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一”有位好娘亲“宽一”有位好娘亲 | 袁送荣

文 | 袁送荣

01 感慨心如捣

四月的荷叶塘天坪村,静默在清明中。时节之雨淅淅沥沥,催人泪,惹人醉。

白玉堂依旧素白,不改初衷。堂内清芬沐春,天井之水天上来,坠入暗沟,流到户外的池塘里,引得小鱼儿唧唧叭叭的吮吸,倒映着高嵋山、老宅子的池水顿显灵动。堂右那株被雷劈过被火烧过被水浸过被曾家世代念过的老樟树,是代表曾国藩一生艰苦卓绝拙诚踔厉的“曾公樟”,比之西北左公柳,虽不及壮阔袅远的境界,也有其“芳迈群妍”之意蕴,百年来,卓尔不群的这个历史见证者,让时代芳华与人文典故在此活灵活现。

此时,世人借雨浇愁,祭祀先人,先人也会在属于他们的那个世界祭祀他们的先人吗?比如曾国藩,他的后人缅怀着他,他亦会在有知当中,缅怀他的先人,比如他亲爱的母亲吗?

我想,一定会的。慎终追远,民德归厚,这句话就来自曾国藩先祖曾子之口,皆源于爱。

成功男人的背后,要么有位好娘亲,要么有个好妻子。曾国藩是个幸运儿,他都拥有了。

最是故园难忘处,待莺亭畔路三叉。

青年曾国藩身处京华心系桑梓时写的《岁暮杂感》,表面上是思念家乡山水、故里草木,但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直指对母亲江老夫人的刻骨铭记。

离家赴京十四年,无限思念母音容,再见已是母西行,待莺亭畔愁煞人。曾国藩永远怀念这个亭子边,慈祥的母亲驻足远眺,迎接儿子归来的一片深情。

亭子饱藏母爱,多少次梦里梦外,母亲来到待莺亭,翘首以盼。

宽一、传豫、子城、伯涵、涤生、国藩,面对老娘,曾国藩恐怕最希望听到她在空旷的天子坪喊一声:“宽一伢子——”。那个声音极具魔力,穿越心灵,柔化心扉,让戎马倥偬、勋高柱石的侯爷顿时归复儿时的青涩纯澈。

小时候,祖父星冈公和父亲竹亭公“合作”一把,为曾国藩取个小名叫“宽一”。“宽”既指曾家希望这个新生代为人宽厚、大度,生活宽裕、富足,“一”代表“忠诚”,为人做事,一始而终。这俩字合在一起,就是曾氏满门的寄托,也算曾国藩一生的写照。

长大后他就成了曾子城。因《孟子·离娄下》中“曾子居武城”而得名。读书人家的期望值非常明显地坦露出来。

之后,他在湘乡涟滨书院读书时给自己取了个号,叫涤生,涤旧而生新。以号明志,年轻的曾国藩从此承祖泽、遵母命、担己责,将洗涤心灵、慎独慎微的“诺”进行到底。

再后来,老师穆彰阿为这位翰林新秀改名“国藩”,希望他不做平凡子城,而要成为国之藩城。曾国藩欣然接受,也幸运成功。“国藩”之后,曾国藩事业全方位、加速度,十年七迁,连跃十级,最终封为一等毅勇侯,谥号“文正”。

名字改来改去,皇封越来越多,但曾国藩最想听到的是母亲呼喊的“宽一”,那是多么亲切和自然。回想孩童时代,宽一高嵋山砍柴,涓水河捞鱼,白杨甸插秧,天子坪放牛,利见斋读书,蒋市街赶场,只要母亲一声呼喊,就立刻回到家里,坐在桌前,吃着母亲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

爷爷特别严厉,父亲异常严格,都是望子成龙望孙成虬的做派,村里有俗话,龙生龙,凤生凤,生个老鼠打地洞。大界曾氏传到星冈和竹亭这个代际,都憋足了劲儿,卯足了功夫,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要洗尽泥巴坨坨,生个“人王”出来。

