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泰桓跪求征战里约奥运会
■从宋朝开始,中国人迎别待客一般都是用揖逊、叉手之礼。
■中国古代跪拜的陶俑。
因药检呈阳性被禁赛的韩国奥运游泳冠军朴泰桓,5月2日在记者会上,双膝跪下,以头抵地,跪求韩国奥委会给予自己征战里约奥运会的机会。
这次下跪远非个例,在足球、篮球,甚至拳击等各个赛场,韩国、日本球员屡屡下跪,无论输赢。在日本和韩国,跪拜礼是大礼,往往只是为了表示诚意,不存在卑贱之意。
如果理解了中国古代社会跪拜礼的起源,我们就会发现,跪拜礼是当时生活习惯下最方便、最简捷的礼仪方式,没有屈辱的意思。一直到元朝开始,带屈辱、卑贱性质的跪礼才推行开。
1、产生是因为行礼方便
古代最早没有桌椅,
只能席地而坐或跪坐
跪拜礼的起源,与古代人的起居方式有关。中国古代最早是没有凳子、椅子的,当然连桌子也没有,只有很矮的几。桌子与凳子、椅子等家具出现之前,中国人和亚洲很多民族一样,长期习惯坐在地上,每个人都坐在一个席子上,至今在日本、韩国等国家还能看到席地而坐的古老习惯。
席地而坐一般有两种方式,一是双腿放在前面的盘腿而坐。在古代社会,坐下时双腿放在前面却不盘起来,而是大大咧咧地伸开或张开,是非常不礼貌的举止。史书中记录某些不尊重他人的行为,就有专门描写席地坐时大伸腿的情形,例如秦始皇、刘邦等,都有这种情况。席地而坐的另一种方式是跪坐,也就是臀部坐在自己的双脚后跟上。
理解了古人的这种起居方式,就很容易懂得跪拜礼为什么会产生。正常跪坐的时候,双手一般是放在膝盖上。在这种坐姿下,如果要行跪拜礼,只要身子稍往前倾,再配上手部与头部的动作,如作揖、稽首、顿首。因此,对于跪坐习惯来说,跪拜礼是一种十分方便的礼节。当所有人都是跪坐的时候,向对方行跪拜礼并没有多少地位高低的区别。先秦时代,臣拜君,君也拜臣,跪拜只是相互表达礼敬与尊重。秦汉以降,君臣之间方有尊卑之别,体现在礼仪上,臣拜君,君不再回拜,但尚要起身答谢。
2、重大嬗变发生于唐宋
高型坐具出现,改变了传统礼仪方式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跪礼的涵义在唐宋之际发生了重大的嬗变——因为椅子的普及。我们现在熟悉的高型坐具,如交椅、靠背椅、高凳等,都是在宋代才开始普及开来的。高型坐具的出现,改写了中国传统的礼仪方式。到椅子出现之后,中国人席地而坐的习惯发生改变,跪拜的动作更是带上了强烈的尊卑色彩——从椅子上滚到地上跪拜对方,显然透露出以卑事尊的味道。
也因此,除了天地君亲师,宋人基本上不用跪礼,迎别待客一般都是用揖逊、叉手之礼。南宋覆灭后,文天祥被元人俘至大都,蒙元丞相博罗召见,文天祥只是长揖,通事(翻译)命他跪,文天祥说:南之揖,即北之跪,吾南人,行南礼毕,可赘跪乎?文天祥只揖不跪,因为高椅时代的跪已有屈辱、卑贱之意,揖才表示礼节。
宋朝臣对君,当然也有需要隆重行跪拜礼的时候,但那通常都是在极庄重的场合与仪典上。至于君臣日常见面礼仪,当是揖拜之礼。
3、带屈辱卑贱始于元朝
臣下进奏一律下跪,示卑示贱之意凸显
从元朝开始,带屈辱、卑贱性质的跪礼才推行开。康有为说:汉制,皇帝为丞相起,晋六朝及唐,君臣皆坐。唯宋乃立,元乃跪,后世从之,元朝臣下进奏,一律下跪。明朝继承这一陋习,清廷更是变本加厉,不但大臣奏事得跪下,皇帝降旨宣答,众臣也必须跪着听训。多磕头、少说话成了清朝官场的六字秘诀。
至此,跪礼原来所包含的向对方表达礼敬与尊重之意已经淡化,而下跪者自我示卑、示贱之意则日益凸显出来。
从宋至清,跪礼的变迁,是时代精神蜕变的投影。宋代士臣敢振言要求君主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至于廷争面折之事,更是不胜枚举。而清代的士大夫已经全无宋人风骨,以自称奴才为荣。
士大夫已是如此,草民更不用说了。宋代的平民常抓着官府的短处不放,跟官长争长短,急了就写检举信,或者到京师的直诉法院——登闻鼓院控告。而清代的平民,不但见官得先跪拜叩头,还以蚁或蚁民自称,官府称呼其治下小民,也直接叫蚁。
在跪拜已含有强烈的尊卑涵义之后,人们从下跪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就会联系到屈辱、卑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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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中国已鲜见跪姿
1986年,南京一家宾馆的一个中国女孩服务员,为日本客人倒茶,不小心把茶倒在了客人的衣服上,日本客人坚持要这个女孩跪下给他赔礼道歉,这个中国女孩坚持不跪下,结果上了法院裁决,还是没有跪下道歉。
1993年,深圳一家韩国老板的工厂,有一天,韩国老板给全厂职工训话发脾气,叫全厂工人给他跪下。全厂500多中国工人就跪下了,只有一个20多岁的湖南小伙子坚持不跪下,并且到法院起诉韩国老板侮辱工人的人格。
以上两个当年引发热议的例子,都是因为外国人没能理解跪拜在中国已经有了屈辱的含义,与日韩的传统礼仪不相同。
到了现代,除了在佛前或祭祀的时候,已经鲜少见到中国人的跪拜。因为,在中国人看来,下跪还带有一层屈辱和屈服的含义,中国人崇尚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所以,跪这个姿势,已经随着历史的发展在中国变得越来越不常见了。
跪是日本最正式的坐姿
然而,在日本,情况却大不一样。跪在日语里是正座的意思,是坐姿中最为正式的一种。日本人在造访传统的有榻榻米的和式房间时,一般来讲是必须跪着的。
日本人之所以选择跪坐的坐姿,传说是因为跪坐是保持和服形态最好的姿势,因此,跪坐在日本十分常见。这一点却让很多外国人无法适应,初到日本的外国人跪了几分钟就觉得两腿发麻,犹如受刑一般。而日本人从小开始就练习这样的坐姿,因此不会那么痛苦。自然,跪这个姿势在日本也不会带有屈辱的含义。然而,久跪不利于腿部的血液循环,于是,有的人把日本女生腿部线条欠佳的问题归结为经常跪坐的缘故。
在韩国,跪的含义也与中国有所不同。作为一个十分讲礼数的国家,跪拜礼是韩国众多礼节之一。所以经常可以看到韩国人给长辈行大礼,甚至偶像在舞台上给歌迷下跪的情况。这让许多外国歌迷,尤其是中国歌迷觉得无法理解,并常常闹出风波,但是其实下跪在韩国并不是十分罕见的礼节。
(综合吴钩《长江商报》 、方艺霖《稀客》、《试论中国跪拜礼仪的废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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