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裤衩风水(大裤衩风水上有什么讲究)

大裤衩风水?你没听错,这可是一个热门话题!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但是在风水学中,大裤衩也是一个重要的元素。你可能会好奇:大裤衩和风水有什么关系呢?它真的能够影响我们的生活和财运吗? 就让我来为你揭开大裤衩风水的神秘面纱,让你对这个话题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王二是2017年辞职,回来开始紧赶电商潮流。或许是上班上久了,不了解社会的暗黑和人心的叵测。两次合伙生意,都是一年多,都在九月份散伙。回家时身上带着十几万存款,短短三年间,全部亏空,还欠了几万元的账。进了四次派出所,连管辖区的民警都认识他了。法院进了四次,庭外和解一次,开庭一次,后续还有两场官司要打。他这三年经历的人事,比他上班十三年的经历还要多,还要复杂。现在偶尔想起以前在国企上班时,那简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凌华在他辞职回家搞电商的时候,就强烈反对,为此不仅吵了一架,还动手打了一架,但也没能阻止王二一心扑向他看准的事业。他对电商并不是很感冒,而是对农业情有独钟。他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打小跟着父母侍弄庄稼,种菜,浇地,营务苹果园。他喜欢乡村缓慢的生活节奏,喜欢踏实的感觉,喜欢看着种子在土地上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喜欢夏天时村里村外一片葱郁和繁盛,喜欢乡亲邻里之间的朴实感情。说到底,他是心心念念生他养他的老家,想念父母,想念那片土地上四季的变化和生活。骨子里,王二其实是一个文艺青年。

但他老婆凌华,绝对是一个务实加利己主义者。那些高谈阔论和理想,梦想情怀之类的东西,在她来说,连五毛钱都不值,五毛钱还能买一把青菜呢!在凌华的眼里,对自己有用、有利、有实惠、有益的事她才会去做,至于名声,面子,尊严,这些她都不放在眼里,就像她说的,当不得饭吃,当不得水喝,给我儿子买不了一只虾,要它有什么用,什么树活皮人活脸,这种话在她无效。

记得有一次,那时他们还在漳州上班,外出游玩时,从车站坐摩的回来,她付钱的时候,翻遍全身差一块钱,就跟司机讨价还价,想让司机舍了不要。司机觉的憋屈,走之前说好的价,到了你耍赖,非要那一块钱。两个人便在街边,针尖对麦芒的展开了对辩。王二觉得丢脸,为了一块钱,如果为了一万块钱,还情有可原,被人看笑话,被人冷嘲热讽,被人一顿说教,这点难道都不值一块钱吗?在凌华来说,还真不值。一块钱还能给儿子买一个肉包呢!儿子就在身边,这让王二更加难堪。他直接带着孩子先上楼回家了。紧随其后的凌华,一进家门,就骂王二逃避,把自己老婆丢在外面,一个人跟别人吵架,你一个大男人倒是避开先回家了。王二无语,他不能还口,不然事态很快就会发展到大吵大闹,甚至动手打架。王二只能笑着,开玩笑的口吻说,一块钱,值当吗?一块钱值当吗?你说呢,你倒是多挣点,我就不用整天抠里吧嗦的,花钱谁不会呀,那你也得挣的来呀!我不知道大方好呀!可我拿什么大方呀!你一个月挣才挣几千块钱。交完房租,除过我们的生活费,我们还剩多少,什么时候才能买套房子,买辆车,我弟我哥都是有车有房,每年过年拜年,骑着你那辆破摩托车,大冬天的带着孩子,冷死不说,丢人不丢人你说。你就慢慢混吃等死吧!你能有我父亲的十分之一的本事,都不至于这样。你就是太老实,太木讷,不懂得变通,说话办事跟一杯温开水一样,没温度也没劲,跟谁都不敢高声说话,低三下四的。王二强忍着说,那不叫低三下四,那叫温和礼貌。凌华继续说,你跟人家温和礼貌,谁跟你温和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要正说有理,反说也有理,谁像你一样实在……

