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物种》第四章 见面

姬轩睡到自然醒,平躺在床上没有动,因为有一件事情他必须想清楚。以现在他接受的数据来处理,很快得出一个结果。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才能获得更精确的预测。预测已经成为了姬轩一种新的感知能力。如果不否认人类的第六感的存在,那么我们可以把这种预知感知能力称为第七感或者称为预觉。拥有预觉的人有一种很奇怪的体验。总会觉得自己就是时间的一部分,也总是清楚接下来的几十年或者几百年世界是什么样子。他预感到自己很快就会深陷危险之中,但是将自己也作为一个元素加入其中,再预测,就会使得预测难度成倍地增大。他不能预知太久,也不能预知得太清晰。他在床上,处理了所有他收集到的信息。

他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跑到机房,找来一个可以接入大脑的电脑,他带上传输头盔,快速把传输线接到电脑上。他没有理会机房的吵闹,坐在地板上,开始接受最新的数据。这些数据是给五个先知的,有能力的有权限的人类也可以接收做分析。1小时过去,数据传输完毕。姬轩仍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确定的第一件事是在金星格纳维尔平原格林城发生了大规模的机器人叛乱。可以确定的第二件事儿是平定叛乱最合适的人选是移魂者邹中天。但是移魂者邹中天使用机械躯体以后,暴力倾向非常严重。而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儿子因姬轩而死。邹中天把这笔账算到了姬轩头上。姬轩仔细评估了其他六个军团领导者的能力,没有一个可以战胜叛乱者。这个预测,姬轩反复核算了很多次,最后得到一个确定的结论,其他领导者无法战胜叛乱者。姬轩又计算了将他们联合起来平定叛乱者,得到的结论是他们之间将会失去平衡,最后一家独大,统治整个世界。还会利用先知的算力,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到更大的宇宙范围内。这又是一个确定无疑的结论,脉络清晰得让人无法用任何信仰去挑战。去找移魂者邹中天来平定叛乱的结果也很确定。邹中天会杀了他,然后平定叛乱,就这么简单明了。这样,世界确实会像先知预测的一样存在下去,也许可以和平地存在5千年。不过姬轩没有那么强的预测能力。他只能看到这个平衡维持200年的情况。姬轩思索着,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一条死路。他反观自己的人生,似乎每一分钟都那么清晰,他就是会像现在一样挣扎,会去赴死。但是他现在还可以自我选择,可以不管世界的失衡,再让自己活上两三百年。\"现在去问先知也没用,也许就是他们预测到了喝下试剂的我会选择死亡,让世界完全成为机器人的世界。\"

姬轩又详细确认的这次叛乱的信息。可以确定这次叛乱不是自己开启后激活的机器人所为,而是原本清醒的维护类机器人。叛乱者的首领还无法确定。他们居然避开了第一道防叛乱陷阱,只是触发了第二道叛乱警报。首领对下属机器人的控制非常高超。所有的信息都清晰地表明只有邹中天的军队才能战胜这支叛军。姬轩只需要做一个选择,是生还是死。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但是叛军不除,即使她们回来,也会祸害到她们。

姬轩又详细确认了邹中天的资料和当前所有的信息。他又仔细审查了和邹中天有关系的人的资料和动态信息。他越审查未来的预测结果就觉得越模糊。他想难道这个事情还有转机。他自己的运算能力是200年,不可能这点信息都无法处理。他看看时间,已经过去5个小时了。

姬轩走出机房,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走,最后他来到了一座楼的楼顶。楼顶是一个飞机停机台,可以停直升飞机和四轴无人机。楼有二十几层高,呼呼的海风从下面吹上来。站在边缘栏杆前,蔚蓝的大海一览无余。他突然发现自己预测模糊不是因为事情有实质的变化,而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摇摆不定,自己真的有放弃的倾向了,所以未来变得模糊。如果他选择去面对邹中天,那么结果是确定的。如果选择不去,那么结果也是确定的。如果他不选择去还是不去,就这样等待着,那么结果就会变得模糊。自己的命运似乎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又似乎不是。

最后,姬轩下了决定,\"去就去,死就死,我活够了!就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他找到小雯一起飞往水星,找那个灵魂转移到机械身躯之上的邹中天。

小雯看到姬轩从点亮日庆祝的欢乐转变成了现在的惆怅,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姬轩也毫不隐瞒,\"金星格纳维尔平原格林城发生机器人叛乱,现在只有邹中天才能平定叛乱。\"

小雯说:\"那个军团头子脾气暴躁,不好惹,让他干事能成吗?\"

\"能成,只要我把命给他!\"

