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里最深的一次地震,是2008年5月12日。
那一天大地咆哮,留下了一地断壁残垣,1993.03万人失去住所,受灾总人口达到4625.6万人。
那一年记忆里,多难兴邦总是不停地在耳边回响。现在看,整个民族的脊梁不曾折下去一分一毫。
在地震中失去右手的女孩考上华中师范大学,腿部受伤的女孩考上上海财经大学……我们了解的,似乎都是充满着希望、坚强、勇敢的故事,但震后创伤真的对他们没有影响吗?
以1978年唐山大地震为故事起点,张翎创作的《余震》故事里,从万小登到王小灯,她的一生被蜷缩在地震后石板下的一个角落里,直到她放过了自己。
在读小说的时候,看到的是作者近乎冷血的无情,幼年的万小登成了母亲口中被舍弃的那一个,少年的王小灯生命里带来丁点色彩的养母去世,她却被养父侵犯,成年的Shirley Wang成了小说家,有着相同爱好和追求的丈夫,但在她严重焦虑、失眠、暴躁的情绪里,女儿离家出走,丈夫似是有了新欢。
一个人该有多大的能量,才能经受住从小到大不停的抽离,即使是饱满的圆球,最后也会瘪成黄瓜皮,更何况是人。
后来才了解,这与作者张翎的职业和身份有关。
她曾经是个听力修复师,在她的诊所里,除了年迈的老人,还有很多退役军人、战争难民。在他们的故事里,张翎对战争、灾难、心理创伤、迁徙、身份认同等话题有了深切的同理心。而她的作品《余震》《劳燕》和《阵痛》无一不贯穿的主题就是:灾难、创伤和修复。
只是经历过绝望的痛苦,才知道救赎来自自己,一如王小灯的挣扎。
在7岁那年,天地崩塌,被同一块石板压住的小登小达姐弟,在村民们嘈杂的声音询问中救小达还是小登?留给母亲李元妮的时间并不能让她犹豫,哆哆嗦嗦地呢喃着小达,就给小登判了死刑。
被并排安置在死者里的小登,顶着一头污血,跌跌撞撞爬起,她已经找不到家。后来她喊着胳膊疼,要断了,双胞胎之间的感应似乎是牵绊,但又没有找回彼此。小达截肢、母亲也砸伤了腿,他们想找小登的尸体,却找不到了。
后来,小达找的对象酷似小登,甚至给孩子取名纪登、念登,母亲李元妮也交待,我是想救小登的,女儿是小棉袄啊,但能怎么办,得给万家留下血脉啊。再后来,小达赚钱想要带她去城里,她宁肯粉刷重盖,也不愿离开这个地方,搬家了,他们的魂回来就找不到家了。
万小登的人生里,7岁以后就没了家人,没了母亲,世界被压塌,只留下一个窗口,她拼命的推,但是推不开。当她下定决心要回去看看的时候,看到原来的地方,一个白头发颤巍巍的老太太,说着纪登念登真像小登小达啊,她眼泪直流,自己世界的窗子也许没有被完全封锁。
被领养后,小登问能叫小灯吗,她对过去既有否定,又有着眷恋。不幸的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7岁后的小灯没有了童年,只有黑漆漆的世界,压着沉重的、致命的石板。
她固执地问领养的家庭是一辈子吗?是因为她不想再遭遇一次窒息,但命运就偏偏不给甜果。当她能敞开一点点心门接受别人,哐的一声又直接关上、加锁。
上大学后有一段欢乐时光,但养父找来又给了她无尽的恐惧,小灯选择了出国、逃离、远避,离自己受伤的地方远远的,似乎这样就能脱离恐慌、找到踏实感,但是并没有。
故事的最后,小灯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他人,她签下离婚书,找回童年,原谅了养父,她走出了自我封锁的牢笼,不用也不需把自己捆绑在黑暗无光的世界里。
喜欢小说封面上的一句话:天灾来临的时候,人是彼此相容的,因为天灾平等地击倒了每一个人。人们倒下去的方式,都是大同小异的。可是天灾过去之后,每一个人站起来的方式,却是千姿百态的。
李元妮是当即站起来的,王小灯却是过了半辈子才站起来、走出来,我们看到的正向报道,都是已经站起来、活得千姿百态的人,这些是有着强大精神力的人。
创伤修复,需要自己走出来,需要自己放过自己。
图片来自拍照
★《布宫号》提醒您:民俗信仰仅供参考,请勿过度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