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气质(下)
A、撒拉族民间乐器:“口细”和“宰靠”
↑↑ 在中国,少数民族有很多,其中撒拉族也是其中之一,也是中国少数民族人口较少的民族之一。但尽管人数少,而在传统文化上的流传却是不少的。
在撒拉族文化中,当然也不乏缺少传统民间艺术。那么,撒拉族民间乐器“口细”和“宰靠”是什么呢?一起去看看吧!
“口细”是撒拉族保存至今的民间乐器,长不到0.5厘米,重不到0.05克,小巧玲珑,在各种乐器中可能是体积最小的一种。“口细”的制作并不复杂:将一火柴杆粗的细铜(或白银)制成马蹄形状,中嵌一片极薄级细的黄铜片,尖端弯曲。含入口中靠舌尖拨动或夹在牙缝用指弹拨发音,以收敛嘴唇的大小和吹气的强弱调节音量、掌握音符。其音量极弱,即使隔门都很难听见。音符起伏、跳动也不太大,但听起来却十分悠扬缠绵,如泣如诉,动人心弦。
“口细”是撒拉族人民十分喜爱的一种乐器。尤其是妇女更是爱不释手。在过去,由于封建礼教的禁锢,撒拉人特别是妇女弹唱歌舞被视为非法,唯独吹弹“口细”不受任何制约,并颂其美,民间对此有着这样的传说。相传,先知穆罕默德的外孙哈三、胡才,双双阵亡于沙场,其母法蒂玛(先知的独生女)悲伤至极,哭得嗓子哑了,泪水干了,便以“口细”代替,倾诉失子之痛。所以,撒拉人吹弹“口细”非但不忌,反当“圣行”而遵行。
过去,撒拉族男人们常因徭役支差,扳筏经商,从戎出征而远离家乡,妇女们牵肠挂肚,惦念不已。每当深夜人静,妇女们便三五成群,不约而同相聚一起,尽情吹弹“口细”,使满腔的忧愁、焦虑、思念。一泻而出。随着岁月的推移,“口细”成为人们随身携带,聊以自慰的伴侣。它以其悦耳动听的音质,倾诉着撒拉人的喜怒哀乐。今天,“口细”还是青年男女们倾吐爱慕之情的主要媒介之一。
“宰靠”(笛子)在撒拉族地区称“敲尔”。其制作方法是:用一把粘性强的红泥土捏成两块喇叭花状的凹片粘在一起。再在合缝处掏一小孔,用以吹气,两边各掏几个按指音符的小眼,晾干即可吹奏。“宰靠”音量大,不亚于竹笛,音质高亢、嘹亮、悠扬、清脆,多为男青少年所吹奏。特别是在野外牧羊、田间劳作休息时,高昂嘹亮的“宰靠”声往往使人浮想连翩,精神为之一振。今天,撒拉族人民用这别具风格的民间乐器歌颂幸福的生活和未来。
B、村庄的气质(下)
↑↑古老的文化在骆驼泉边栖息,一个能够在高寒缺氧的青藏线坚持二十多年搞汽车运输业的村庄,一个悄悄地进行着三次创业转型并把自己的村庄打造成旅游文化基地的村庄,乡愁化作了村民们向往新生活的动力。一个村庄有了别样的气质,一个民族的乡愁就有了穿越时空的内涵!
岁月荏苒,斗转星移。而不畏艰险、敢闯天下的精神特质,造就了三兰巴海村人别样的风采。
走进三兰巴海村,许多人会娓娓讲起在风雪青藏线上搞运输的艰难往事。
青藏线指从格尔木到拉萨的那段雪域天路。天路全长1200公里,经过处平均海拔4000多米,高寒缺氧,渺无人烟,大部分路段都是搓板路。风雪肆虐,沙尘弥漫,如果没有一定的耐力、体力及毅力,很难在这样艰苦的地方白天连着黑夜“连轴转”地开车。然而,三兰巴海村人却坚持了下来,一干就是二十多年。最兴旺时全村六七成的人都到了格尔木,男人跑运输,女人搞后勤,就连孩子们也就近在格尔木上了学。
艰苦的青藏线运输成为了三兰巴海村人挥之不去的集体记忆。为三兰巴海村人书写了改革开放后一段令人回肠荡气的“创业史”,更为三兰巴海村的经济转型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们可以这样设想,如果没有不畏艰险、敢闯天下的勇气,三兰巴海人能在世界屋脊掘得来之不易的“第一桶金”么?