在凌华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最成功的就是他父亲。每次吵架,她总会搬出她父亲,用他父亲的成就刺激王二。但是她并不知道,在王二的眼里,她父亲的成功,是社会把一个好人逼成了一个可以随时变成坏人的人。她父亲的办事风格就是,遇上说理的说理,碰上不说理的,就撒泼耍混。这一点他确实挺佩服,一个快六十岁的人了,为了生活,可以随时躺地下,满嘴跑火车,赖在你家吃着住着喝着,就看你怎么办?脸不红,心不跳。他做不到,他太顾忌自己的脸面了,他觉得那样做,太有失身份,太掉价了,他宁可不要那些钱。

王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吵架,每天都像是吃饭一样,来上那么两三回。

自打王二的生意第二次陷入困境,走到绝路时,凌华再次和他翻脸吵架。本来相安无事,他一直哄着她,忍着她,任她怎么胡搅蛮缠,都不针锋相对,他本就觉得是自己的错,怪自己没有本事和能力,才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觉得自己没有发脾气的权力和资格,挣钱养家是一个男人的义务,他的义务没有尽到,但唯一让他接受不了,不能碰触的底线就是,不能伤及他的父母。但凌华也被碰触到了底线,三年多来,没有多少收入,还赔本了,为了能辞职,他承诺凌华的美好愿景一个没实现,反倒把全家人拖到了绝境 。说好的一套房子,儿子在城里念书,一辆车子,保证儿子每日的生活质量,现在全都食言了。他觉得后悔,无助,失落,甚至绝望。他现在才醒悟凌华当初为什么坚决反对,现在才明白他有可能不是做生意的料,但人就是这么奇怪。你不让折腾一番,试着一做,他内心里总是不服,不甘的。经此碰壁,他才幡然醒悟。但他此刻需要的是冷静和理智,是反省和总结,甚至一丝丝鼓励,而不是节外生枝,一件破事接着一件破事,让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他这段时间,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痛打落水狗。生活从来不会给你锦上添花,更多的是过河拆桥和落井下石。人啊,就是这么复杂,残酷而又现实。只不过凌华表现得更彻底和决绝一些。

那天,凌华在洗衣服,他在书房里码字。巷子里来了一个修理家电的。凌华想起家里有一个电饭煲坏了,就喊修理家电的过来看看。师傅打开凌华拿来的电饭煲,拆开,检查完,说二十块钱可以修好。凌华觉得太贵。师傅准备走人,凌华讨价还价到十块钱。师傅恰巧此时口渴,想在家里倒杯水。两人就在门口闲聊,凌华开玩笑说,十块钱,水管饱,走时再给你拿几个苹果,怎么样?师傅嘿嘿笑,坚持二十。最后不知道怎么说的,敲定了十块钱可以修。凌华回去里屋,一个转身回来的时候,电饭煲已经修好,插上了电源,开始试验。不一会儿,锅里的热水开始冒出蒸汽。师傅说修好了。凌华觉得蹊跷,一个零件没换,就拿把起子,拨一拨,捅捅就好了。凌华觉得修理师傅在糊弄她,连零件都没换,今天可以用,过两天又坏了怎么办?找谁去?师傅辩解道,你不管我怎么修,只要修好能用就行。凌华觉得不行,修理东西的哪有不换零件的道理,不换零件,她心里不踏实。两人就此陷入僵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王二出来一看场面,就知道今天要出事了。安稳平静的日子才过半个月不到。他辛苦维护的家庭平衡,估计今天要被打破了。他极力想守护住那份安稳和平和,但怎奈碰到凌华发飙了,那个修理师傅也是一根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辩解。他本想在中间当个缓冲,可凌华眼看着一步步走向失控,学着她父亲的样子,已经略过了说理的步骤,直接奔向撒泼耍混,我就是不给,看你能怎么着。修理师傅也就一招,不给我就坐在你家不走。