只有母亲,总是在风雨之后给以阳光,在苛责之后给以温情,在严词之后给以抚慰。

没有母亲的细腻温情,没有母亲的暖流淙淙,没有母亲的和蔼体贴,曾国藩的拙诚天性便难以开窍。不能不说,母亲给国藩的爱,是他最终成就大业的定海神针。

曾国藩天资在同辈士大夫中“属中等”,颇为钝拙,但他志向远大、性格倔强、意志超强、勤学好问,非常人所能及。从少年起,他就“困知勉行,立志自拨于流俗”,天天写日记反省自己,没有一天不检视自己,检讨自己。他待上、待下、待左右谦恕自抑,豁达大度,一生朋友很多,受人尊重;他守着拙诚、埋头苦干,无论遭受多大打击,都不灰心丧气,而能再接再厉,坚持到底,这是他成功的根本秘诀,也是母亲润物无声、潜移默化的结果,母亲给曾国藩最大的影响就是造就他笨鸟先飞、坚韧刚强、担当作为、忍辱负重、洁身自好的品格。这一点,曾国藩没齿不忘。他内心深处总会吟诵这首诗:

萱草生北堂,颜色鲜且好。

对之有余饮,背之那可道?

人子孝顺心,岂在荣与槁?

昨宵天雨霜,江空岁华老。

游子未能归,感慨心如捣。

曾母江太夫人画像

02 心在情长在

母亲江氏是典型的女生男相,属于旺夫、益子、宜室、兴家之类的面相。有意思的是,曾家媳妇不能算漂亮,但都是面型方圆“田字脸”,额头偏方腮首突。体态丰腴个不高,鼻头圆润有气度。曾家当时曙光初露,晨曦降临,正处于鼎新革故的“战略转型期”“弯道超车期”。

江家和曾家是世交,曾国藩的祖父曾玉屏和江沛霖早有交情,尽管江沛霖没有功名,却轻财好义,闻名乡里,他看中了曾玉屏的儿子曾麟书,觉得这个小伙子诚实肯学,诚恳厚道。最让他满意的是曾家从星冈公开始,有着励精图治,发扬门风的强烈意愿和具体行动,其行动纲领就是“耕读传家远,仁和继世长”。这可下不了地啊,家境贫寒不要紧,家训过硬才是宝。老江看准了这个家庭,富贵功名要么出在曾麟书这一代,要么出在他的下一代,反正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打定主意后,江沛霖提出,将女儿许配给曾麟书。江氏比曾麟书年长五岁,所以曾麟书讨了个姐姐做堂客。麟书排行老四,所以人称江氏为“麟四嫂”。

江氏少小命苦又命硬,她有个特殊的称呼叫“怜妹子”。

“怜妹子”的称呼源自一个惨无人道的风俗。江氏原籍江西,迁到湖南湘乡,江家的第十二世祖江嘉爵死后,葬在一个叫“仙女袒肤”的地方。“不靠谱”的风水大师凭着不着调的“堪舆图谱”,非要说江嘉爵的葬地不吉利,要想保证后世子孙的平安,就必须要“洗女”九代,意思是说其后的九代人,凡是头胎为女孩的一定要弄死,否则家族就会遭殃。

很不幸,曾国藩母亲正是江家第七代的头胎,按照“洗女”九代的说法,江氏一出生就必须要死亡。在封建牢笼与迷信铁镣的禁锢之下,江沛霖依照祖宗定下的规矩,狠心将刚出生的女儿丢在床下,想冻死她。可女儿命硬运好,寒冬腊月里冻了一日一夜竟没有断气依然活着。人心都是肉长的,江沛霖十分震惊,顿生恻隐,他不顾祖宗家法,慈下心来,决定不再“洗女”。刚出生就遭此大罪,真是可怜,所以给她取了个小名叫“怜妹子”。

“怜妹子”置死后生,苦中成长,自然知道幸福的珍贵,懂得贤惠的可贵,明白坚强的宝贵。嫁到曾家后,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好大嫂、好乡妇。她与丈夫分工明确,江氏主内,家中大小事务一概包办全揽,喂猪打狗,洗衣煮饭,服侍老小,人情南北,勤俭持家。曾麟书的工作则是半耕半读,读书写字考秀才,教书育人讨学钱,耕田挑粪当劳力,寒窗教子成栋梁。曾家在他们的苦心经营下渐渐起色。