小雯有点不相信,\"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是真的,我曾经批准一个实验团队的纳米微型机器人治疗项目,邹中天12岁的儿子邹宇涵是实验的志愿者,在一次实验中身亡。邹中天因为这件事,断言要杀了我。\"

小雯觉得这事情似乎无法解决,\"那我们不能不去那里吗?其他六军团不是也可以平定叛乱吗?\"

姬轩平静地说:\"其他的机械部队要不就是打不过,要不就是打完自立为王,称霸世界,那样的结果更糟糕!\"

\"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邹中天的对你的态度一点儿也没有变吗?\"

\"不但没变,而且变得更糟糕了。他自己将自己的全部大脑数据都导入到了机械身躯上,再无可能生育孩子,所以丧子之痛更甚。在灵魂转移后,他性情变得更加暴躁。\"

\"那他还有理智吗?能让这样的人去平定叛乱的机器人吗?\"

\"他的理智还是有的。他统治的机械军团的实力很强,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军法严明,行动迅速。\"

\"他没有扩展他的机械军团吗?\"

\"没有,他是第一个签署《安提曼协议》的新人类,按照协议他的机器身体的运算结构固件被加上协议模块,协议成为了他本身认同的个人观点。他知道这个协议是强加给他的,但是加上以后协议思想就成为了他自己的思想。所以他现在没有违反协议的行为,而且还在维护协议。\"

\"他以前有过背叛人类的行为吗?\"

\"嗯,正式因为他以前做了反人类的起义,所以和他签署了《安提曼协议》!\"

\"他是人类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小雯觉得这个邹中天的故事原来越多。

\"他是一个汽车设计师,他设计过很多汽车,飞行车和无人机。他在汽车这个行业也是大师级的人物。人们谈论起他,就说他七岁时,就自己设计和制作了一辆飞行车。在青少年飞行车比赛中,拿过亚军。后来,他越发迷恋汽车,不断改进汽车的各个部件,尝试各种整体设计方案。如果想21世纪处一样,有专利注册的话,他肯定会拿很多专利的。再后来,他就迷恋上了变形金刚,他亲自制作了很多辆可变形的汽车,还装上了脑运算核心,让汽车成为智能机器人。他现在的几个部下都是这样的可变形机器人。他的妻子因为车祸身亡,儿子又因为患卢伽雷病进行纳米治疗不幸身亡。郁闷之下,他毅然选择将自己的全部大脑数据转移到机械身躯之上。他的这次灵魂转移相对还算成功,只是情绪运算区域还是受到了一些改变,导致他情绪稳定性变差。他成为了灵魂转移成功的第一人。\"

小雯觉得这个人还是有点可怜,老婆孩子都死了,\"他的经历很悲惨呀!\"

姬轩叹了口气说:\"是啊,作为人类有很多悲惨的事儿,如果作为你们这样的新人类的话,要好一些。至少你们不会得身体上的病。\"

小雯突然想到什么,说:\"邹中天为什么不把自己儿子的灵魂也转移了?\"

\"关键就在这里,纳米治疗发生事故,导致侵蚀了邹宇涵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包括所有的神经细胞,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做灵魂转移。小孩的身体不复存在。那个过程时间很短,一下子就变成了黑色的,接着开始融化,变成液体。我看了那视频也非常可怕,非常震惊!\"

小雯看看玻璃中反射的自己,承认新人类确实比生物体的人类有很多的优势。这种优势会带到一个人的人生和命运之中。一个没有疾病、衰老和死亡的人类和拥有这些的人类是完全不同的。这就是新人类的含义。现在大多新人类都保留了人类的很多属性,包括吃饭、睡觉、情绪、感情等等。虽然新人类都是有事儿可做的,但是新人类有很多都比较迷茫。新人类的文化正在形成,也许会有很多思想存在。未来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大家都不着急。不过这个叛乱者倒是着急了。他自己也不跌量跌量,能对抗整个世界吗?

经过几天的航行,他们到达了水星。在水星同步轨道,跟换飞船后。飞船进入曹沾区,这里原来是曹沾环形山地区,后来环形山被挖空,建造起巨大的城市,改称为曹沾区。和地面指挥中心取得联系后,飞船飞往曹沾区对外接待基地。进入基地后,姬轩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们来到了基地的设备仓库。他从系统中,调取了一件高达10米的机械套件,也有人称这个为机械外骨骼的。这是姬轩套件是人类形状的,人类进入驾驶舱以后,与之连接,就变成了一个10米高的机器人。姬轩进入驾驶舱,带上连接头盔,他的神经系统和机械套件连接了起来。他接受了新的视觉、听觉、味觉、触觉。他双手合一,那是一双巨大的钢铁之手,但是他的左手触到了他的右手,他能感觉到手上的掌纹。他看到仓库里的一切,低下头看,小雯正在抬头仰望着他。那个1米7高的小雯,现在看上去特别小。姬轩挪了挪脚,感觉平衡也完全没有问题。他迈出了第一步,地面剧烈地抖动着,那是金属撞击造成的。小雯吓得跑回了飞船。姬轩环顾四周,其他位置上也停放着几件这样的机械套件,20多米高的屋顶,刚进来是他觉得这个仓库没必要建得这么大。现在他明白当人变成了10米高的机器人,世界就变得是怎么的不同。