从中午十一点多,两人一直对峙到下午三点多。当王二的父母赶集回来,了解了事情前后,他母亲赶紧掏出十块钱,让修理师傅拿钱走人。他父母是极其顾忌面子和尊严的人,觉得凌华和一个陌生人在家门口大吵大闹,让人看笑话。再说还有孩子,再吓着孩子。邻居也来了,拉着凌华到一旁悄声的说,不要随便乱得罪这些不知道来头的外地人,咱是岸,人家是船,咱动不了,人家想靠你的岸随时可以靠,为十块钱划不来。王二的母亲适时的递上两句话说道,出门人在外不容易,为十块钱划不来。你把他逼急了,他大半夜砸咱家窗户,对咱孩子下手,咱可怎么办呢?可凌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什么叫事大了咱兜不起,她对任何事的一贯做法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你越是吓唬她,她越是有一股子劲跟你干到底,就像非要验证,非要见识一下你说的可怕。在漳州上班的时候,她就干过几回。最后虽然证明了她是错的,王二的阻止是对的。

王二母亲的做法,让凌华感觉到一种蔑视和侮辱。大喊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办,谁也别插手。这一下子,把王二父母裹了进来,事情越来越复杂。王二站在中间,劝说不下凌华,修理师傅一看这阵势,想走但被凌华拦着走不了。 邻居强拉着凌华,让修理师傅从后门走了。凌华像是被逼到绝路,彻底失控,走到修理师傅的摩托车前,一脚踹到车身,车子倾斜要倒,被王二及时扶住。她随即对着王二就是一顿没有任何顾忌的痛骂。当修理师傅从后门绕道前门来骑车时,像是见识到了凌华的厉害,赶紧掏出钱来,拿在手上,求饶似的说,钱我不要了,我走,我走。凌华接过钱来,三两下撕碎,扔到修理师傅面前,大喊着,我不是为了钱,我就是讨个说法和公道。王二内心里哭笑不得,他自己都觉得凌华嘴里所谓的公道和说法,太荒谬了。但他说不得,讲不了,只要他开口,凌华对他保准又是一顿大骂。此时只能先护着凌华,不能让事情再升级扩展了。

修理师傅走后,王二的家里陷入到了一团混乱中。正在洗的衣服,被凌华扔下,她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他只好接着洗。晚上的时候,等孩子都睡着了。他试图和凌华沟通,把白天的事情讲透,解开她的心结,不然,接下来没有他的好日子过。几次沟通,都被凌华谈着谈着,聊到了之前很多陈年往事,甚至他俩刚结婚那会儿,聊到了他做生意惨败,继而痛骂他没本事,窝囊废,老实疙瘩一个,好好地班不上,非要做什么狗屁生意。生意没做成,赔光了不说,一家人都跟着受苦等等。

王二从中午开始就忍着,一直忍到和她沟通时,他被接二连三的痛骂和指责刺激着,最后终于忍不下去了。两人开始对骂,污言秽语,最伤人的话,从彼此的嘴里像是射人的箭,射向对方的内心深处。凌华最拿手的就是吵架,她专找那些最不堪的往事,最伤人的话,最能刺激人的言语,骂的王二一无是处,根本招架不住。王二终于败下阵来,凌华做了最后的总结性发言,你一辈子也就这个怂样了。王二退出了房间,他知道再待下去,就得打架了。

他俩确实打架了,那是第二天早上。王二母亲正在洗衣服,准备要用脸盆的时候,刚好被起床的凌华看见,她故意找茬说,脸盆是我买的,不准用。王二母亲一愣,瞬间明白了儿媳的意图,赶紧放下脸盆,喊了王二的父亲,准备去镇上买两个脸盆,被凌华听见,凌华正在洗脸,在洗手间里大喊道,脸盆买回来我也非砸了不可。王二的父亲忍无可忍,从后院走了进来,对着儿媳妇就是一顿教训。凌华当面回骂。王二从房间跑出来,想拉走凌华,可凌华不依不饶,邻居被惊动,也跑来劝架。王二母亲觉得丢人,躲在门后哭泣。邻居劝王二父亲说,当家大人的,让着点,忍着点,有事没事还喝三桶馊水呢!王二父亲气愤的说,我都喝他妈一缸馊水了。王二的底线再次被突破,一股子怒气从内心腾腾窜起,拉着凌华出门,凌华被拖着,开始躺倒地上,撒泼打滚。王二不敢轻易动手,因为一旦动手,凌华的折腾将没完没了。他想着把凌华拖走,拉到车上,开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等她自己慢慢冷静,然后再做下一步处理。