之后,随着青藏高原立体化运输体系的完善,三兰巴海人赖以生存的公路运输业受到巨大的冲击。于是,一部分有技术的村民及时添置了挖掘机、铲车等大型设备加入一些建设项目的施工中,更有头脑灵活者琢磨着投资兴办牛绒、线辣椒加工厂,还有一部分人则从事清真餐饮业,闻名全国的青海“拉面经济”开始从这里走出山门,走向沿海的城市。
如今,三兰巴海人敏锐地意识到高原旅游业蕴藏的巨大商机,一个以充分展示撒拉族民居特色,经营撒拉族特色餐饮为主的农家乐已经在自家的庭院里成型,人们通常称之为“撒拉人家”。
2007年,三兰巴海村民经营的一些餐饮服务项目通过了省旅游部门的审核,正式定名为“撒拉人家”;同时,该村也被命名为旅游文化村。在三兰巴海村,最漂亮的民居,最聚人气的地方,就是正在营业中的“撒拉人家”。越来越多的游客翻山越岭,前来循化感受“撒拉人家”的爽朗和热情。
“撒拉人家”出现在三兰巴海村,并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情,而是有着深刻的历史背景和客观因素。
当地人常说,金疙瘩,银疙瘩,不如自家的土疙瘩。
庭院经济,顾名思义,是人们依托所居住的家园从事某一类的经济经营活动,是传统农耕经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撒拉族村民充分利用自己拥有的宅基地,进行生产性活动,由来已久。
在三兰巴海村,一处宅基地及其地上建筑,就是一个微型的农业生产体系。可以用来植树绿化,种植果蔬,也可以圈养牛羊等役使家畜。勤劳智慧的撒拉族村民充分发掘和利用庭院的生产潜力,使农居用宅基地产生生产力,成为一个不可轻视的经济产能。
正因为如此,庭院经济的一般特征是,具有大院落、宽隙地、围墙封闭、一门一户等特点,以利于家庭生产管理。这种合理利用土地资源、综合开发庭院经济功能的模式,为推动农村经济起到了独特的作用。
撒拉族村民居住的庭院一般为夯土围墙筑成的庭院,青海人称之为“庄廓院”。院内按四合院布局建房,北房为正房由长辈居住;东西为厢房由晚辈居住;南面建牲畜圈养棚、草料堆放屋等,保留了明显的游牧、农耕生活的痕迹。一个村里的成员非亲既故,血脉相连,四五个兄弟同村分户居住,十分自然。
如今,三兰巴海村的撒拉族住宅建筑大多是青砖院墙、松木大房或者砖木结构的两三层楼房,住宅大门均是门楼式样,雕刻精美,高大雄伟。进大门有宽阔的走廊,檐廊相连,直通里院。院内树木茂盛,鸟语花香。尤其是屋檐下的木雕十分精美,撒拉族人称之为“花槽”。三兰巴海村一户人家的“花槽”真是雕刻得非常精细,下五道是兰花、菊花、牡丹等花草图案,上五道呈现的是美丽的几何图案,中间还雕刻着含有赞美之意的阿拉伯文字,令人赞叹。
村里人常说:“不要忘了苦日子,不要烤干皮窝子。”善于出门闯荡的三兰巴海人,又开始在生养自己的故土家园里,发现了更加诱人的经营模式!这是机遇还是巧合?是在延续传统还是在把握先机?
思忖再三,我们还是在三兰巴海村人的背影里看出了端倪:他们对更加美好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哈桑可汗农家院、巧姑艳农家院、伊拉斯农家院、奥图斯农家院、艾布农家院、韩卫国农家院、马白克农家院、天香阁农家院、阿布都农家院……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近四十家“撒拉人家”相继开门迎客,成为远近闻名的旅游文化接待点。
试问:如果缺少深厚文化传统的铺垫,如果没有路在脚下的智慧发现,“撒拉人家”的餐饮品牌会在短时间内风生水起吗?
