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的历史：古人为什么认为唾沫可以驱除邪祟？

导语：

唾沫又被叫做“口水”、“涎水”。古人认为人的唾液是阳气汇集之处，有驱鬼驱邪之用，认为龙涎香是龙的口水化成，看见丑人作怪还直接往人脸上啐口水，还把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关系比作相互抹口水，也就是“相濡以沫”。

唾沫与我们息息相关，如果遇到细小的伤口，我们会暂时把唾液作杀菌消毒之用。此外我们遇到十分讨厌的人，也会恨不得啐他一口口水。在古代的时候，唾液与生活也很紧密，人们认为唾液是人体阳气最重的地方之一，而鬼对阳气十分惧怕，自然可以用来驱鬼。此外，古人还认为龙涎香是龙的唾液凝结而成。

唾液最初被认为是毒物

唾液最初被认为是毒物，古人认为，同为人体排泄物，唾液和大小便一样，都是有毒有害之物。用来驱鬼，是以毒攻毒的原理。早在先秦时期，睡地虎秦简《封诊式》曾经记载了这么一起“毒言”案例。所谓毒言，指的是用口中毒液——即唾液加害他人，这被列为当时常用的巫术之一。

案例说，某村的二十一位村民，把同村的一名无爵男子丙五花大绑地扭送到了官府，控告丙用口舌之毒来害人。对这一指控，丙辩解说，这都是刻板偏见。自己的外祖母曾经因与人纷争，愤而使用过毒言，并因此被判处流放之刑。自此，自己也被误认为会这种法术。但凡有集体活动，没人愿意与自己做一块吃饭。但其实，自己并没有受到过“毒言”训练，也没有犯过罪。这个案子最后以丙无罪而结束。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从中不难看出人们对唾液的恐惧。

伊索寓言里，主人问伊索什么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的时候伊索带回了舌头，问他什么是最坏的东西，依然带回来的是舌头。唾沫和言语都是从口中出来的，也许这就是把以为会伤人的唾沫叫做“毒言”的缘故。

之前很流行的韩国电视《来自星星的你》，来自外星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主角，唯独怕唾沫，唾沫会让他发烧虚弱。

（来自星星的你）

根据唾液有毒的观念，人们进而发展出一种新的认知：唾液能使人生疮。郦道元的《水经注》里记载了这么一则传说。丽山西北有一处温泉，秦始皇曾经在这里遇见了神女。因为被冒犯，神女便向始皇帝吐口水。结果，秦始皇身上就生了疮。秦始皇于是赶紧道歉。神女随即原谅了他，并用温泉的水治好了秦始皇身上的疮。后来的人纷纷用温泉来洗疮。

唐代的《宣室志》也有类似的故事。成都有一座宝应寺，寺里有个和尚叫道严。一天晚上，大殿之中忽然出现一只大手，空中随即出现一个声音，对他说：“我是护寺之神。拜佛的人经常向地上吐唾液，为了保护佛门圣地，我只好自己去扛，用自己的脊背来承接人们的唾液。天长日久，我背上都生满了疮，肉也腐烂了。麻烦你把那个灯油到我手上，我好涂疮疗伤。”

用唾液驱鬼

用唾沫驱鬼，我们最熟悉的自然是《搜神记》中记载的宋定伯了。《宋定伯》一篇中讲到宋定伯与一只鬼斗智斗勇，宋定伯最初是不知道鬼有什么弱点的，遇到了一只鬼为了不被鬼伤害他就骗鬼自己也是鬼，还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新鬼。于是又让鬼背着他走，又让鬼告诉他鬼的弱点。故事是这样的，宋定伯问鬼：“我是一只新鬼，还不知道做鬼有什么忌讳，老兄你能告诉我吗？”那只鬼远没有宋定伯狡猾，直言道：“我们鬼不喜欢活人的唾沫啊。”这下这只鬼就落入宋定伯的圈套了。宋定伯便让鬼展示一下他的变幻之术，鬼于是变作一只羊，然后宋定伯就吐出一口唾沫把他定住了，带到集市上换了一千五百文钱。

