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爷故事(附一):姻缘

庚申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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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对二姑爹记忆一直停留在十岁以前,星星点点略微记得一些。

二姑爹长得很姿势(西北方言,指男人长相英俊),一双深邃的大重眼睛,目光如炬,鼻梁隆起,梳着一副大背头,眼睛的神采和韩国那个张东健很相似,但唯一不好的就是脾气特别暴躁。

舅舅刚开始是毛卜喇的采购员,后来工作变动,安排到了金昌市宁远堡的大黑沟磷矿上做采购员。那时候的二姑爹正好也在大黑沟当工人,因为是同事,又投缘,所以舅舅便把自己的二妹(二姑妈)介绍给了他,七九年的时候两人结的婚。

八四年的时候,包干到户,大黑沟磷矿上的工人全都下放了,说是在家待业,就这样二姑爹回了农村开起了城乡大票车,舅舅回了毛卜喇和舅妈一起种地,期间有县上的人请舅舅去红山窑乡上工作,工作组来了好几趟都是扫兴而去,舅舅最终也没去而是做了风水师,可能是第一个舅妈早早离世的原因,也可能是外奶横死的原因吧,辛酉也曾问过舅舅,但每次都被他打了乱话。

辛酉的记忆中,二姑爹家是个富裕家庭,九十年代的时候,小孩子都盼着过年,因为只有过年才可以吃到肉,才有新衣服穿,而二姑爹家是能隔三差五吃一顿肉的家庭,二姑爹更是每天两包阿诗玛。

春天四五月份的时候,北方农村的新鲜蔬菜还没长熟,大部分人家吃的的菜都是上一年存放在土窑里的土豆、白菜、萝卜,而二姑爹因为每天开车跑城乡,傍晚回来的时候总会在城里买点新鲜蔬菜,茄子、辣椒、西红柿、包菜什么的,现在看这都是些平常蔬菜,但在那个年代一般家庭不等到七八月份这些菜也是吃不到的,所以他家是整个队上每年最早吃上新鲜蔬菜的家庭,两个表哥的衣服都是套装,专门找城里的裁缝订做的,辛酉上初中的时候第一次穿皮夹克,就是表哥穿剩下的,当时的那种喜悦现在都记得。

后来,村里面地多的人家,或者是城里有亲戚的人家也慢慢富裕了起来,这样很有几家人便也买了大票车自己跑,无非就是武威、永昌、河西堡、金昌这四个地方,但是买车的人多了,利润也就少了,二姑爹因为是最早开城乡大票车的人,十来年过去车也就破的不行,乘客自然也少了许多,后来二姑爹便把大票车倒腾的卖了,换了一辆当时很流行的小面包车。

二姑爹是九八年的冬天去世的,去世的那天他的小面包车跑的是金昌,在市里的时候还遇见了他的大哥-民伯,中午饭点的时候兄弟两人找了个小饭馆,刚开始一人要了一碗行面(类似陕西的扯面),一个五斤左右的肘子,吃到后面,二姑爹说到“老大,今天吃了这么多,怎么感觉肚子还是空的”,民伯一惊,因为他早已撑的不行,眼看着二姑爹又吃了一碗面外加一个肘子,饭后民伯笑话他今天是被饿死鬼跟上了,二姑爹笑着说“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总就觉得很饿”,民伯也没想到这是兄弟间的最后一顿饭。

傍晚的时候,二姑爹和二姑妈开车往回走,还没出城,人就昏倒了,等送到医院的时候,裤子已湿的不成样子,医院的大夫说是心梗。后来,一些长辈说,假如没有尿失禁,憋着那一口气,或许就抢救过来了。

辛酉是下午放学后跟着母亲过去的,因为人是死在外面的,进不了院门,所以只得在院门口搭一个帐篷停放。

冬天寒冷,为了保温院子整体上包了一张大帐篷,从房顶上盖下来,乌压压的很压抑很难受,院子里面灯火通明,院子中间用泥巴糊了两个土炉子供暖,连夜做棺材的人忙的不可开交,弹线的弹线,拉锯的拉锯,廊沿下挂着各样的花圈让人内心恐惧,屋子外墙上扯起的绳子上挂满了前来祭奠的人送来的布料,黑色的,灰色的。屋里传来了二姑妈歇斯底里的哭声“我的那个人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母亲让辛酉进屋安慰一下二姑妈,辛酉走进屋里,一屋人都在哭,那样的痛哭场面辛酉还没张开嘴,眼泪就下来了,还怎么去安慰别人。

