赘曰: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曰:‘用六:利永贞。’何也?曰:此圣人教人知筮例也,非占辞也。且专就筮时所遇之一爻言,非论六爻之重卦也。” “其曰‘见群龙,无首吉’‘利永贞’者,则所以申明‘九’‘六’必变之义。”“使遇此卦而六爻皆变者,即此辞占之,则非也。” “‘用九’ ‘用六,专指三变成一爻言耳。”

若以筮法考之,尚氏此说确实很有道理。

欧阳修在《易童子问》中也说:“《乾》曰‘用九‘,《坤》曰‘用六’,何谓也?曰,释所以不用‘七’ ‘八’也。乾爻七,九则变。坤爻八,六则变,《易》用变以为占,故以名其爻也。”尚氏之说与欧阳修此论正同。

他们认为,在《周易》筮法中, “九”“六”变, “七”“八”不变。《周易》以变为占,故以“九”“六”作为一卦阳爻与阴爻的代表符号,并于六十四卦之首的《乾》《坤》两卦,设“用九”“用六”,告诉人们,凡占筮得老阳之数“九”,此爻须由阳变阴。如遇老阴之数“六”,此爻须由阴变阳。其余遇“七”“八”则不变。以此启“九”“六”之用。

按之《参同契》: “二用无爻位,周流行六虚。”所谓“二用”,即指“用九”“用六”而言。意思是说,《乾》《坤》两卦的“用九”“用六”虽然没有爻位,但占筮时,“用九”“用六”的变化原则,却时时周流运行于《乾》《坤》卦的六爻之间。

若按杜预注,“用九”指《乾》卦六爻全变而成《坤》卦,则是“二用”有爻位而不“周流”了。杜预正是这么理解的,故接着在“见群龙,无首吉”句下注曰:“用九爻辞。”如按杜解,“用九”是“爻辞”,则《乾》卦共有七爻了,尚秉和先生问道:“古今岂闻有七爻之卦哉?”

杜预此注显然是不妥的。

杜注虽有不妥,然而也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若“用九”称《乾》之《坤》,只是泛指乾爻变坤爻,而不是指六爻全变,那么,设若蔡墨当初不是举例论龙,也就是说,不是只讲一爻变之卦,而是例称“《乾》之《姤》”(一爻变)、“其《遁》”(二爻变)、“其《否》”(三爻变)、“其《观》”(四爻变)、“其《剥》”(五爻变)、而至六爻全变时,又该如何称谓呢?

对此,尚先生亦未做出正面回答。只是说:“使遇此卦而六爻皆变者,即此辞占之(按:指“用九”之辞)则非也。”然而问题在于,使不“即此辞占之”,而是只论六爻全变,若不称“《乾》之《坤》”又该如何称呼呢?

宋人朱熹可能也考虑到这点不好办,故在《易学启蒙》卷四中说:“六爻变,则《乾》《坤》占‘二用’,余卦占之卦彖辞。”使用了折中之辞。

杜预是古人,又是名家,所以他的这段“用九”注,引起后人不少争论,今据《左传》文意而考之,问题仍未得到圆满解决,故稍费笔墨,对此问题作如上辨析。

(以上例证颇费周折,但是如果要读懂易经,没有办法,就要弄懂这些问题。这里借机讲一些易经的基本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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