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义的秦岭,指秦岭山脉在陕西省内的这一段,它横亘在陕西中南部,被称为中国的“中央公园”。(中国国家地理百科全书)秦岭北坡短而陡峭,有“七十二峪”,南坡长而斜缓,有众多“山岭、盆地”。这是东西向的多列山岭及其支脉所构成的。从西边凤县的双石铺盆地,到东边商南县的富水盆地,大大小小盆地遍布,洋县“华阳盆地”是其中一个。
华阳盆地非常小,一般地图上看不见,几乎排不进一众秦岭盆地的行列,只有在比例尺为十万分之一以上的地图上才能看见,是一个“秀珍型”的盆地。站在某个山顶上就能一览无余,或者站在“盆”的这边,不用极目,就可望到“盆”的那边。这个盆地虽然小,但较之其他盆地,却是地形地貌别具一格。
从洋县城去华阳,走的就是李白笔下的蜀道——古傥骆道的南端的一段,总计有三条路,不论走哪条,都俗称“进北山”。在不通汽车的千百年里,走完全程是“两头不见天”。据老人们讲,往返一次要踩烂三双草鞋。通了汽车后,也要盘旋七十多公里山路。在2012年汽车路全程改造成水泥路之前,县运司公共汽车单程行驶的标准时间是五个半小时。经土门、白石寨一路向北,越走山越高越狭、越走林越深越密。照此规律推论,不知华阳是个多么可怕的不毛之地!可是,当走到华阳的时候眼前却豁然开朗,群山闪开,一片开阔平缓的地貌展现出来,四围小山逶迤起伏,中间小镇清流缠绕,恬静明朗,微风拂面,农人、商贾怡然自乐,一点也见不到李白《蜀道难》中“连峰去天不盈尺,松柏倒挂倚绝壁”的景象。
“在陕南秦巴山区众多的古镇中,华阳古镇是最富特色的。”这是目前中国最权威的、专门研究大秦岭的百科工具书《秦岭全景图记》中的原话。该书所界定的秦岭,西接昆仑山东头,东到长江中下游平原西北边沿;北起渭河南岸,南到四川盆地北缘,大巴山包含其中,地域范围远超以往人们心目中秦岭的概念。在如此广袤的地域中,该书筛选了不同特色的五个盆地古镇(华阳、青木川、凤凰、后柳、双龙),取名《深山中的世外桃源》专章阐述。其中华阳是最小的,但山川河流却最富特色,它被排在第一。该书在概要介绍了华阳宏观地理结构和微观山水形态后,总结了这样一段话:“这是风水观念中宅、村、城镇基址选择的基本原则和基本格局,是古人和现代人共同追求的居家繁衍、大福大贵的聚财宝地。”可见,大秦岭中,华阳确是位居第一的风水宝地。从这个角度讲,把华阳称作“秦岭第一古镇”当之无愧,或称作“秦巴第一古镇”一点也不夸张。
提到“风水观念”,那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它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玄学之一枝,追根溯源倒也源远流长。它是专门研究生者居住、死者安葬之地的应用经验的学说。有人说它是科学,有人说它是迷信,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人半信半不信。懂与不懂无所谓,但它的概念却是家喻户晓。风水学理论源于《易经》,是对天、地、人诸多元素的神秘契合关系的考究,基于此,也未尝没有合理成份。
风水学又叫地理学,如果丢开对它的敬畏心理去理性地分析,就觉得它既不玄乎也不神秘。把“地理”分成两个概念来理解,“地”就是某个地点的地形地貌,是客观的物质形态;“理”就是这个地形地貌所蕴含的道理或哲理,即对生物(包括动物和植物)产生利与弊的原理。地的形态各个构成因素是可选择甚至可改造的,因而它是相对的,这个哲理就应该是比较简约的具有公式化的特点,只是被那些风水师们安了些神乎鬼乎的名称,并把各个元素层层细化,所以给它披上了非常神秘的帐幔。
在秦岭山中,有许多人类生息过的秀珍型的盆地,或山坳或山匾、或河滩或河湾,但现在只有依稀可辨的遗址。那么,洋县华阳这个秦岭深山中的小镇,从“秦汉成集镇”到“唐宋设县制”(华阳景区解说词),直到明清的繁盛再到现代的发展不衰,不得不让人想到,此地定有符合“天道之大经”不失“四时之大顺”的原因,即符合风水学“阴阳调和,生气绵长,家安人泰,旺丁旺财”的地理因素。