江氏贤惠远近闻名,曾国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口中笔下都对母亲的尽孝恭顺由衷赞赏,“来嫔曾门,事舅姑四十余年,造次必躬,在视必恪,宾祭之仪,百方检饬”。她服侍公婆四十多年无怨无悔,特别是公公曾玉屏人生最后三年,都在病床上度过,江氏无微不至地照顾,端屎端尿也毫无怨言。她对待长辈恭顺孝敬,对亲朋往来及祭祀礼仪,一定百般检点千般斟酌,务必使之最为合情合理,是一流的“当家师”、上等“家庭CEO”。

更让曾国藩感恩的是,母亲非常疼爱儿女,兄弟姊妹五男四女,身上所穿衣裳的尺布寸缕,都是母亲一手纺织缝制而成。父亲曾麟书常常因为“人众家贫为虑”,而母亲特别自信坚强、硬气“环流”,十分开明宽怀,总是“好作自强之言”,或用“谐语以解劬苦”。她常戏谑着对丈夫说,我家子女虽然比较多,但假使我让其中一个儿子读书致仕,一个儿子当农民种庄稼,一个儿子从事工商业,我劳动于内,儿子劳动于外,就丰衣足食了,我为什么要担心会受穷呢?无论怎样艰辛,母亲都会说些自强的硬话,讲些诙谐的笑话,以缓解劳作的辛苦。

曾家全面兴旺发达的代表人物是曾国藩,外因是祖父玉屏父亲麟书,内因是母亲江氏和国藩自身,化为巨大动能的内因往往起着无可替代的关键作用。撑持十几口人的大家庭,如果仅靠贤惠的美德,还是无法应付各种大小事变,在母亲的身上,曾国藩看到也学到弥足珍贵的坚韧、刚强。曾国藩晚年时说,兄弟秉承母德居多,根本上是处事倔强。“‘倔强’二字不可少,功业文章,皆须此二字贯注其中”。

娘特别疼爱宽一,外公也非常喜欢这孩子。江沛霖经历过多次科场失败的打击,但他有着山里人的坚强性格,“虽然贫困不遏,其志未少损”。将女儿许给曾家后,他对女婿曾麟书及其后代寄予厚望,说:一个家族、一个人的发达不是猝然可成的,而要经过一代代的传承,像跑接力赛一样,不能停下来,这就是“深造之义”。

道光十四年,曾国藩考中举人,父母带着他到外公家报喜。八十五岁的江沛霖高兴得胡子都吹起来了,对女婿女儿说:“吾向者固知汝后力学有大成,足以重为吾道之光,此特其发轫耳。”外孙中举安慰自己“伤痛”的心,实现自己未竟之梦,也是曾家开启清芬盛德之始。

曾麟书敬重岳父深爱妻子,他认为江家和江氏给自己的家庭带来新风尚,形成新理念,养成新家风。他满怀深情地赞扬自己的妻子:“麟书娶公之季女。顺而贤,孝而有礼,与麟书共事高堂四十有四年。攸助于艰难事苦之中,育诸子以成立,筋力亦云瘁矣……余为此铭,不禁伉俪离别,有亡琴之感焉。”夫妻之情,犹如高山流水;生死离别,恰似伯牙破琴。这是他对妻子的高度评价,也是对失去她的万分悲伤和深切惋惜。

白玉堂 曾国藩父母卧室 彭兴国 摄

03 南北总关心

母亲在南。

宽一在北。

月明闻杜宇,南北总关心。曾国藩一朝离开父母,北上京师跋涉耕耘,十多年见不到母亲,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他数次想请假回乡省亲探母,不是被父亲严词拒绝,就是被兄弟几个极力婉拒,父亲总是来信告诉曾国藩:“父母身体强健”,隐形之意是,你不必回来。再者,你“受皇恩太重,努力图报,即为至孝”,甚至搬出“中以事君”,要求儿子谨记慎行,“以答皇恩,扬名显亲”。国潢、国华、国荃、国葆四兄弟也多次来信告诉大哥:“母亲大人身体康健。”言下之意是你无需托辞回来,更有甚者,兄弟们要求大哥回家必须经父亲和叔父亲笔批准。

