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由泷田洋二郎执导的电影《入殓师》上映,一时风头无两:
接连拿下奥斯卡金像奖、香港电影金像奖、日本电影学院奖等多个奖项;
豆瓣评分8.9,半数以上观众为影片打出五颗星;
日本殿堂级音乐大师久石让,为影片注入如泣如诉的主题曲,被无数人奉为经典……
13年后,这部电影经过4K修复,重新回归大荧幕,依旧口碑炸裂。
这是一部需要沉下心来静静观看的电影。
你会发现,深夜场的上座率很高。
单人观影的现象也很普遍。
互不相识的观众,因为某个镜头产生奇妙的共鸣,无声地微笑,亦或静默流泪。
在《入殓师》中,死亡作为贯穿全片的线索,却难得地温暖、祥和,甚至与友善的笑声相伴。
一份真正直面死亡的职业,一个被视作“不详”的身份,在日本导演一贯深刻内敛的镜头下,逐渐变得充满温情,且熠熠生辉。
渡逝者以自渡,慰亲友以救赎;
给生命以珍重,抚灵魂以安息。
这是入殓师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而这份认知,则是一部经典电影,穿越时间的桎梏,带给观众的治愈良药。
逆流而上的鲑鱼,与置之死地而后生
午后,岸边。
水流很急,一群鲑鱼迎着同伴的尸体,不顾一切地逆流而上。
被水冲走,就卯足力气,再游回来;
一次一次,直到力竭而亡。
有人站在桥上看了很久。
鲑鱼洄游,执着而悲壮。
连鲑鱼都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可是他呢?
从小被父亲严厉管教学大提琴,却不知学而为何。
好不容易找到交响乐团的工作,他不惜重金贷款买入一把好琴,不过四个月光景,乐团就因市场不景气,解散了。
为了生活,他忍痛卖掉提琴,携妻子两手空空回到家乡,一时茫然无处去。
他叫小林大悟,一个温吞内敛,不幸失业的中年男人。
报纸上的高薪招聘广告言之凿凿,面试之后才知道,是做“死人的生意”。
为了生活,他咬牙瞒着妻子,从高贵优雅的大提琴手,成为一名人人避之的入殓师。
某种程度来说,小林大悟与洄游的鲑鱼,有着相同的执拗。
从花费全部身家买下价格高昂的大提琴,到失业之后毅然回到家乡,再到为了高薪硬着头皮挑战小众职业。
每次选择,他都勇敢地赌上所有,有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也许,正是这份品性,才会被佐佐木社长一眼相中,认定“你就是做这个的料”。
这句起初很容易被误解的玩笑话,随着剧情推进,你会慢慢明白,为什么社长如此笃定。
不是因为这行难招新,也不是因为大悟当真生来适合为逝者化妆。
而是因为社长懂得大悟的迷惘,那种渴望实现人生价值却未果的迷惘。
他只是隐隐有一种预感:
当入殓师,可以让大悟变得笃定。
领略世间万物,方知自己狭隘
许知远曾说:
大多数人束缚在自己的视角里,宁可接受偏见掩盖真相,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偏见。
入殓师,便长久处于这样的偏见之中。
儿时伙伴听说大悟的身份,不准女儿与他问好,嫌弃又不解地对他说:
做什么都行,去找个正经的活干。
发现丈夫在当入殓师,一向温柔顺从的妻子哭着说他“不干净”,甚至气到回娘家。
就连小林大悟自己,起初对于这份工作,也充满抵触与畏惧。
第一次出现场,他就被过于“生猛”的场面吓到呕吐,突破了生理与心理所能承受的双重极限。
硬着头皮搬完遗体,就赶到澡堂拼命洗刷自己,甚至一度无法直视洗干净的生鸡肉。
和大多数人一样,那时的大悟,对死亡避之不及,如果不是为了高昂的薪水,绝不可能出现在任何“不祥之地”。
从何时开始改观的呢?
大概是那一次,他看到社长面对客户的嘲讽,仍然虔诚地为逝者上妆;
看到痛失妻子的丈夫执拗地跪在棺椁前,拼命想要记住妻子的容颜;
看到孩子们为逝去的奶奶,穿上心爱的长筒袜;
看到女儿们站在父亲的棺椁前,用大红唇印满父亲的脸颊;
看到一生都在反对儿子的父亲终于沉默,尊重他想要成为女儿身的遗愿;
看到原本不解自己的妻子,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向别人介绍道:
我丈夫是一名入殓师。
……
入殓师这个普通人避之不及的身份,居然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被逝者亲人的感激所包围。
这些层层叠叠的感激,让大悟产生了一份奇妙的温暖。
原来,入殓的意义在这里。
予逝者以体面,予生者以慰藉。
而他自己,也在这场庄重隆重的仪式里,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欣慰与满足。
世人的成见,自身的抵触,在这样事关生死的浩大满足里,都成了微不足道的瑕疵。
入殓师,也是一份温柔的职业啊。
人间世,最多情
《一代宗师》里,最有名的一句台词,是宫二她爹所说的“习武三境界”: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这三重境界,放在人生修行中亦然。
多少人对宫二的这句唏嘘动容:
我见过了自己,也算见过了天地,可惜还没见过众生。
又有多少人,至今不曾见过天地,甚至不曾真正认识自己。
可是对大悟来说,他的这份工作本身,就是去见众生。
因为一位逝者,走近一个家庭;
再从一场仪式,去直面一张张卸下伪装的面孔。
那些平素或惺惺作态,或善良诚恳的陌生人,在逝去的亲人面前,都情难自持地将最真实的情绪一一剖开。
而大悟作为这场仪式的执行者,注定融入其中。
他无法不去尊重逝者,也就无法不在这样长久肃穆的尊重中,油然而生一份使命感——
他放不下这群悲痛的人,因而也就放不下这份工作。
哪怕遭受再多的排挤,大悟知道,自己始终被需要。
瞧,不知不觉,他看待世界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拘谨不安,变得博大而悲悯。
人间世,最多情。
生离死别,会让这多情攀上顶峰。
而他何其有幸,得以凭借职业之便,窥见众生悲喜。
若无慈悲心,何来渡灵人
影片最动人之处,莫过于大悟拉提琴的画面:
斜阳午后。
一个人。
一把提琴。
在碧空之下,在江水之畔,低语轻吟。
那是大悟在工作与生活的罅隙,奏响的一曲生命乐章。
你会惊叹,那双温柔抚摸逝者面庞的手,为他们化妆、净身、更衣的手,与死亡相伴的手,居然能拉出如此优美的旋律。
影片色调,也随着他的情绪,从最初的苦闷晦暗,到温暖治愈,明艳鲜亮。
是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说到底,不过是宇宙万物的生命轮回。
死之本身,只是这场巨大的人类更迭中避无可避的一扇门,门里门外,终将重逢。
若无慈悲心,何来渡灵人?
《入殓师》带给人们的,不只是感动,更有醍醐灌顶般的启迪。
总有一份事业,需要活着的人去完成;
总有一些职业,不甚光鲜,却是社会运转的不可或缺;
总有一种坚持,可以让平凡变得不凡,用岁月打磨一颗匠心。
某种程度来说,我们都是小林大悟,一个普普通通,一半孤勇,一半迷惘的打工人。
我们又不是大悟,鲜有他工作中的运气,勇气,执拗,与热爱。
其实,做什么工作不重要。
重要的是,通过工作,我们可以成为什么样的人。
提供什么样的价值。
最终,获得什么样的满足。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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