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准备已毕,夫人教安排了两桌,上面一桌请公子坐,下面一桌娘俩个同坐。夫人说到:今天仓促准备了一些饭菜,只想和公子谈论婚姻大事,殊不成礼,休怪休怪。假公子慌忙起身说了打搅二字,脸立刻急的通红了。席间夫人把女儿守志一事都叙述了一下。假公子应了一句,缩了一句。夫人只是认为他害羞,全不为怪。
那假公子在席上自觉克制,本来是很能饮酒的,在席上只说酒量很窄,夫人也不勉强他。又坐了一会,夫人吩咐收拾好东厢房让公子在此过夜。假公子也假意作别要行,夫人说到:都是彼此的至亲,还有什么好拘束的?我母女还有要话对你讲。假公子心中暗喜。只见丫鬟来禀,东厢房内铺设已毕,请公子前去歇息。假公子作揖谢酒,丫鬟提着灯送到东厢房去了。
夫人把女儿叫进房间,命奴婢都退去了,打开箱笼,取出私房银子八十两,又有银杯两对,金首饰一十六件,约值百金,全部交付女儿说到:做娘的手中只有这些,你亲自去交给公子,助他行聘完婚的费用。阿秀羞答答的不敢前去。夫人见女儿如此说到:女儿,事情有缓急,如今这尴尬之际,一定要你亲自去嘱咐他,若不用夫妻之情打动他,他怎么能够用心呢?穷孩子不知世事,倘若和外人商量被人骗了,东西一时没了,岂不是辜负了做娘的一片苦心?到那时悔之不及啊!这东西你藏在袖子里拿去,不要被别人看见了。阿秀听了这一番道理,只好应允了,问到:娘,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好去呢?夫人道:我叫老管家婆跟你一同去。唤来了管家婆,吩咐等到了深夜悄悄地送小姐到东厢房与公子叙话。又附耳说到:送到时,你只在门外等候,省得妨碍他们不好交谈。管家婆点头会知其意。
再说假公子独自坐在东厢房,心里明知有事发生,只是不睡。果然一更之后,管家婆捱门而进,报道:小姐自来相会。假公子慌忙迎接,重新叙礼。有这样的事:那假公子在夫人面前一个字也讲不出,现在见到了小姐,却会温存絮话!这里小姐,起初害羞,遮遮掩掩。现在背着夫人了,也自在起来了。两个你问我答。说了半晌。阿秀话出衷肠,不觉两泪交流。那假公子也捶胸叹气,揩眼泪缩鼻涕。又假意劝解小姐,管家婆在房门外听见两人悲泣,也心生伤感,堕下几滴泪来。谁知一边是真,一边是假。阿秀从袖中拿出银两首饰递给公子,再三嘱咐。假公子收过了,便一手抱住小姐把灯吹灭,苦要求欢。阿秀怕声张起来,被丫鬟们听见了坏了大事,只得勉从。
常言:事不三思,终有后悔。孟夫人要私赠公子,欲成亲事,这本是她的一团美意,也是天大的一桩事,为何不叫老管家见公子一面?当面把事情嘱咐一番,事情我不至于弄出个假公子。千不该,万不该,还叫女儿出来相见,又叫女儿到东厢房叙话,这分明是给假公子开了一条方便路,如何不做出事情来?不要说是假的,就是真的,也不能这么做。这也算是做母亲的姑息之爱,反害了女儿的终身。
且说假公子得了便宜,放松那小姐去了。五更十分,夫人叫丫鬟催促假公子起身梳洗,用了茶汤点心之类。又嘱咐:老爷不久便要回来,贤婿早做准备,休得怠慢。假公子作别了夫人,出了后花园门,一边走一边想:我白白的骗了一个官宦家的闺女,又得了许多财帛,没有露出马脚,真是万分侥幸。只是今日鲁公子又要来,如何是好?听说顾佥事不久便要回来,我只能再耽搁他一日,待明日再放他去。若顾佥事回来,那他便不敢去了,这事就十分完美了。心里的算盘打好了,独自去了酒店自饮三杯,吃饱了一直延捱到午后方才回家。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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