这些托辞无非都是要求老大不要过分看重儿女私情,要维护朝廷律令,坚持守正持恒,为了咱曾氏门楣高耀,你得斩断情思,好好工作,快快升官。曾国藩憋屈得不得了,甚至产生辞官不做也要回到母亲身边侍奉的念头,以慰这恼人的思念。

道光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三日是母亲江太夫人六十寿辰,“男进女满”,按照荷叶塘乡俗,得大摆筵席做酒庆祝。但远在京师的宽一无法返家,只得作寿屏一架在京张挂,遥望家山“不胜瞻恋”。母亲六十五岁生日,宽一不仅为母亲大人准备了礼物,“耳帽一件,膏药一千张,眼药各种,阿胶二斤,朝珠二挂,笔五支,针抵子六十个”,而且在京中寓所准备早面和晚饭,与京师的湖南老乡共同庆祝。他写信告诉四弟:“母亲大人昨日生日,寓中早麵五席,晩饭三席”。道光末年,宽一非常思念母亲,提出“或告假归省,或迎养堂上,二者必居其一”,陶醉在恋母的牵依情节中。

而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这般想念她的宽一呢?老九国荃在咸丰二年二月二十三日《致长兄》信中说:“黎月翁处寄来细茶三篓,曝笋一篓,若犹未到,必须详查。两样土产,母亲大人皆亲手经营,颇觉得意,少尝试之,清味必多,不可令遗失也……而母亲犹甚有意就养京师”。母亲亲自制作荷叶塘白芽茶、高嵋山干笋子,寄给京城的儿子。老人对自己的杰作很是得意特别在意,所以老九告知哥哥,如果没有及时收到,一定要详细查询,绝对不能丢失,那是母亲的一片心意!信中还提到母亲很希望到京师来养老,表达了母亲想见儿子的急迫心情。

咸丰二年六月十二日,钦命曾国藩充任江西乡试正考官。“皇天不负苦心人”,皇上“赏假两月回籍”。六月二十四日,他正式“驰驿出都”,但这一天,母亲“仙游”另一世界已整整十二天。

母亲未满68周岁,且体格强健,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双峰名绅、宽一的亲家朱尧阶在《淡禄堂杂著》里无意中透露,江太夫人是“一笑成仙”,为什么会含笑仙逝呢?原来跟“诰封”有很大关系,是喜极而“去”。咸丰元年十二月廿二日,国藩《与诸弟》说:“诰封各轴已于今日领到,正月廿六恩诏四轴,四月十三恩诏四轴,三月初三恩诏一轴,凡九轴……一切写法行款俱极斟酌,比廿六年所领者不啻天渊之别,颇为欣慰……诸弟为我敬告父母大人、叔父大人,恭贺大喜也”。

曾祖竟希公诰赠光禄大夫,夫人彭氏诰赠一品夫人;祖父星冈公诰赠中宪大夫、光禄大夫,夫人王氏诰赠恭人,诰赠一品夫人;父亲竹亭公诰封中宪大夫、光禄大夫,母亲江氏诰封恭人,一品夫人;叔父高轩公貤封荣禄大夫、光禄大夫,夫人罗氏貤封一品夫人,特封夫人;宽一夫人欧阳氏诰封恭人、一品夫人。一共有九轴。

宽一对诸位弟弟说,“惟目前无出京之人,恐须明年会试后乃交公车带归。重大之件,不敢轻率”。宽一称诰轴为“重大之件”,可见其非常慎重。白玉堂、黄金堂上下百十口人都知道诰封之轴已由皇上颁发,个个欢欣鼓舞,人人“延颈举踵”,都伸长脖子,踮起脚跟,盼望浩荡皇恩尽快到来。