可凌华像是打定了主意,今天非闹个痛快,开始大喊大叫大骂,不顾脸面,不顾邻居还站在旁边。一个家,就像陷入一场乱战,一地鸡毛,是非满天飞。邻居一看劝不下,就悄悄的退出。刚准备走,王二的怒气终于冲破理智的防线,揪着凌华的头发往外拖,凌华被拖的疼痛,翻身站起来,揪着王二的衣服不放,两只脚没闲着,来回倒腾,踢着王二的腿。王二的怒气越来越盛,顺手操起一根地上的细长棍,照着凌华的身上就是一顿猛抽。棍子被打断了,他走到前门口的核桃树下,掰下一根树枝,返回身来,继续抽打凌华。核桃木很脆,两下就被打断了。邻居赶紧走上前来,挡住了王二。凌华退到邻居家门口的一块石头前,坐在了石头上,开始哭泣。嘤嘤的哭泣声里,充满委屈和不解。王二站在车边,家里传来母亲还在哭泣哽咽的声音。父亲靠墙蹲着,空洞的眼神望着对面的白墙。多亏孩子刚刚被另一个邻居抱走,而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女儿才两岁多,她如果看见了,心里该留下阴影了。

王二的内心里充满了沮丧,绝望和无助。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的局势,让他如同陷在沼泽里一般。他拿起电话,打给老丈人,希望他可以过来一下,明知希望不大,但电话还是拨了出去。果不其然,老丈人在电话那头,跟之前一样,稀泥抹墙,装傻充愣,说你们都是成年人,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你也有父母。王二听着电话,才消一半的气又腾腾的窜了上来,但他还是压制住了,用求助的口气说,爸爸你过来一趟,我把事情前后的原因给你讲一下……还没说完,他老丈人说,你不用给我说,你自己看着办。王二腾的一下,火冒三丈,开始在电话里大骂老丈人。凌华在一旁听见了王二骂她父亲,一边哭泣一边开始骂王二道,出了事,就知道给我爸打电话,有本事,你自己处理呀!王二不知道,凌华身上的这股子混不吝的劲头和本事,就是从小跟着他做生意的父亲走街串巷,跟不同人打交道学来的。他们父女几乎走遍了西北五省,开着手扶拖拉机,换卖瓷器。一路上碰到的流氓,地痞,二流子,二杆子太多了。凌华就是从那时候看出来了,这世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好人没好报的。

王二最后的路被堵死,彻底死心,他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想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想个办法控制住局面。他的脑子里乱如麻,一股恨意从牙根生起,传遍全身。他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凌华,心想,即便我做生意惨败,即便我血本无归,你凌华尽管侮辱,谩骂,欺负,甚至打我,我连个屁都不放,但你绝对不能动我父母,不能糟蹋这个家,不能让孩子看见这一切。但凡一个理智的父母,都不可能让孩子看见这个场面,但凌华似乎不在乎。他对凌华发起火来没有底线的胡闹,真的是忍够了,离婚的念头在他的心里升起,如此不堪的局面,似乎只有离婚 一路可走,可破解。他想让他老丈人后悔刚才说出的话,把这样一个女儿嫁给谁,谁也受不了的,她根本没有立场,没有是非观念,没有自尊和脸面。她太务实了,为了钱和生活,她可以立即舍弃一切。人活着,难道一辈子就是为了钱,不能没有一点自我的追求,理想,情怀和梦吗?他现在连看书都成了罪恶,都会被她说成是书呆子,就只知道抱本破书,书里能看来一分钱,还是能给孩子看来一箱火龙果。他现在看书,也只能偷偷的躲着她。曾经喜欢的摄影,更不用提了,相机早藏了起来,不敢拿出来。生怕那一天跟她吵起来,相机被她抄起来给扔了。上次的平板已经被摔烂了屏幕。

