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底,我搬到了棉纺厂后面的那间破房子里。虽然房子很破,但毕竟是自己的家,我心里还是很满足的。搬家前,我用旧报纸把屋里的墙壁和顶棚重新糊了一遍,把漏风的门窗也都用报纸一条一条地糊上了,屋子虽然破,但不漏风了,屋子小,烧不了多少火,屋子就会暖和的。
这个地方没有自来水,生活用水要到一百多米远的后山坡上挑。那怕里有一口井,大约有五六米深。只是这个井出的水不多,经常会挑不到水。由于是自己家烧炉子,每天要用水与黄土、煤搅拌均匀后才能放入炉子里烧,只是每天扒出炉灰要送到山坡下面的沟里。每天早晨做完饭,我的脸上都挂很多灰,像个花脸似的。
不过,搬家后面临的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是上班路途太远。我搬家的时候是元旦之前,也是天气最冷的季节。从我住的地方到上班的地方,东西贯穿整个通化市区。近三十里路,骑自行车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我身子骨硬,别说这点距离,再远一点也没有关系。当年在集安水泥厂当工人的时候,我多次骑自行车走二百多里的山路,从工厂回到乡下的家里。二百多里的山路,我可以七八个小时骑回家,甚至在最后的二十里山路上,还可以与大巴车比赛。我的这段历史,曾经是集安水泥厂的传奇故事。
我虽然骑自行车还可以与当年比勇,但我的妻子已经是八九个月的身孕了,她每天与我一样骑自行车上下班,从家里到新站的变压器厂也是十几里路,她似乎吃不消。不过刚搬家的喜悦,她坚持了将近一个月,过了元旦,她就不敢再逞强了,提前请假在家里待产。好在过了元旦我也放假了,还可以多照顾一点妻子
1982年1月22日早晨,小弟突然来到了我的新居。当我打开房门看到一身军装、背着行李的小弟时,我一下子惊呆了。这几年小弟在部队里,还赶上了战争,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如今看到小弟站在面前,我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妻子见小弟回来了,也特别高兴,她要张罗给小弟做饭,被我阻止了。我刚搬家不久,很多同事都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可是小弟从部队复员路过通化却能够找到这个偏远的地方,看来是当兵长了能耐。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和妻子商量一下,当天我就陪小弟一起回家。我嘱咐妻子在家好好休息,第二天我保证回来。
1月23日傍晚,我从父母家回来。刚一进屋,我发现妻子躺在炕上表情不大正常。她脸色苍白,不断呕吐。我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去医院吧。”
妻子说:“可能是妊娠反应。没有事,挺挺就好了。”妻子当时说了一句话,“我发现孩子两天不大动弹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我在妇幼学科方面知道得太少,竟然对妻子的话没有再意。现在想起来,一定是妻子因一氧化碳中毒,导致胎儿缺氧发生了危险。幸亏妻子一人在家,她几次出屋倒污水,呼吸到新鲜空气以后才缓过劲来。由于身体受到了不良刺激,所以才不断地呕吐。由于妻子能感觉到胎动,就没有想到去医院检查。因为第二天是除夕,我们当天吃完晚饭后早早就休息了。我们俩都没有经验,马上要生产的人哪里会妊娠反应。这一忽视,差一点俩人命丧黄泉,也差一点失去孩子。好在我们夫妻俩和女儿的命硬,终于抗过一劫。
1月24日是农历除夕,天刚亮的时候,我感到头痛欲裂,浑身无力。我尝试要起床,却发现起不来了。去年正月初一的时候,我们曾经在马伯父的小屋里遭受过一次煤气中毒,这一次的感觉和那天完全一样。我知道坏了,一定是让煤气熏着了,我咬着牙爬起来,坚持走到厨房把门打开了。一股冷空气窜进了屋子,我不敢关门,立刻回身照顾妻子。我这才明白,昨天她的呕吐一定是一氧化碳中毒了,只是女人比男人表现的症状轻一些罢了。
我们夫妻二人在不断进屋的冷空气的吹拂下,渐渐地恢复了体力,中午时,我感觉中毒的症状减轻了不少,也能动弹了。我立刻跑到房后去检查,这才发现是烟囱里化水滴落在底部结冰后堵住了烟道,导致了这场危险。我抱了一堆柴火在烟囱下面点了,很快就把烟囱里的冰化开了。烟囱一通气,炉子立刻就好烧了,时间不大,屋子里开始暖和了。
我发现妻子和我是一氧化碳中毒后,请邻居小丁给校长打电话,富校长接到电话后不知为什么却无动于衷,他本人没有来,也未安排其他人来我家。我非常生气,学校领导的全家老少欢度春节,我和妻子却在一间破旧房子里苦苦度命。从此,我因富校长的冷漠无情与他产生了矛盾。
除夕夜,我煮了点粥,和妻子对付着吃了一点饭,早早地就休息了。我知道,今天必须好好休息,否则明天到市里的岳父岳母家,就没有办法和家一起欢度春节。
一夜无话,初一早晨,外面的鞭炮声震醒了我。我感觉精神恢复了,身体也有劲了。我到水井处挑了两担水,健步如飞。回来后写了一首诗:
“无味毒气似阎罗,
一年头尾两难我。
幸亏命刚死不成,
一觉断开追魂索。”
妻子看后回敬一首诗:
“正月初一年三十,
两昏不死气阎罗。
而今老陈依如故,
敢笑你能奈我何?”
快乐的面对生活,始终保持乐观的情绪,是我人生的主要哲学。无论多么艰苦,无论遇到什么烦愁之事,我都可以把烦恼抛弃在一边而保持欢乐。也许这也是我几年后能够战胜死亡而获得重生的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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