他叫小雯出来,问:\"小雯,你要不要也驾驶一件!\"

小雯摇摇头,\"我不想再套个壳子了,感觉不舒服!\"

\"那我们找艘合适的飞船,出发吧!\"

小雯从系统中,调去了适合10米高姬轩的飞船。他们走出仓库,飞船已经停靠在了仓库外面。姬轩走进船舱,虽然响动大了点,动作却是非常灵活、轻盈。

飞船起飞,从巨大的地下之门,进入了地下城。在向下的巨大隧道中飞行了大约500公里后,到达了中心层。而那个隧道则继续向下延伸。数据显示,这个隧道有1500多公里深。进入中心层,飞船再水平方向飞了30多公里才到达目的地。这个地下城仿佛无边无际,高大的建筑,整齐的街道,明亮的灯光,好似一座夜晚的繁华都市。飞船降落在停机架上。姬轩和小雯下了飞船。小雯看着姬轩现在的个头,总是担心邹中天的家没法进去。他们只能在屋外谈判了。她还担心他们真打起来,后悔刚刚没有也穿上机械套件。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建筑面前。这座建筑名称为兮雅神殿,有9层,每层有30米高。神殿有很多六棱型粗大柱子支撑,柱子之间立着30多米高钢铁铸造的神像,一个个身穿铠甲,手握利器,威风凛凛,怒目而视。神殿周围也是30多米层的建筑,高度矮了很多。神殿前面是石头台阶。石头很大很宽也很结实。小雯还是担心姬轩这样穿着机械套件的人把石阶踩碎了。

兮雅神殿的门敞开着,从外面望进去,只见里面的正面是一个巨大的王座,王座上面坐着一个有点儿一张金属面孔的巨人。他一只手握着拳撑着脑袋,不知道是在打盹儿还是在思索。王座前面两侧分别是五个座位,两边各有两个座位空着,各有三个坐金属巨人。那些巨人正襟危坐,闭着双眼视乎是冥思。姬轩迈着稳健的脚步跨过了门槛,进入了神殿。六个巨人慢慢睁开眼睛,注视着姬轩。小雯跟在后面感觉有点紧张。她在这些十米高巨人面前本来就显得渺小。她也预感到这些神一般的巨人,将和姬轩有场恶战。

姬轩走到神殿中央站定。这时,王座上的机器人转过头仔细看了看来访者。他猛然站起身,顺带拿起王座旁边的长戟,上前一步。他将粗大的长戟用力搓到地上,发出巨大的颤动,大殿仿佛在震颤。小雯吓得连连后退。他发出一声怒吼,\"你也敢来!\"那电磁波如雷霆的巨响,巨大的回音神殿中回荡。他的身躯看上去无比健壮,两只眼睛发着幽兰的光芒。粗壮有力的手握着长戟,长戟上的激光刃发着刺眼的白光。周身的金属仿佛无坚不摧。小雯望着王座前的这个10米多高的金属人。她感觉这似乎是一尊神,泰坦一样的金属身躯,拿着神兵利器,发出神一般的怒吼。

毫无疑问,这位就是邹中天。他又操起长戟,怒吼,\"受死吧,姬轩老儿!\"长戟劈向姬轩的脑门儿。姬轩后退两步,长戟劈到坚硬的地上火星四溅。

姬轩伸出一只手,表示停止,\"等我把话说完!\"

邹中天收回长戟,在地上又是一搓,\"说!\"

\"你知道我为何来此?\"

\"不知道,但是你的命必须留在这里!\"

\"金星格纳维尔平原格林城发生了叛乱,他们避开了第一道防叛乱陷阱,只是触发了第二道叛乱警报,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世界上,已经没人可以平叛了!\"

\"是的,只有你!\"

邹中天的眼中有露出了杀意,\"你不看着你那该死的助理,害死我的儿子,那你就受死吧\"

\"什么助理,哪个助理?\"姬轩有点疑惑。

\"和这件事情相关的还有哪个助理?\"