风水学流派众多,学术各派纷呈,但总归讲的就是一个“来龙去脉”。来龙,就是一个地方所倚靠的高地的发源、走向和气势;去脉就是山脉的气势能量所走的轨迹及最后驻于何处。找脉气所驻之地就是“点穴”。
一个好的“穴点”,首先得“藏风聚气”。
华阳这个“盆”,并不是似圆非圆的,而是个南北长东西窄的椭圆形盆,北高南低,犹如斜放的幼儿的洗澡盆,华阳古镇地处“盆底”中部偏南。站在古镇向周围看,远处高山环抱,近处低山缠绕,北高南低顺势而下。外围的山雄伟丰满,尤以北、东北、东三个方向为最,且比较接近古镇。南边的山层层叠叠、灵秀挺拔。西边的山低矮,连绵如水波起伏。
由于山峦参差交叠,四围闭塞,除巽方(东南方)的“气口”外,其它方向上都看不出豁口。但是不论从哪一个方向上,又都能绕出去走向一个新的更小的“碗盏式”盆地。从北逆时针数来,有吊坝河、红石窑、瓦子沟、麻园(小华阳村委会所在地)、中坝、红花溪、大河坝,直到东南方向的八里园(景区山门),都是绕着华阳这个“盆”的碗盏。它们隐没在这些低山之中。如果你闭上眼睛打开脑洞想象一下,它必定像宴席的餐桌——宛若一个大盆周围摆着一圈碗盏。再放大视野,四围的高山又像是给餐桌配的靠椅。
这样神奇的地穴,怎能不“藏风聚气”,生机盎然呢?
内气萌生须要有水。水流动缠绕才会产生灵气,好地当以“得水为上”。
所谓脉气,它有“遇风而散,界水则聚”的特性。水有引导脉气流动、约束、聚集的作用。
华阳古镇背靠兴隆岭梁,位于号称中华脊梁的大秦岭南坡,东南暖湿气流被阻遏于此,因而雨量充沛,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多如毛细血管的小溪不说,单流量较大的河流就有多条,它们从北向南,顺着山势蜿蜒而下,环抱古镇后汇聚一处,然后缓缓离去。西北方向有:发源于古墓坪梁的瓦子沟河,从凤凰堡来的红石窑河,经金猴谷来的鸳鸯河,它们在华阳街西北侧的瓦子沟口汇聚为“华阳西河”,环古镇西侧而下。东北方向有:从兴隆岭发源的龙吟峡河,经马桑坪来的关口河,它们在华阳街东北侧的关口河口汇聚为“华阳东河”,绕古镇东侧而来。东西两河在古镇南端相迎,汇成汉江有名的支流酉水河。东河西河从它们的起点到它们的终点——汇聚点,有约两公里长,从北头相距约一公里多开始,逐渐相迎靠拢,直到汇合,把个古镇“缔造”成了标准的“船形”。这就是人们常常描述的“四山环绕,两河并流”的秦岭山中的“千年古船城”。
这些河流的神秘之处,还不仅仅在于可数的多和聚,不在于直观的弯和绕。由于来水的山势高落差大,所以,河水欢呼跳跃一路奔来,到古镇两侧却因地势平坦而流速缓慢,汇成酉水河后,又倒勾回转形成了一个大潭叫“黄牛嘴潭”。欢奔而来恋之不去,还要回转倒望。此乃“好地有好水,好水恋好地”,这在风水上称之为“有情水”、“聚堂水”。风水家认为,这样的水大吉大利,主居者的后代儿孙财源不断,福寿双全。正应了歌诀:“水躔玄武千秋富,水绕青龙贵声高。水来水去之、玄走,何愁富贵不坚牢。”
风水五要点:龙、穴、水、煞、向,以前三点为本,后两点为用。这五大因素契合的好坏,是一个地方好坏的主要因素。前面略论了华阳的“穴”和“水”,就再说说这“龙和脉”。
改革开放后的“易经热”,使中华大地上忽然冒出了许多“风水先生”,但大都仅以用罗盘测向为是。主家选定地点,先生测山向,最多再认个水口,然后万事大吉拿钱走人。无龙无脉(龙在游走的中途被大河或沟堑截断)的地点是为“空穴”,用之无益;龙脉与天道(周围的山、沟、水、路、树木、建筑等)不合的地点是为“死穴”,用之有害;各方神煞不利的地点是为“败穴”,会病灾而家败。这些风水先生,不知寻龙、不去拨脉、不给点穴、不给辨煞,只端个罗盘分金定向,还神秘兮兮地“分金错一线,富贵不相见”,好像分金坐向才是风水的全部。真有点骗人误事贻害后辈的意味。
