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
象曰:覆公餗,信如何也!
(一)释字
餗
分析:餗从食从束。食表示为食品,束表示按一定规格而预制。比如束帛,就是指按一定的规格,预先制好的帛束,束为五匹帛,古代专门用以聘问、馈赠的礼物,以此类推,餗应该是指按一定规格而预先准备好的吃食,也就是有一定规格的一份饭,类似于俸禄。什么等级的人吃什么规格的饭。覆公餗,相当于打破了公的饭碗。
渥
《说文》:渥,霑也。从水屋声。这里是沾湿、弄脏的意思。
(二)释象
《鼎卦》是由《遯卦》变化而来的。《遯卦》先变为《讼卦》,然后《讼卦》再变为《鼎卦》。《遯卦》是消息卦,按照消息卦的自然变化规律,《遯卦》接着会变成《否卦》。如果《遯卦》变为《否卦》,那么《遯卦》九四就会上位而成《否卦》九五,这就象征在原始禅让制的条件下,《遯卦》九四贤臣会受禅让而成为君王。然而人类社会的发展往往受人为因素的巨大影响,不单单是自然的原始变化,《遯卦》在这里没有继续按阴阳消息的自然规律发展下去,而是先变为《讼卦》,然後又变为了《鼎卦》。
在《讼卦》中,六三既在坎体,又是离体主爻。坎为水、为月,月在古代表示肉,水可引申而泛指液体,这里指油脂,故这里把坎体取象为膏;又离为雉,故这里把《讼卦》六三取象为雉膏。这在解释《鼎卦》九三爻辞时已阐明,本讲中把雉膏又称作餗。《讼卦》九四为近君之臣,为君王宰辅,故称公。《讼卦》六三在九四之下,六三为餗,承于九四之下,故本可为九四所享用,故曰公餗。
《讼卦》六三本在九四之下,而《讼卦》变为《鼎卦》後,《讼卦》六三却覆在了九四之上,成为了《鼎卦》六五。这就象把本应由公享用的餗覆盖在了公的头上,非但没能享用,反弄了一头一脸的饭菜,浑身油污不堪,故曰覆公餗,其形渥。覆公餗,其形渥象征九四的政治地位受到挑战,政治待遇被打翻,形象更是受到污损。按照自然规律和禅让惯例,《鼎卦》九四本应由公而上位为君王,不曾想却落到如此境地,这就是《鼎卦》九二爻辞所谓我仇有疾,故曰凶。《鼎卦》九四遭如此无妄之灾,选贤任能的禅让制自此遭到彻底破坏,强权武力从此代替了贤能,这还让人到哪里去找信用二字呢?故《象传》释曰:覆公餗,信如何也!
《鼎卦》九四与初六为应,然而初六位卑,虽有应而无力。初六为鼎足而在巽体,巽为进退,这里取象为颤抖摇晃。鼎足颤抖摇晃,致使雉膏倾出而覆公餗,故曰鼎足折。鼎足折象征禅让制的基础从根本上发生了动摇和破坏。
(三)义理
《鼎卦》九四处于王权世袭制取代禅让制的历史转折关头,于是成了历史变革的牺牲品,不仅政治生命结束了,形象也受到了极大的沾污诋毁,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哪是信用二字可以了得!故子贡说: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孔子在《系辞传》中专门阐述了这句爻辞。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其实孔子对这句话的解释并不准确,这句话并非言不胜其任也,《鼎卦》九四如伯益者,贤而多能,本欲受禅让而为王,岂有不胜其任之理。只不过天下已不是选贤任能的大同之世,而是已经到了任人唯亲的小康社会。伯益再贤,能胜其任,天命不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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