他决定了,离婚。过不到一起就不要互相勉强,各自为难了,老人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他开了车门,坐进车子,点火,挂了倒挡,开到凌华身边,打开车窗,大喊一声,上车。凌华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说,上车干什么。离婚。凌华噌的从石头上坐起,边走边喊着,离婚就离婚,谁不离谁孙子。坐上车,甩上车门。王二挂了前进档,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吼着蹿了出去。

他们开着车子,顺着大路,一路狂奔向县城。两人无话,直到车子停在县便民大厅广场。他们下了车,各自带了身份证,走进大厅。自从他俩返乡后,基本上就是一个月一次大闹,一次小闹。小闹也就是言语往来的对辩,或者对骂。大闹严重的程度就是离婚,所以户口本和结婚证一直放在车里的储物盒里。便民大厅离婚的地方,他俩熟门熟路。直接摸到三楼,右拐直走。进去以后才发现不对,东瞧西瞅,也不见任何和离婚结婚有关的标识牌。王二不好意思跟人打听,凌华只管跟着他。两人转了转,又下了楼,找到大楼的平面图,才找到地方。

进去以后,他们才说了条件。凌华什么都不要,她卡上的十几万存款归她就行。王二觉得无所谓,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钱,最看重的就是两个孩子。他的债务应该归自己,这没什么说的。两人刚要准备走到柜台,凌华反悔了,说还要车。王二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辆车是父母掏钱给他买的,方便他做生意的,他不能给。但想了想父母夹在他俩中间,每天过的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在自己家就像小偷一般。他一狠心,无所谓,钱没了,车没了,大不了再挣,他一个大男人,还能饿死不成,只要不跟我抢孩子就行。他最不舍的就是女儿和儿子,尤其女儿,那张可爱的嫩嫩滑滑的小脸,那双小手,小脚,她齐刘海的发型,笑起来就像他小时候。他点了点头。两人走到柜台前,工作人员问了问,最后说,离婚要预约,再一个,你们连离婚协议都没有,回家写好,预约好了再来。

两人被拒之门外,拿了预约的电话,悻悻的走出大门,走到车前,上了车,原路返回。

路上,两人长久的沉默着。忽然,凌华犯了她的浑劲,直接拨了车钥匙,正在公路上高速行驶的车子突然熄了火,靠着惯性往前滑行。‘他赶紧打了双闪,靠边停车。车子停好,王二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举起的巴掌,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停在了凌华本能反应的防护动作下。他长叹一声,倒是苦笑了起来,点燃一根烟,长吁一口烟雾,对凌华说,你怎么想的?凌华放下刚才还护着脸和头的手,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说,我不想活了。王二有点无奈,又有点气愤的看着她说,你想死,可我不想死呀!我还有我女儿呢!你不要连累我。他故意扯出孩子,看凌华作何反应。凌华还是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头。他彻底死心了说,既然这么想死,行,车子从买来我还没开快过,要不,咱两试试。凌华无所谓的说,好啊,来呀!说完,扯过安全带系上。