宽一在京师闻报荣放江西主考官这一天,诰封的九轴也到了白玉堂。望着这堆皇封卷轴,江太夫人实在太高兴了,这是她的宽一辛劳的“心血”,也是曾氏数代朝思暮想的“宝贝”,老夫人心气和血压陡然上升,一口气接不上来,一笑而卒。“祭文不好做”,朱尧阶先生写了一幅挽联,如实记述“游子心悲”、“国家当有事之秋”的真实情况,劝曾国藩“宜节哀顺变”。

王母西去已云瑶,门闾伤失望之侯,游子心悲,幸问礼趋庭,好率其难兄难弟,共奉人间活佛;

大兵南征犹在迩,国家当有事之秋,名臣身重,宜节哀顺变,可起而为将为相,以慰天下生灵。

尧阶不好明说,故又以宽一的岳父欧阳福田名义,向亲友公布江太夫人逝世的真实情况。取了个标题为:代欧阳福田因诰封到日太夫人一笑而卒

皇诰自阙前颁下,闻夫人一笑成仙,埋岳岭千寻,魂依子舍;

使节从江右归来,憾小女廿年作妇,隔燕云万里,望断孤山。

白玉堂 槽门 网络图

04 哑哑吐哀音

“我是如此悲惨地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我德业修炼肤浅,没有实际学识才干,浪得虚名,自知自悟一定会有大的祸变,恐惧之心早就有了。可没有想到,老天不陨灭我的身体,反倒将灾难祸及我敬爱的母亲。回想我平常藏匿隐瞒的罪状不可胜数,听到噩耗,我真是无地自容啊!离家已有十四年,母亲的音容相貌不能再见到了,我内心痛悲到了极点,这种不孝之罪,不可谅恕。”

归家途中,曾国藩写信给儿子曾纪泽,悲不自胜,凄入肝脾,哀毁骨立。

咸丰二年八月二十六日他又写信给纪泽:

“兹念京寓眷口尚多,还家其难,特寄信到京,料理一切,开列于后。余于八月十四日在湖北起行,十八至岳州,由湘阴、宁乡绕道于廿三日到家,在腰里新屋痛哭吾母……于九月十三日暂厝吾母于腰里屋后,俟将来寻得吉地,再行迁葬。”

咸丰二年九月十八日他再写信给纪泽:

“十三申刻,母亲大人发引,戌刻下肂。十二日早响鼓,巳刻开祭,共祭百馀堂。十三日正酒一百九十席,前后客席甚多。十四日开吊,客八人一席,共二百六十馀席,诸事办得整齐。母亲即权厝于凹里屋后山内,十九日筑坟可毕。”

六月二十四日出京,七月二十五日在小池驿才闻母丧,八月二十三日在腰里“痛哭吾母”,九月十四日开吊,办丧酒二百六十余席,江太夫人丧事历时三月终于完成。曾国藩通过这种隆重祭奠方式来回报母亲的似海恩情。真是:

十年宦游常思归,皇恩浩荡允家回。

诰轴竟使母子别,寸心难报是春晖。

从“洗女”幸存者,到诰命夫人;从江家小姑娘,到曾家“麟四嫂”;从宽一妈妈,到江太夫人,她成就了曾家,也成就了自己。虽然江家结局真的出了状况,但“此起彼伏”“彼消此长”,“失之桑榆,得之东隅”。虽然江氏角色不断改变,身份不断调整,但她一生维护曾家,维持妇道,维新观念的宗旨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

大界曾氏从曾麟书开始,绵延十几代而不衰,人才辈出,极尽荣耀,江氏功不可没。之后,曾家历代女眷看护门庭,传承家风,全赖江氏这位“开山鼻祖”带了个好头。“皇诰”之风吹进白玉堂,江太夫人春风拂面,“一笑而卒”。她真的满足了,也确实成仁了。

唯一遗憾的是,母子十四年未曾见面,在即将可以相拥相聚之时,却过度高兴喜极背气,作别今生今世。

每年清明,宽一总会迎雨飘泪,沐浴母恩。

哪怕母子相逢新的江湖,此情不坠,此心不辍。

因为,来世他们仍是母子。

作者:袁送荣,国内作协会员,国内散文学会会员,国内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协全委会委员,湖南省散文学会副秘书长,曾国藩研究会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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