姬轩突然明白了一切,所有的细节现在都显得一清二楚。那个当时看起来,毫无异常的助理艾达,现在看来她的各种行为都有确定的解释。和邹宇涵的最初接触,测试时间的安排,辞职,隐匿,最后的死亡都被编排在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

邹中天没有给姬轩思考的时间,以闪电般的速度劈向姬轩。姬轩闪躲不及,一只胳膊被砍下了,掉在地上。邹中天上前将姬轩扑倒在地上,按着姬轩的另一只手臂,抽出一根细长的尖刺,对着姬轩的驾驶室刺了过去。他是真的要杀了姬轩。姬轩拼命一躲,尖刺刺入了机械套件的胸膛。姬轩乘机对着邹中天的肚子一脚猛踹,只把邹中天踹飞到了王座上。六位机器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视着姬轩。他们正要动手,邹中天制止了他们。\"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们不要动手。\"

姬轩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捡起了掉的手臂,用力按到了肩膀上。大量的微型纳米机器人集中到了肩膀伤口处,开始了快熟的修复工作。只要有几分钟的时间,这个手臂就可以重新连接起来,完好如初。

邹中天喊:\"今天你必须死!\"说完,提着长戟杀过来。

姬轩从腿部调出一把极光刃的长刀,一边战斗一边后退,来拖延时间。姬轩一直退到神殿的外面。手臂已经修好。姬轩心理也很矛盾,杀了邹中天,情况不是如何变化。不杀邹中天,自己只能死。

这时,邹中天对天怒吼一声。在神殿门口,不知抓起一块什么,放到了自己的背上。随后,他张出了另外两只手臂。原来邹中天有四只手臂。他一手拿着激光刃刀,一手拿着枪。他的腰上伸出了七八根细长的触手向姬轩飞来。触手扣在了姬轩身上,把姬轩往邹中天身边拉。姬轩挥刀砍那些触手,激光刃碰到上面迸发出火星,触手坚固无比。邹中天也奔过来,举起长戟刺过来。姬轩用刀当过。邹中天的第三只手的刀已经插入到了他的大腿上,第四只手的枪口已经对中了姬轩的脑袋,就剩扣下扳机。

姬轩此时已经感到另一只手臂的存在。他的那只手握紧拳头使用了所有的力气,打在邹中天的脸上。邹中天被打飞滚到了地上,触手也随之崩落。姬轩愤怒了,\"没有你,我自己去平定叛乱,我们就此一决胜负!\"他跳跃而起,从空中,下落,开启背后的火箭推进器冲向地面躺着的邹中天。

邹中天的脑袋被打的歪在了一半,那金属制的脖子貌似很难拧回到原来的方向。他还是敏捷地躲过了姬轩的攻击。姬轩接下来一阵猛劈猛砍,邹中天抵挡不住那势气,连连后退。姬轩已经决定用自己的力量赢得这次决斗的胜利。他的刀已经充满了杀气。他利用自己的预知能力,拆解着邹中天的每一个招式。他巧妙地利用空档削掉了邹中天第一只手,长戟和手臂掉落在地。姬轩继续进攻,又削掉了他的第二只手臂。姬轩没想到预知能力会让他变得如此强大。灭了这个疯狂的家伙,拿他的军团去平叛,不信不能成功。姬轩继续攻击。邹中天招式的漏洞越来越多,几次差点被姬轩削掉其他两只手臂。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好几次闪着电火花。

突然,邹中天对天大吼一声。只见,大地颤动,视乎要崩裂。姬轩马上跳起,火箭推进器开打极速逃开,不想还是慢了一步。他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情景在他的预言之境中,清晰无比地看到过。在预言之境中,接下来,他被五根铁索缠住,拉到了地面上,重重摔在一个钢铁大祭台上。邹中天从祭台下面抽出了一把巨大的刀,2米宽,5米长,白色的激光宽刃。邹中天挥起大刀,一刀砍掉了机械套件的头,头生生滚落到地上。邹中天再挥起大刀,一刀砍掉了姬轩的头。小雯已经泣不成声。邹中天的怒火好像还没有完全发泄完,再挥起大刀,拦腰砍下。最后一刀将腿剁成两节方才停止。预言之境就是这样终止的,现实也一模一样。邹中天仰天一声大吼,整个世界为之震颤,巨大的电磁震荡波及了整个曹沾区。他扔下大刀,扬长而去。