（宋定伯卖鬼）

在其他的古代文献中也有鬼怕唾沫之事的记载，郭彖在他的《睽车志》记载，有个叫孙元善的人到街上去，看见一个卖东西的人，竟然是他死去的仆人。他疑心自己白昼见鬼，便“唾之”，那鬼果然害怕，给这位前主人跪下了。原来他的仆人虽已经身死但阳寿未尽，所以在阳间做买卖度日。这只鬼不怕太阳，怕唾沫，可见唾沫在这些鬼神传说中的威力了吧。明朝的姚旅诗里写道：“鬼不畏符只畏唾，人不畏辱只畏妻。”这无疑反映了当时人们对唾沫驱鬼功效的认可。《夷坚三志》有一篇《永宁寺街女子》记载了连个鬼聊天，一只鬼说：“你为什么要欺负那个人，是你生前的时候他冒犯过你吗？”另一只鬼回答道：“不是啊，就是那天在庆善桥上，他要用口水喷我，所以我才想报复他。”到了《太平广记》唾液的功效就更厉害了，不只是可以驱鬼还可以降妖伏魔。《萧颖士》一篇中记载萧颖士在一个下午的时候到了一处荒郊，就遇见了一个骑驴的年轻妇人，自言“姓胡”，萧颖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直接一口口水喷过去，骂道：“死野狐！竟然敢媚祸我萧颖士！” 不少古代驱魔师用唾液来驱鬼，这个方法可以说是非常便利实用了。

（相濡以沫）

现在，我们虽然用不上唾沫去驱鬼降妖，但是也会使用唾沫。“唾沫不是药，到处用得着”，很多人被蚊虫叮咬痛痒难耐的时候用一点唾沫放在被叮咬的伤口上，此外如果流血了，也会用唾沫来清洗伤口，可谓用处广泛。其实我们习惯用唾沫来清洗伤口，与认为唾沫中蕴含着丰富的阳气不无关系。因为唾液是人阳气汇聚之处，所以古人用唾液来清洗伤口，也有防止外邪入侵的意思。

用唾沫来驱除邪祟的这种方法并不仅限于中国，在很多地区都有把唾沫当作药或者巫术媒介的习俗，据说东非查加兰的黑人就喜爱用唾沫来给对方送祝福。在那个地方如果到了重要的时刻，比如生孩子，比如给生病的人祈福，都会请法师为这些需要祝福的人吐四口唾沫。

作为香料和补品的唾沫

我们都很熟悉的燕窝的主要成分就是鸟儿筑巢用的唾沫。据说我们的大航海家郑和，在下西洋的时候遇到了大风暴，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藏在悬崖峭壁上的燕窝。正是这种无意中发现的食物，让船员扛过饥饿，甚至变得脸色红润。回国时，郑和带了一些燕窝献给明成祖。后来燕窝也就成了权贵们养生的补品。

（燕窝）

另一样被认为是龙的口水的香料更是只有帝王才可以使用，价值堪比黄金。中国古代的商人把抹香鲸肠道中的会产生持久香味的分泌物称作“龙涎香”，而在阿拉伯人和波斯，这不过是被叫做“灰琥珀”罢了。中国古人为什么会把这种香料和龙的口水联系在一起呢？

（龙涎香）

传说中，各个海里的巨龙在石头上睡觉，唾液有时会流下来漂浮到水上，然后聚集在一起变干凝固。因为巨龙睡觉的时候会有乌云聚在它们头顶上空，所以渔民要等几周或者几个月，等乌云散去巨龙离开，然后去采集这种名贵的香料。

唾液与古人的经验和想象

古人的经验来自于观察，而观察、肉眼不免会有出错的地方。当他们看到腐草中飞出萤火虫，便有“腐草为萤”的说法，当他们看到汗臭的身体多蚤虱，就有了汗中生虱的错觉。当含有大量细菌的唾液碰到伤处发生感染时，他们就认为唾液含有毒素，正如蛇的尖牙。当他们看到水中漂浮着神奇的大块香料，便认为这是神龙唾液凝结的宝物。此外，幻想大师庄子，竟然能想象出两条搁浅的鱼，用口水濡湿彼此的温馨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