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成都市,经历了四川军阀割据的混战和抗战爆发的严峻考验,总算是挺过来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即使是战火纷飞的环境,穿城九里三的芙蓉城依然悠闲乐观,一个引人关注的地方就是成都的茶铺现象。
茶馆充满苍桑的亲切气氛
茶铺的木头门坎会用自身的累累踏痕默默的告诉你,有多少来去匆匆的茶客不经意间留下的脚印,他们中也许是推车抬轿的苦力;也许是“共谋大事”的袍哥。
在雾气弥漫的昏暗堂子中,有才从茶铺后头旅店出来喝早茶的客伙,铜盆装的热水端到桌上,用滚烫白布帕子擦了脸的旅客舒服的坐在楠竹靠椅上长舒一口气,似乎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每天泡在咖啡馆的摩登老爷们对这里是不屑一顾的,无所谓,滿堂的茶客都要争位子,甚至于立等客人喝完最后一口茶后,赶紧占住坐椅。
各人面前放一个盖碗茶,悠然自得,劳苦后的辛酸一扫而空。昏暗的灯光下所有位子坐无遗席,似乎这里有一个盛大的集会,实际上每个人不过都是对着那一碗茶而己。
独具特色的成都茶铺
北京也有茶馆,似乎也喜欢喝茉莉花茶,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是使用壶沏茶,配以小杯啜之。最大的区别在于坐椅,北京配以马架子,每次喝茶都要支撑起上身,俯仰之间,殊多不便。
上海滩由于西风盛行,多是咖啡馆居多,小街里弄也有喝茶的地方,主要功能却是供应市民的开水,旁边几张桌子可以喝茶,其温馨热闹程度无法与成都的茶铺相提并论,他们称之为“老虎灶”。
旧成都居民的住处相当逼仄,来了客人都是请到茶馆待客,所以旧成都的茶馆数量很多,这个行业带动了市民的就业机会,刚刚解放登记市民的职业情况中可以看出,“担水”、“烧烟”、“搧风”、“堂倌”的市民数量不少。
旧成都茶铺都是利用四川得天独厚的竹林优势,用老楠竹制作的竹椅,颇有地方风情。桌子是柏木本色矮桌,配合椅子的高度,恰到好处。
至于茶具,那独特的三件套可能只有当时的四川地区所仅见。承载茶碗的茶船子是黄铜所制,上面錾有花卉图案,一碗一盖,简单方便。
茶铺的功能
有人会说,这就是喝茶解渴、摆龙门阵的地方。这是实用功能。它还具有独特的社会功能。
实用功能的茶馆当然是谈天说地的地方,于是一些茶馆取名“各说阁”、“过街楼”、“饮涛”、“可休”、“忙里闲”等等。
社会功能茶馆也很多,一般都是以行业为主,如手工的泥木行业、挑水、裁缝、鞋帽、拉架架车、黄包车,水东门的木船拐子、北门外头挑油的工人、收荒匠和商铺店员、中小学教师。
这些行业的人员几乎在劳作一天后,都要坐一会茶铺,松散一天的心情,关注同行的动向。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成都市当时的生活用水基本上是井水,而井水有咸味,泡茶味道不好,而茶舖的用水取自九眼桥的河水,把一大早车载、人挑的水放入石缸中,里面有棕片和粗河砂作滤材,过滤后的水再烧开泡茶,味道巴适得很。
特殊的“办公”场所
1911年的保路运动中,成都市民舆情汹汹,为了争路权,与清政府的四川官员发生激烈冲突,成都同志会把木板写上求援文字,顺水飘入各州县境内的江河。
成都市周围的袍哥闻风而至,各个码头、公口都在茶馆插上某某地方保路同志会的旗帜,因为袍哥们的活动场所都在茶舖中,他们习惯于这种场合谈事情。
所以各个地方的袍哥专门在某某茶铺设立联络点。据说全市大大小小有上千个袍哥码头在茶铺办公。
著名的有:
华兴街的福荫茶社为“协进社”(袍哥堂口)刘嘉兴驻脚。
北大街的“少柏”茶铺是袍哥大爷“庆福公”卢怀三的地盘。
草市街的留春茶社(原和平电影院对面)是“同春总社”公口蒋浩臣的。
西门上的花牌坊茶铺就是大袍哥徐子昌的码头。
东门外天仙桥茶社是崇庆元通镇大土匪黄亚光的码头。
春熙路的三益公曾经是著名的叙同总社川军师长彭煥章的码头。
(成都市北门城楼)
工商界的活动场所
成都的茶铺也是谈生意说买卖的理想场所,很多生意都在茶铺成交,甚至茶铺即商铺,有的茶客买一碗茶,装有山货土特产的竹兜兜就放在脚边,现场交易,现过现,吹糠见米。
各行各业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每个茶铺的行业特征明显,比如:
棉织业是上东大街的“沁园”、“留芳”,下东大街的“闲居”。
绸缎业也是上东大街的“留芳”和城守东大街的“掬春楼”及春熙路上的“段清和”。
布鞋是忠烈祠东街的“妙高楼”、“内宜园”。
新药业在盐市口的安乐寺茶铺,多说一句这个安乐寺,它的一部分是现在的红旗商场占有,改革开放前是成都市副食品商场。安乐寺在临解放前是金银货币兑换点,号称“金苍蝇”的贩子专门吃枰(缺斤少两)。
图书文具、酱园业都在安乐寺内。
茶叶行业在提督东街的“三义庙”、沟头巷的“中心”、城守东大街的“华华”。
估衣旧货业在鼓楼北一街、北二街的几个茶铺,如著名的鼓楼洞街“芙蓉亭”。
结语
旧成都的茶铺就是一副社会的现实写照和风俗画面。现在这种茶铺除了极少数偏僻乡镇存在而外,几乎绝迹,怀旧的茶客们只能从文字中去体会、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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