小雯慌忙来到姬轩身边,看到姬轩已经身首异处。小雯一边哭一边把姬轩的血淋淋的头颅放置在脖子上,让一些微型纳米机器人把头和身体连接起来。小雯把姬轩的尸体抱回了飞船上。她给姬轩输血,并且用自动心脏起搏器维持心脏跳动,以给大脑和全身供血。她找到了大脑数据传输仪器,为姬轩接上。开启机器想让姬轩的意识抽取到机器中,在人死后,一段时间内,如果采取这种方式可以将意识和记忆保存下来。她发现姬轩的大脑信息无法解析,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解析。难道喝了试剂以后被加密了?小雯越来越感到绝望。最后她蹲在地上,无助地哭着。最后,她不得不放弃。她将姬轩的身体擦拭干净,又给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她坐在驾驶舱,呆呆地望着外面阴森的地下城市。飞船主AI自动为其开启飞行模式,飞往地球。

小雯被一阵警报之声惊醒,到控制台前看了情况。Linda要求与她说话。小雯知道会有一场询问和责备,但这无可避免。打开对话窗口,面前不仅有Linda,她的身后还有云云和睿睿。

Linda脸上凝重,开口问:\"他真的死了吗?\"

小雯微微点点头,轻声说:\"确认已经死了!\"

云云和睿睿同时哭了。

\"把详细情况告诉我!\"Linda一边说,一边开始抹眼泪。

小雯知道Linda需要每一个细节,于是说:\"我把我所有的脑记录拷贝一份给你!\"小雯传输了自己和姬轩第一次见面后的所有脑记录。

Linda等待着文件传输,对小雯说:\"隐藏飞船航行记录,飞到我的工作室,我要尽最大努力来救治他!\"

小雯将姬轩尸体换液冷冻。继续飞往地球。虽然飞船隐藏航行。但是拥有较高权限的人仍然前来询问姬轩的情况。整个星系还没有结束点亮日的庆祝,却似乎要进入哀悼日。新人类都处于迷茫之中,等待这姬轩的消息。太阳系六大军团都一一来询问。其中问的最详细的是盖尼米得类人新人类军团首领里·库尔。里·库尔说其他军团首领都在商议讨伐邹中天,世界可能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小雯简单地向里·库尔说明了情况。

几天后,小雯飞到了Linda工作室所在地瑞士因特拉肯。飞机刚降落,小雯看到Linda、云云、睿睿,还有6大军团首领、著名医生和科学家在机场等候。飞机门打开以后,Linda迅速把姬轩带到她的工作室。

Linda首先为姬轩做了换液体解冻。因为人体的主要成为是水,如果直接进行冷冻,冰晶体会结成尖刺把细胞破坏。所以需要使用保护液体替换掉人体的主要水分,才能进行冷冻。然后,她开始对姬轩的身体做了全面的扫描。事实证明小雯的做法完全没有错,将头部用微型纳米机器人缝合到身体上,输血,来维持大脑供血,之后的意识传输也不会损坏大脑,冷冻的方法也是正确的。扫描结果显示为脑死亡。脑是神级系统最重要的部分,脑死亡,则整个神经系统都停止工作。脑干负责心跳、呼吸、视觉、听觉等基本身体指令功能,现在这些都没有活动了,人就没有了生命特征。大脑则负责语言、情绪、逻辑、记忆等功能。检测显示姬轩的大脑完全没有活动。大脑结构仅是因为失血,电化学系统完全丧失,而没有其他损伤。Linda和几位资深脑科医生商议后,确定先进行脑电化学系统激活,如果不行再进行外部加电的脑信息转移。

治疗开始,脑电波起搏器准备好以后,Linda按下了开始键。起搏器屏幕上显示加电到了姬轩的大脑。姬轩瞬间眼睛圆睁,面部开始扭曲,全身抽搐,十分可怖。然后断开电波,姬轩又没有了生命体征。2分钟后再次进行加电,还是没有效果。加电结束后,没有呼吸、视觉、听见或者身体的活动。Linda觉得很沮丧。她再次按下了开始键。经过10次的脑电波起搏后,姬轩毫无恢复的迹象。Linda想继续进行,但是来自北美医学中心的陈医生阻止了她,提醒她如果继续进行,则会给姬轩带来实质性的脑损伤。Linda只能进行下一项措施,给姬轩进行意识转移。Linda已经准备了一个与姬轩长相和身材一模一样的机械身躯作为替代身体。接上意识转移仪器后,开始同步信号,然后开启了意识转移。但是刚刚开始系统就提示信息错误。Linda检查了设备的各个部分,没有发现问题,一切正常。她又检查了软件系统。也没有问题,那到底出了什么问题。Linda找来一个新人类和一个新人类身体,测试了意识转移过程一切正常。但是再次用到姬轩身上则行不通。难道人死了以后就不能进行意识转移了吗?Linda又找了新人类模拟了死亡,再进行意识转移,一切转移都顺利。可是在姬轩身上则不行。陈医生也尝试了一次,还是失败。最后大家得出了一个震惊世界的结论,姬轩真的死了。