王二把车子开出县城,开到省道上,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的发动机像是愤怒的犀牛怒吼着开始狂奔。王二把着方向盘,故作轻松状,其实内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他一直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虽然老实木衲,但从来不胡来,不使那些下作手段,有理讲理,他相信善恶有报,相信人无信不立,做一个正值的人,在临死的时候,可以拍着胸脯说,我这一辈子谁也不欠的,谁也不欠我,足够。如此过完一生,是他的追求。他到底还是放慢了速度,撂下一切不管不顾,他做不来的。正是这一点,他被凌华死死的攥在手里,就像蛇被摁住了七寸。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刚好赶上接孩子放学。凌华已经冷静了许多,他俩吵架的事瞒过了孩子。他和孩子下车,凌华留在了车里。孩子进房间开始写作业,他在一旁处理自己的事。天黑了,凌华才从车里下来,回到房间,哄女儿睡觉。等儿子写完作业,上床睡觉,女儿也睡着以后,凌华下了床,开始收拾衣服,用了一个行李箱,一个手提袋,两个便袋,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北方冬天户外的温度在零下,况且夜里还有呼呼的西北风,他不能任其凌华半夜出走,只能开车跟在后面。

凌华顺着大路,拉着行李箱走过空旷无人的巷子,走过村里的水泥路,一直走到大路上。王二开着车子的大灯跟在后面,一前一后。王二真想此刻撒手不管,可他不敢。上上一次吵架的时候,是一个夏天,凌华半夜出走,被老丈人在半路上碰到,接走了。此后,这件事成了他在老丈人面前的一大罪状。每每说起此事,老丈人都会说王二根本不在乎他女儿。至于他女儿死活不上车,非走不可这样的话,他不听。他说这是王二自己的事。王二哭笑不得,只能怪怨自己没有本事说服他女儿。他此刻的心理,五味杂陈,陷入到一种深深的困惑中,凌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是非不辨,没有原则和道理可讲的人。他该从哪一方面入手,才能触及她的内心深处,跟她来一次灵魂深处的交流,除过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谈些人生意义,生命非凡,感恩同情,大爱无边的话题。难道一个人一辈子就陷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出不来吗?就像雷锋同志说的,吃饭很重要,是为了活着,可活着不是为了吃饭,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可做。一个人离开开门七件事会死吗?他气愤的自问道。

凌华停下,像是累了,蹲在路边休息。他把车子停靠路边,想了想,还是下了车,走到凌华身边,劝她上车。凌华扭过脸去,根本不理他。他用玩笑的口吻笑着劝说,几分钟后,凌华还是不理不睬。他点燃一根烟,蹲在凌华身边,凌华把头埋进双膝,不想看见他。他开始自说自话,像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婆,在寒风呼啸下,讲述些陈年往事。

或许是晚上太冷了,凌华猛然抬起头,丢下行李,直接走向车子,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王二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提了行李箱和手提袋,放进后备箱。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他发动车子的时候,问凌华去哪里。县城,凌华说完,就靠着座背眯起了眼睛。王二冻的手都快僵了,车里缓缓吹出暖风,一会儿车内就暖洋洋的。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镇上,出了街道,拐上省道,直走就到县城了。凌华突然喊停,他缓缓刹车,靠边停下,问凌华怎么了。凌华说就到这儿,她准备下车。王二看着空荡荡的街道,除了路灯之外,连个人影都没有,整条街道也没家宾馆或者酒店,她下车后要去哪里!他知道凌华做什么事,都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上一次吵架,她半夜出走,一个人在别的村子一间空院子里待了一个晚上,半夜时候猫头鹰的叫声,狗吠声,猫叫声,差点没吓死她,这是她后来自己讲的。他看情况不对,就问凌华,你准备去哪里。凌华说,不用你管。王二觉得还是搞清楚,将来好跟老丈人交代,总不能这个时候撒手不管,直接走人吧。

他拉住凌华的胳膊说,你必须告诉我你去哪里,你爸爸要是问起来,我好交代。凌华斜眼看着他,狠狠得说,不知道。王二说,那我送你回家。我不回,我回家干什么,凌华说。王二也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吵架或者打架,凌华都坚持不回娘家,要么睡在车上,要么找她闺蜜,要么就赖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她不像很多年轻媳妇那样,一有事,就往娘家跑,待上几天,顺便告状。他好像很羞于这个时候去见父母。