我们信步走进了伊拉斯农家院。这是一个占地宽大的农家四合院,以金黄色为基调的松木大房,雕梁画栋,华丽精美。而满园的树木花草、葡萄架、菜园子,又透出农家院的蓬勃生机。身材高大、走路稳健的主人伊拉斯介绍说:这院子就是我们家的宅基地,占地两亩多一些吧。2008年和2009年两年时间里,我投资将近一百七十万元,开办起了这个农家院。当时村里和县上都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如今游客数量也一年胜过一年,生意一年比一年好;一到春夏,基本上每天都有十几桌到二十桌的订单,一个月也大概能接近三百桌呢。特别是我们这儿今年的游客也比往年多得多,除了省城西宁,周边几个省份来的客人都有,而且外国游客也在逐年增加。
伊拉斯农家院几年前被省旅游部门评定为四星级农家院,慕名而来造访的名人也很多。伊拉斯农家院的当家菜肴就是精美绝伦的撒拉特色菜肴和精美面食,很受游客们的青睐,去年的纯利润超过了一百多万元。
韩哈齐美也是三兰巴海村外出闯荡的代表人物。在国家需要开荒种地的时候,她带头在山上开垦了2000多亩荒地。在下海经商的大潮中,她一家又投资办厂,成了村里的第一位女企业家。直到今日,韩哈齐美也没有停下“闯荡”的脚步,即使已年过花甲,她还勤快地经营着韩乙布拉农家乐。
还有跑长途运输致富的韩舍乙布、马有福、韩世德,牛羊养殖大户韩他飞日、韩乙比、韩忠明,热衷于耕耘农田的韩而乙草,养殖与种植兼营的韩乙奴古,长期在深圳打拼的马维祥,重视教育的马明峰、四世同堂的马德胜……这个名单还可以排得很长很长。他们站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村庄不屈的脊梁,充分展示出一个村庄敢闯天下、抱团创业、发现商机、共同致富的精神气象!
是的,“撒拉家园”,就是三兰巴海村实现经济和文化可持续发展的成功样本!
黄河上度过了半辈子,浪尖上耍了个花子,撒拉是时代的人梢子,到哪里都是汉子!
说起撒拉族的民族文化传承,我们不会忘记静卧在山庄里经历几百年风雨沧桑的篱笆楼和曾经飘荡在黄河风口浪尖上的羊皮筏子。这两个一静一动的古老物件,在塑造一个民族的性格和完善民族文化的进程中,成为了一种不可多得的象征,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缅怀!
遥想当年,撒拉族人智慧地用羊皮筏子作为横渡黄河的渡河工具,从此,滔滔黄河不再是天堑。而今,交通发达了,羊皮筏子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但是,撒拉人并没有忘记与这个民族的呼吸一同起伏的古老的渡河工具。每逢重大的节会,在雄壮的号子声中,撒拉族汉子们依然要驾驭羊皮筏子,在黄河的波涛中“实景”演练、展示风采。
徜徉在三兰巴海村,但见村巷曲折,树影婆娑,紫槐吐蕊、锦葵盛开。在骆驼泉边,村里人复原了一座传统的撒拉族传统民居——篱笆楼,让人们直观地领略独有的撒拉族古老的建筑文化,其苦心和深意让前来浏览的客人心怀敬佩。
撒拉族篱笆楼是集木料、石材、草泥为一体的民居建筑,因楼房墙体大部分用藤条编织而成,故得名篱笆楼。它是颇具特色的高原民族建筑文化景观,具有民俗学、建筑学和旅游开发等的价值,其渊源可追溯到明清时代。
古篱笆楼建筑群多为木柱梁檩穿斗式构架,具有雕檐花栏板廊、花格门窗装修、篱笆编墙、石砌墙基墁道等特色。其最大的特色在于其楼体大部分墙面采用林间特有的乔木、灌木桩杆笆条编制而成的篱笆楼,因年代久远而成为传统民居的滥觞。那纯朴的木质结构,透着古朴与智慧,形成了独特的黄河沿岸古村落文化景观。
据有关资料记载,明清时期是中国建筑盛兴的高峰期。撒拉人家从明代开始就利用附近山石与林木资源大兴土木,修建起了以木头、石头、泥土混为一体的二层篱笆楼。我们透过这些古民居遗存建筑,可以窥见当时撒拉族安居乐业的生活情景。
我们也注意到,篱笆楼的墙体编织物还大量采用了当地特有的灌木——忍冬。唐古特忍冬、红花岩生忍冬、盘叶忍冬、红脉忍冬等,在当地均有分布。而忍冬喜温和、湿润的环境,根系发达,柔韧性强。我们从这一普通的植物“忍冬”的身上,似乎也发现了撒拉族处事为人中表现出的忍劲来!
如今的汉语词汇里,往往将“坚忍”与“坚韧”通用。但是,我依然认为,这两个词汇有着明显的表述差别,尤其在描绘撒拉人性格特征的时候。坚忍的“忍”,强调的是一种状态,表达的是以极大的毅力忍耐、忍受;坚韧的“韧”,强调的是一种评价,展示的是意志百折不挠、万难不屈。而“坚忍”与“坚韧”,就是支撑他们从中亚走向东亚,从艰难走向辉煌的强有力的“双腿”!