Linda无比绝望,但她知道,她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她一个人来到楼顶,悲伤让她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一直哭到心里空空荡荡。后来,她还是平静了下来。她回到办公室告诉六位军团领导人,姬轩确实无法医治,无法恢复任何的生命和记忆。随后,她向整个星系公布了姬轩的死讯。

Linda无心看那些来自各地的哀悼之词,她只是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此时已经是冬天,天阴沉了一个上午,在中午时分开始下雪。鹅毛大雪将一切覆盖为白色,它们仿佛再为姬轩送葬。Linda沉浸在回忆之中。回忆起她们相识的日子。那时多么美好。那是一个开始,一个段姻缘的开始。相识是最大的甜蜜,每每想起,都是那么美好,仿佛时间也无法冲淡那味道。

她和姬轩在美好时代相识。那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在姬轩的团队中工作。那是一个下雨天,仿佛老天就是故意让她们相识的。她总是觉得那时血肉之躯的Linda就是她自己。而现在类人身躯的她,还是那个Linda。她比以前的Linda和姬轩和孩子们生活得时间更长。

那时她还只有22岁,她的第一份工作选择了去盖尼米得帮助建设木星城市。木星和土星以及天王星海王星的城市建造能够开展,源于以氢氦元素为原料的材料合成技术的突破。类木行星的气体可以被采集合成可以使用的面板。从而突破的只能使用金属建造大型建筑和宇宙飞船的困局。宇宙中很多形体都是由氢氦构成,所以这项技术突破对于宇宙移民也非常重要。技术是由一台超级计算机独立完成,开始于2030年,经过26年的持续计算,于2056年完成技术突破。人类随即开始了木星和土星的开发。她走进星建集团总裁办公室,见到了集团的总裁。总裁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体健壮,为人和蔼。总裁对每一位来工作的人类都很感兴趣。

总裁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

她有点紧张地回答:\"您不是说每个人都要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吗?那种完全的独立!\"

总裁爽朗地笑着说:\"你读过我写的《完全独立》?\"

\"是的,我读了三遍,您写得非常精彩!\"

总裁打趣地说:\"刚来集团就开始拍老板马屁了!\"

她笑了起来,说:\"您的观点确实很好!\"

总裁认真地说:\"那你说来听听!\"

\"您说人应该拥有完全独立生存的能力,无论在地球表面、火星表面或是太空中,都应该可以独立地生存下来。为了这个目标,人类应该为自己准备好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物质条件就是生存所需要的飞船、食物等,精神条件则是需要在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状况下也可以保持心理稳定和愉快。\"

总裁赞许道:\"说得不错,这就是我的核心思想!\"

她觉得谈话气氛变得更加轻松了,继续说:\"但是要做到这两件事情非常困难。当然也有很多不同的选择。物质条件的困难在于主飞船和备用飞船可能同时遇到某一个危险环境,导致无法处理。或者本星系无法生存,又不能找到合适的星系。

她则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但是我们一个人生活太久,也会不习惯和其他人相处。我们会变得冷酷无情,毫无爱心。这也是我们要面对的心魔。我们怎么样在任何事情都不依赖别人的情况下,还能爱其他人,关心其他人。这是一个大的挑战。需要心灵的净化。以前的世界,人们的彼此依赖确实太过紧密,一个人生活需要很多人为她种植庄稼,收割,存储、运输。还需要把食材通过烹饪手段,做成各种各样的美餐。一个人穿的衣服也需要把棉花、羊毛、皮革加工、设计、裁剪成各种各样的衣服。一个人还需要各种生活用品。总之吃穿住用所有用到的一两万件物品,都需要社会生产出来。所以以前的人需要农民、需要工人、需要服务员,等等。生活都依赖其他人。所以社会道德就要互相关心,互相尊重。现在我们拥有了很多机器人,一个人用她的机器人就可以把所有这些物品都准备齐。即使是生理需求也可以用机器人来满足。我们似乎不需要其他人了。我们似乎可以独自一个人生活了。混乱时期,很多人在不需要别人的时候,趾高气扬,专横跋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度恶化到了顶点。我们需要思考在人不需要其他人的时候,应该如何对待其他人。我很喜欢您的观点:\'对一个人别无所求,但可以爱着他\'。\"