后半夜的时候,人少了一点,院子里有几个棺材匠正在画棺材,辛酉便悄悄走到院门口的帐篷下看了看二姑爹。因为二姑爹走的匆忙,衣服鞋子都是买的,脚上穿着一双那时候很普遍的布鞋,白色的塑料鞋底,黑色的松紧鞋帮子,身上盖着一张红毛毯,走近一点看,脸上还是那个样子,睡着了一般,胡须收拾的很干净,嘴微微张开着,右手的小臂往上抬着与身体呈九十度,因为二姑爹活着的时候和别人聊天,总有一个手势比划的动作。

出殡的那天,鹅毛大雪,哭声喊声不绝于耳。母亲没让辛酉跟过去,因为年龄太小怕被煞气冲到。

二姑爹去世后,表哥接班开起了那个小面包车继续跑城乡。百天过后,二姑妈还是久久不能放下,每次吃饭都要在桌子上留一副碗筷,烟酒茶每天都要在院子里祭奠一下,外爷也曾告诉二姑妈这样做不妥,心里可以惦念,但每天都祭奠这些事还是不要做的好,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二姑妈也没听外爷的话,直到有一天表哥开车出了事,二姑妈才不这么做了。

表哥说那天的事很蹊跷,他在直行道上开的好好的,老觉得耳边有个声音让他朝右拐,一个恍惚就撞上了右边的一颗白杨树,幸好当时车里没乘客,表哥也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这事发生后,家里便请了一个神婆问事,神婆请来后,坐在炕上迷糊了一上午,醒来后说是在阴间遇见了二姑爹,他还在开车,专门跟着阴差接送那些做了善事的人,因为二姑妈念叨的厉害,他一直头疼,有一次开车出了车祸惹怒了阴差,阴差便打发了小鬼上来告诫二姑妈不要再念叨了,要慢慢放下,最后神婆说,她还看到二姑爹车上有个卖票的胖姑娘,看上去对二姑爹很殷勤。听完神婆的话,二姑妈似乎也明白了,便不在随意祭奠,只是清明、中元、寒食、除夕四个节日祭奠。

母亲说,后来二姑爹过世一周年的时候,舅舅舅妈他们一起过来上坟,上完坟的当天晚上他们做了同样的一个梦,梦见二姑爹开着一个大客车,停在了一个沙沟岸头附近,岸头上坐着一个胖姑娘,两条大长辫子,穿着一件红碎花衬衣,二姑爹走过去坐在了她旁边。一个人梦见也无妨,但几个人做同样的梦还是挺诡异的,后来二姑妈知道了这事,也只是风轻云淡的说说,毕竟缘来缘去谁又强求得了。

辛酉后来缠着母亲问那个胖姑娘的事,母亲才讲起,二姑爹的娘舅在新沟村,而那个胖姑娘正是他娘舅的女儿,那个年代姑表姊妹结婚的虽然没有了,可是那份情愫还是存在的,二姑爹因为长相英俊又是工人,颇受姑娘们爱慕,其中便有他的表妹,后来二姑爹和姑妈结婚后,他表妹还没出嫁,有一次家里修房子,跟着老父亲去沙沟里取沙的时候,沟两边的沙土掉下来砸死在了沙沟里,至于二姑爹的逝世与她有无关系,辛酉也无从知晓。

二姑爹去世的时候四十三岁,属鼠,姑妈三十七岁,属羊,这段婚姻也是没走到头。

长辈们的事辛酉不敢冒然评价,辛酉只是一个故事的讲述者,但二姑爹过世后,在阴间开车专门拉善人辛酉颇有感触,是不是生前行善积德之人死后阴差都是恭恭敬敬的请上车,而作恶多端的恶人都是被阴差锁着铁链拖走的,假如真是这样,那还是要管住嘴,守住心,做一个本分的善良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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