他拉住他的胳膊不放,车门已打开一半,冷风直往车里灌,刚才还暖融融的车内,不一会儿又变得冷冰冰的。他赶紧打开车里的暖风,热气呼呼的吹了出来。凌华看着他问,你发动着车子,开着空调,你不怕浪费油吗?王二听了,心里一松,开暖风触到凌华的心病了,她最害怕的就是浪费,说白了,怕浪费钱。王二说,如果你感觉自己坐在车里不出去,等车里暖和了,我就关了。凌华心疼钱,她知道王二从来把钱不当回事,重又坐回座位上。

两人坐在正副驾驶座上。王二点了根烟,把窗子开了一条缝,把呼出的烟雾从窗缝吐出去。凌华慢慢的平静下来,但还是不怎么愿意开口说话。王二抽完烟,觉得车子停在路边不安全,还是找个比较清静少人的地方。他跟凌华说了,凌华说随便。王二挂了档位,车子调转车头,开到了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面上,停好。

王二放到座椅,调整姿势,问凌华今晚怎么办?他试探性的建议凌华还是回娘家的好。凌华叹口气,不愿意三个字写在脸上。他小心翼翼的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回娘家呢!凌华看向窗外,想了半天,王二以为她不准备回答,她突然说,我上上次回去,我弟媳背后说我,怎么又来了。我听了,一气之下就走了。王二一听,赶紧问,是不是你在别的村子的空院里待了一个晚上。凌华点头。王二有点小小生气的说,怎么能这样呢!凌华有点伤心无奈的说,还不是你,日子过不到人前头,我回娘家都被人瞧不起。王二真有点生气了,说道,日子过不好,就该遭人白眼吗?凌华苦笑道,那你以为呢?这个世道,如果你感觉自己有钱了,无论走到哪里,才会被人高看一眼。王二苦笑,叹口气,算是承认了凌华说的没错。自他生意惨败后,很多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之前是艳羡加靠近加拉拢巴结,现在只是礼貌性的点头,有时甚至假装没看见。

王二自然而然的陷入到内疚里,原来凌华不愿回家的原因还是源于他。转念一想,他自我安慰道,失败只是暂时的,农业的电商化趋势是对的,把这三年多从事电商的经验和教训好好总结一下,从头再来,他不相信他会一直失败,不就亏损几万块钱吗?又没有要命。他装作有意无意的跟凌华说,你再给我一年时间,就一年时间,我一定实现我当初跟你承诺的那些,给孩子好的生活,买房。凌华冷笑道,你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你的性子太绵软。遇事要不怕得罪人才行,软的硬的都敢来,顺着说有理,斜着说还要有理,你总是以弱示人,别人欺负你都欺负惯了。王二确实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总想着以理服人,诚信而立。可做生意的有几个善茬,有几个人好人,嘴上说着无信不立,可手底下,一个比一个黑。各个都是人精,脱了衣服沾上毛就是猴。怪不得古人说,无奸不商。

王二此刻对凌华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实话说,凌华的有些话虽然难听,但确实在理,她打小跟着她父亲做生意,见识比她多广,所以一直表现的很强势。想听真话,就要做好被刺痛的准备。王二觉的自己身上这些毛病可以改,继续说道,我承认我的缺点,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失败是成功他妈,越惨痛的教训,越能让我长记性。上班上到死也就那样,折腾折腾,说不定还能折腾出一朵花来。咱年轻,还能折腾得起,再等十年,给我机会我都懒的折腾,也没那份劲头了,不是吗?凌华苦笑道,你今年都三十五了,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呀!不对,你今年三十五了。凌华像是触电了一般,一脸懵懂,又瞬间消失,又一脸惊诧,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认真,刚才还懒散的身体,突然坐的端端正正,两只手的手指掰来掰去,像儿子用手指算解数学题一般。王二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一脸严肃的凌华,害怕她突然又出什么幺蛾子,趁着自己没有防备,忽然干他一下,之前吵架和冷战时,又不是没发生过。