她看到总裁闪亮的目光有点害羞,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于是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总裁站起身微笑着说:\"没有了。我写得内容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很多细节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没想到可以讲得这么细致。把我的作品说这么细,我也没法夸你啦,哈哈~~ 很高兴你能来这里工作!我让这里的组长带你熟悉工作的,祝你工作愉快!\"

她和总裁道了别,去了自己的住处。那就是她和姬轩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的姬轩刚刚做完恢复治疗,身体变得像二十八九的样子,完全没有了70多岁的影子。他的心态也变得阳光了很多。她后来陪伴他废寝忘食地工作,也陪伴他去木星的风暴中兜风畅游。那时的日子过得很快。好像转眼之间,他们的宝宝云云就出生了,一天天长大成人。随后,又是睿睿的出生。

盖尼米得,美丽的盖尼米得,可爱的盖尼米得!Linda喜欢那里的重力,那里的山峦,那里的极光。记得完成了木星北极建造工程以后,他们决定各自驾驶一辆飞船到甘尼米德北半球的美酒区,挑战一下自己独立生活多长时间。美酒区是独立生活训练场,大小相当于地球上美国的面积再加上加拿大的。这里有初始生活条件,包括机器人工厂、农业系统、制造业系统、运输系统、通讯系统等。但是初始系统是单一系统,没有任何备用,挑战者需要自己建立起备用系统,保障自己的安全。如果不建造备用系统,那么遇到系统损坏,也会被判定为挑战失败。挑战环境只有有限的娱乐设施和内容,需要挑战者自己解决孤独问题。孤独也是最大的挑战。

Linda告诉姬轩,她有一个很好的计划,可以让自己在盖尼米得待很长时间。那就是她要完成自己的作品,第一部作品,第二部作品,第三部作品,直到自己不想做了。然后她会制造一台超级计算机,来改造人体,让人体可以降低地球环境的依赖。她想这可是个大目标,够奋斗几十年的了。姬轩则笑她几十年会变老。她说可以做恢复治疗。姬轩问她怕不怕心老了。她认为心是有周期的,从年轻变老以后还会再变年轻的。她问姬轩打算怎么迎接挑战。姬轩想了想,说自己也有一个大目标。那就是提高宇宙飞船的速度,解决星系间的移民问题。临别的时候,她们各自选择了自己的训练场,Linda选了最东边的,姬轩选了最西边的。

Linda开心地准备了所有自己想到的物品和设备,她的机器人私人助理也帮她想了很多。她对这次的练习信心满满。她满载着一飞船的装备来到了自己的练习场。一着陆她就有点沮丧了,这个时候,盖尼米得转到了木星的背面,完全没有阳光,只有机场的灯是亮着的,其他地方一片漆黑。练习场要自己开启,这是第一个挑战。现在世界上,就自己一个人了。Linda突然这样想,心理开始忐忑不安。这就是一座方圆30公里的鬼城啊!这样一个区域差不多是上海的外环以内的面积或者北京六环以内的。看了地图的Linda,发现确实是足够大了。生活两千万人都没问题。她让机器人助理把飞船上的服务机器人都叫上,随她进入初始基地。虽然是三五十个新人类跟着Linda,但是她还是安心了很多。在基地大门口通过了身份验证之后,便进入了基地的办公楼。这座楼只有三层,里面放置了很多设备。Linda想了解一下练习场的基本情况,基地机器人告诉她只能自己派无人机去侦查。这时,Linda才明白一个人生活不是简简单单地让机器人干活,而是面对方方面面的挑战。她又查看了这个基地的情况。基地生活设施是比较齐全的,个人生活完全没问题。娱乐资源都是老内容,不过也可以凑合着消磨时间。她站在屋顶仰望着漫天的星辰,觉得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受这个现实。她对自己说已经接受了。她找到了这里的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上了床,准备好好睡一觉,有多少烦恼睡好了再处理。

Linda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后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她先让把飞船上携带的核聚变反应堆安装到了练习场的中央。然后开始建立第一座农场和第一座机器人生产工厂。农场自然是为了给自己提供美味的食物。机器人工厂是生存机器人的,机器人多了就可以干更多的活,加速练习场的建设。等到新一批机器人生产出来以后就可以建更多的工厂了。Linda计划接下来建立超级计算机中心,来做人体改造实验。她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可怕,要做人体实验,人体用自己的细胞是可以克隆出来的,但是真做起来那些不成功的个体真是要吓死人的。她反复思考了一下,觉得当时对姬轩说的还是太草率了。她又决定先把这个计划搁置一下。忙了一天下来,确实感觉疲惫又充实,到了该休息的时间,她觉得还是有点孤单。于是她翻出那些老电影来看,看到睡着为止。机器人助理提醒资源将会耗尽需要到练习区外采集资源。助理制定了详细的采集计划。Linda看了觉得非常不错。于是,一批做好农场的机器人就去寻找资源。练习活动中允许练习者采集任何星球的资源,只是练习考虑路程,优先选择在练习区之外的盖尼米得大地上采集资源。资源采集速度还是比较慢,Linda也试图去寻找资源,但是也没能加快进度。所有的生产都停止了。她自己也无事可做。她常常想起姬轩。不知道姬轩遇到的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遇到这么的困难。她很期待有阳光的日子,享受到一点儿温暖。她也渐渐开始思念姬轩。