你听,这首撒拉族民歌就是最好的例证:
黄河上度过了半辈子,
浪尖上耍了个“花子”,
撒拉是时代的人梢子,
到哪里都是汉子!
一首民歌具有了独特的风格,一个村庄就延续着别样的气质!
细细回味这个民族的前世今生,让我们感到惊讶的是,和世代居住在河湟谷地的汉族、回族、土族、藏族等民族一样,撒拉族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也传承和创作了非常丰富的民间民族文化,包括撒拉曲、宴席曲和撒拉族花儿等民间艺术。而包括故事、神话、传说、寓言、谚语、笑话等的民间艺术形式,内容十分丰富,语言幽默含蓄,表述生动感人,传承十分广泛。
“撒拉曲”是撒拉族人用本民族语演唱的一种抒情民歌,由许多具有独立意义的短体小诗组成。它大量运用民歌中的比兴手法,借物喻情咏志,为广大群众所熟悉和喜爱。其代表作品有《阿里玛》《巴西古溜溜》《撒拉赛西已尕》等。
宴席曲是在喜庆日子里宴客助兴时唱的。往往触景生情,即兴编词,可一人唱,也可众人和。流行的曲子有《依秀儿码秀儿》《阿舅日》《吾热赫苏斯》等。回族的宴席曲《方四娘》《马五哥》等也在这里广为流传。
撒拉族花儿吸取了回族宴席曲、藏族民歌、汉族小调的精华,加上了撒拉语特有的衬句,音调高昂嘹亮,婉转悠扬。较著名的曲调有 “撒拉大令”“清水令” “孟达令”“三花草令”“水红花令”等,成为了河湟花儿中的一支奇葩。
如果比较细致地观察,我们不会忘记一种珍藏撒拉族民间的精巧的乐器——口细(口弦)。“口细”是撒拉族妇女所钟爱的袖珍乐器。含入口中靠舌尖拨动,或夹在牙缝用指弹拨发音,以收敛嘴唇的大小和吹气的强弱调节音量、掌握音符。其音量非常微弱,音符起伏,清扬回旋,如泣如诉。
其实,来到循化,那身姿婀娜、眉清目秀的撒拉族艳姑,永远是黄河岸边最美丽的风景。那精干洒脱、热情爽朗撒拉汉子,一旦唱起欢乐的民歌,跳起优雅的舞蹈,浑身就洋溢着一股青春的力量。
古老的民族文化之血液,就这样潜移默化地流淌在撒拉族人的心田里,他们在与各民族兄弟长期的交往中,也默默地汲取着其他民族鲜活文化的营养,共同培植着西部文化这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走过三兰巴海村,我们就会清晰地发现,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因而具有凝魂聚气、培根固本的重要作用。走过三兰巴海村,我们也会深刻地感悟到,文化是一个民族历经岁月的萃取而沉淀并延传下来的精神力量,不管是它偏居一隅,还是游走于城市的边缘,都会与国家和民族的发展产生内在的联系。一种文化越是厚重并释放着持久的影响力,那么它内在的时空聚合特征就会更显著。
如今,从三兰巴海村走出去的少数民族企业家分布在全国很多的城市,他们吃苦耐劳、诚信经营的理念,为人仗义、乐善好施的风范在当地留下了很好的口碑。而从这里成长起来的专家、学者也比比皆是,他们学业勤奋、治学严谨,在科学界、文化教育界或崭露头角,或成就斐然。琅琅的读书声从不远处的乡村学校里传来,我们不禁想到,每年每年,都会有不少的撒拉族儿女考上省内外大学的喜讯传来,从学子们灿烂的笑靥中,就会感受到洋溢在他们心中的文化自信,也仿佛看到了三兰巴海村更加美好的未来!
中央电视台《记住乡愁》栏目对三兰巴海村人的评价朴实而发人深思:自从撒拉族来到黄河边的三兰巴海村,从那时起,这种敢闯天下的气质,就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如今,这已经成为三兰巴海村人世代相传的精神瑰宝。他们走南闯北,敏锐地捕捉时代的信息,选择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深知,从不会有一块油香没有来由地从天而降,它的甘美滋味,只有那些敢于拼搏,亲手打造自己未来的人,才配得上品尝……
是啊,一个村庄具有了别样的气质,一个民族的乡愁就有了穿越时空的精神内涵!
作者:张翔 来源:青海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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