哦……凌华长叹一声,吓了王二一跳,她脸上一副像是参悟了天机,恍然大悟的表情,缓缓转过头来,正对着王二,一本正经,无比严肃的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今年为什么这么倒霉了。开年三月份去江西,什么都没干成,差点被人骗,损失几千块。五月份的时候出车祸,撞了人,赔了一万多。七月份的时候,跟人打架,耽误一桩生意,加上赔人家的医药费,又是好几万,八月份生意很好,可九月份你们就有了矛盾,不久就散伙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王二像是看见了电视上的神婆神汉才有的一幅故弄玄虚的样子,那些事不是明摆着呢吗?怎么了呢?王二问。凌华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因为今年是你的本命年,你属牛,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今年是你的门槛儿,活该你倒霉呀!她突然弯下身子,两只手掀开王二的羽绒服下摆,塞进他的腰里,扯了他的内裤边儿拉出来一看,黑色的裤衩。她松开手,抬起头看着王二说,为什么没穿红色内裤。王二这才回过神来,他还以为凌华要怎么样他呢!苦笑着说道,那不是脏了吗?昨天才换的。

凌华慢慢坐好,王二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他有点疑惑地说,我今年是本命年,过年的时候我不是穿了一身红吗?不是坐在门槛上吃了大葱和一个馍吗?你知道的呀!凌华的表情彻底放松了,她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她也是一个挺封建迷信的人,在农村来说,就是挺有讲究的人。这跟她从小和她奶奶一起生活长大有关,跟家庭氛围有关,做生意的人十有八九都信风水,命运,求神拜佛之类的东西。她父亲每年都要去九龙庙里烧头柱香。

凌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有点后悔的说道,都怪我,大意了,带孩子把我带傻了,本来我们应该去庙里求一个平安福的,顺便还原,咱女儿就是我在九龙庙的送子娘娘那里求来的。王二看着凌华脸上自责和后悔的表情,心里一下子放松许多,她主动揽了责任,自己总算逃过这一劫了。说实话,离婚只是一时气愤,俩人都结婚十年,有了两个孩子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再说,离了婚,两个孩子就成了单亲家庭,这对孩子不公平,对他们幼小的心灵伤害很大。为了女儿,他还是愿意和凌华继续过下去的。实话再说了,凌华除了脾气暴躁些,一心扑在过日子上,吃苦耐劳,好的时候,对父母也很好。只要自己努力把日子过好,让她少发几次脾气就好了。

王二对本命年一说,起初根本没放在心上,一直大大咧咧的,敷衍糊弄着母亲和凌华。后来,凌华有一次从她爷爷那里回来,给她讲了那天发生的事,他这才对农村人说的一些封建迷信,有了一点点敬意,就像有人说的,世上的事很复杂,人只是其中一个卑微渺小的存在,怎么可能用科学两字解释一切呢!科学也有不够用的时候。那天凌华给她爷爷洗衣服,收拾整理房间。下午收了衣服,拿回爷爷房间时,一进门,就看见她奶奶端端正正的坐在炕沿上,笑眯眯的和蔼的看着她。那时,她奶奶已经去世五年多了。她后来把这事告诉她爷爷了,她爷爷笑着说,我经常看见,你奶奶放心不下我,所以才会经常回来看看我。

不管凌华怎么看待自己今年本命年这个事,他觉得无所谓,其实他和凌华的内心里,要的就是一个自圆其说的解释,一个自我安慰,一个对生活过的不如愿的合理甩锅的理由,以便他们尽快走出生活不堪的沼泽和内耗里,收拾收拾心情,轻装上阵,重新出发。生活里,哪有什么一帆风顺,一路绿灯的好事,还不都是甜上一阵,甜的腻了,再苦上一阵儿,苦的过了,甜就又来了。如此反复,才是平淡真实。

凌华开始跟王二说她明天的计划,王二问她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凌华说别打扰他。他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拐上大路,开始往家的方向驶去。明天早起,我们就去九龙庙,你记得买香,蜡烛,裱纸,水果……

回家的路上,突然开始下起雪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夜里飘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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