打开“洋县立体卫星地图”看,华阳街背对的第一座山叫“丰头山”,往北依次是“曹家梁”、“土地沟梁”,接着转向东北,经“大坪”到“兴隆岭”,与太白县、周至县分水。按照人之寻根认祖命名,从近到远便依次叫:父母山——列祖山——少祖山——太祖山。古人曰:“富贵出在龙身上”。他是把山脉、河流的动态形象,用龙的变化来比喻。这一列山,从高到低形如游龙,势雄力足直奔而下,中途虽有摇摆起伏,总不曾被大河或沟壑所隔断,即一脉相传。这就是华阳的“龙”,它从北方“坎”位而来,称为“坎山水龙”。
龙起伏变化、奔腾伸展,使人能够从它的气势中感知到它的能量及走向,这就叫“脉”,又叫脉气,合称“龙脉”。
华阳的龙脉走到丰头山,因河流的干预,便开始沉降收敛并慢慢凝聚,经三台寺——炮台梁(现延长酒店之地)——上寺殿(原华阳供销社后院)绵延约两公里的三步台阶落了下来,又从落点到两河交汇处,经约一公里的两步台阶才止住。就此,足见该脉气的气势和能量了。这落点到止点,正是原华阳古街的起点和终点(北端和南端)。
风水家认为,从父母山可以辨别龙脉的作用,从各祖山可以辨别龙脉的贵贱。祖山有护送之形态,有送有迎,称之为“贵龙”。若无夹护拱侍,则主脉形单势孤,能量大减,称之为“贱龙”。
请留心观察,体会下面所展示在你眼前的地形和山势。
华阳街的父母山即丰头山,望去端庄高耸,形态秀丽,不歪不斜,所主这里的人诚实守信,忠孝贤良,家庭富裕。
祖山两肩展开,分别从龙吟峡河的东侧和红石窑河的西侧伸展过来。还是从地图看,东侧从核桃坪——万安寨——欢喜梁—大茂坡,伸到镇东南的八里园(华阳景区山门)。西侧从大水沟梁——狮子梁——中山包子,伸到镇西南的中坝(华阳敬老院地址),像大鹏的两个翅膀伸展护持着幼鸟一样,夹护照应着主脉从中穿出、落下、结穴。这叫“开帐”。
古街东有晏家岭西有观音岩,紧贴古镇东西两河,如两个贴身保镖护卫。这叫“煞”——“左青龙右白虎”。
晏家岭伸到与街南头齐的罗家院(红军政治部旧址),前有罗家坝;观音岩伸到黄牛嘴(今游客接待中心新址),前有代家庄。罗家坝和代家庄,在“船头”的前面两片并成一大片开阔地,约有两平方公里多,形成“幼儿澡盆”的南端。这叫“明堂”。
南方“午山”离位上,先有矮山层叠,再有龙山相迎。这叫矮山为“案”,高山为“照”。
坐山在坎山“子”,照山在离方“午”,这在风水上叫做“子山午正向”。《易传》上说:“坎为水为中男,离为火为中女”。这就构成了“水火既济”、中女配中男,属24山120坐向分金中的大吉正向。
你看到了吗?你想象到了什么?山有势水有情,主脉力大气足,祖山开帐护送,照山前面迎接,青龙白虎贴身,明堂案山齐备,子午大吉朝向。主脉如帝王出巡,气势宽阔,前呼后拥,重重护卫,八面威风。这样格局中的地方,难道还能不人财两旺、富贵绵长吗?
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再细看一下华阳盆地中各处的建筑。它们的坐址朝向并不一致,各个方向的都有。移民搬迁点上的房屋由政府规划并下好基础,是不可能看风水搭罗盘的。但是居住之人家家百事顺利,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这是在大吉的大格局中,小的地理形态的吉凶作用被淡化了,这是大风水决定了小风水的命运。
华阳这个秀珍型的高山盆地,它的地形地貌,几乎具备了山地风水地理“吉像”的全部因素,堪称山区大吉风水形态的模型。她犹如一个从远古踏步而来的巨人,给人以敬畏仰止的崇拜;又如一个天生丽质罩着轻纱的美妇,让人产生出揭秘触摸的冲动。
西晋著名文学家陆机在他的《文赋》中有一句名言:“石韫玉而山晖,水怀珠而川媚”,我不知道华阳的山中有没有玉,也不知道华阳的河里有没有珠,想必应该是有的,因为华阳山清水秀,确是一个难得的风水宝地!她是大自然造地运动的杰作,是不可复制的尤物。
作者简介:孟生华,笔名、网名为秋天枫叶。华阳人,教书十年,后从政,从华阳镇政府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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