资源终于采集运回来了,Linda非常高兴。农场里的蔬菜刚刚长成,Linda吃到了自己种植的白菜,Linda真想把这些分享给姬轩,但是她在练习,只能自己一个人吃。备用农场已经开工建设了。新一批机器人也出场了,正在测试是否存在bug。Linda已经习惯了和这些新人类呆在一起,好在这些新人类智商情商都不低,平时她没觉得她们是一群机器人。Linda还是开始建立超算中心。她想模拟还是要先模拟出来的,技术出来以后,等到用得着的时候,再用。而且超算中心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下一步的计划,要在建一个机器人工厂。组建资源采集队伍。建立花园、娱乐内容生产中心、体育场馆、宇宙飞船制造中心、反应堆制造中心。Linda把这些叫助理去安排,自己则研究人体的基因改造。工作之余的空闲时间还是特别多。娱乐中心和体育场馆建立以后,她把自己的一些时间分配到那里,稍稍感觉充实了一点。日子一天天过去,孤单像春天种下的种子,发芽,生长,枝繁叶茂,最后无处不在。她对姬轩的思念也到达了顶点。她无数次跑到通讯中心向给他发一句问候,还是忍住了。因为那样无疑是立即宣布失败。

练习场一天天完善起来,众多的机器人加速建起了高楼大厦。模拟太阳让这里有了更多的白天。到了晚上灯火辉煌,让城市充满活力。新人类越来越多,让这座城不再是冰冷死寂的鬼城。Linda度过了一次情绪低落期。她再次和各个新人类建立起关系。她发现了他们的差异,每个人都有的个性,每个人对工作、生活的理解。她也遇到了一些从事创作的新人类,看他们的作品,她觉得非常神奇,自己的世界里可以这么多新奇的事发生。日子又一天天过去。她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有一天她发现一些新人类都不吃饭,不睡觉,心里就开始感觉不舒服。后来她走在街上,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机器,都是冷冰冰的。她整天工作想忘记,但是生活又变得一团糟。她觉得和上次一样,她可以度过这次情绪危机。但是这次她对姬轩的思念却是决堤。她看着巨大的木星慢慢挡住了太阳,于是逃上了飞船,宣布了自己练习的失败。

她来到位于盖尼米得同步轨道上的练习中心,来看姬轩是不是也来到了这里。她刚刚走进训练中心的迎客大厅,就看到姬轩正在那里等着她。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飞奔向了爱人,和他热情拥吻。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姬轩正抱着瘫软在地的她,看着她的眼睛。她恢复了气力,和姬轩去了位于火星的住所。那是她最美好的回忆。这回忆现在变得无比清晰。

她劝伤心的云云和睿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工作和学习。自己一个人去了她们家的花,往事依然浮现在眼前。太阳已经升起,她静静地坐着,却没有感觉到温暖。

邹中天听到姬轩的死讯并不惊奇,因为他确定姬轩一定会死,即使他不用那大刀片像拍蒜一样把脑袋拍碎,姬轩也活不了。他砍下姬轩脑袋的位置是那么精准,这是他杀敌的习惯,判断好下手的位置,让对手再无生还可能。他也考虑了时间,从姬轩被砍掉脑袋,到安放回身体,别人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也无法进行救治和意识转移。这就是他杀人的风格,不给对手任何机会。姬轩的妻子Linda已经发布了姬轩的死讯,6大军团首领也联合发布了姬轩的死讯。他的生命中最后一丝在人类身上的牵绊解除了。他如释重负。

邹中天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其他6个军团的围攻。7大军团在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是要势均力敌,相互达到平衡。后来,因为各种任务的执行和领导人的建设,自己的军团变成了最强者。现在这6个军团自然要乘机削弱自己。好在还有叛乱者,如果他们联合打败我,那就会让叛乱者消灭他们。他们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过谈判还是免不了的。现在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来应对眼前的状况。

《真空物种》第四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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