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偷 青

母宗美

如果说腊八是春节的“开幕式”，那么，元宵夜“偷青”便是春节的“闭幕式”。

“星月当空万烛烧，人间天上两元宵。”每年的元宵节，在我们老家除了吃汤圆、赏花灯、猜灯谜等传统习俗以外，还有一种光明正大当小偷的习俗。即农历正月十五日晚上去别人家地里“偷菜”，俗称“偷青”。它是一种民间习俗，相传这可以偷来一年的好运哦！

元宵节夜，到处灯火璀璨，月朗星稀，正是“偷青”好时机。此时，不妨约上几个好友，悄悄潜入别人家的菜园。扯两根蒜苗、掐一把豌豆尖、拔上几棵大白菜，又或者整个莲花白也可以。据说偷到葱，寓意聪明，偷到蒜，寓意会打算，偷到芹菜寓意勤快，偷到生菜，寓意生财，偷到萝卜菜头则寓意有好彩头等。而被偷菜的人家也同样好运连连。因此，“偷青”这也是件“一个愿偷，一个愿被偷”的好事儿，大家都乐于参与其中。

当然，偷青也是有讲究的。那就是偷菜的种类要多，但量要少，象征性地意思意思即可，切不可狠劲儿地偷。要不然，元宵节变“元宵劫”，那就失去偷青的传统习俗了。还有就是不能踩坏人家的蔬菜和农作物，而且所偷的菜不能带回家，须得当夜煮来吃掉。

于是，偷青之前，大家都会事先跟一要好的人家打招呼，“咱们几个负责去偷菜，你家负责出米，我们一起打‘平伙’咋样?”主人家一听，自是欣然应允。过年嘛，大家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然后，兵分两路。偷菜的偷菜，煮饭的煮饭。当然，主人家也不会只煮米饭，也会煮块腊肉、煮点腊肠啥的。

虽说偷青的人是有目的的行动，但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不过，菜的主人一般都会等人“到手”之后，才象征性地吆喝几声。

记得有一年，我也亲自体验了一回偷青的乐趣。天刚黑，我和堂哥堂姐便蹑手蹑脚地潜入四奶奶的菜园。堂哥眼疾手快拔了几棵葱，堂姐也迅速拔了一棵白菜。彼时，偌大的菜园里只剩下萝卜。因为不能偷同样的，我只好双手抱住一个大大的萝卜，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拔。好在试了几次，总算将它连根拔起。只是，我也因此摔了个四仰八叉。惹得堂哥堂姐捂住嘴巴偷笑，旁边小叔家菜园里也隐约传来阵阵窃笑声。

正当我揉揉摔疼的屁股，拎起萝卜准备开溜时，忽然听到四奶奶咳嗽了一声，然后沙哑着嗓子问道，“是谁在偷我家的菜啊？”我一听，顿时慌了，连萝卜掉地上也顾不得捡，撒开脚丫子便跑。这时，耳边又传来四奶奶慈祥的声音，“小丫头，你的菜咋不拿走哩？”于是，我连忙掉转头，迅速捡起萝卜，朝着四奶奶声音的方向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记得当时我们约定“打平伙”的是大伯家。等我们偷了菜满载而归，伯娘早已煮好了饭，也煮了腊肉。

大伙儿把菜洗好，伯娘用腊肉煮了一个火锅，各种蔬菜陆续下锅。众人围炉而坐，喜欢喝酒的，边喝边划拳；我们不喝酒的，边吃边聊“偷青”时的趣事囧事。

元宵佳节就这样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新年也在“偷青”这项传统习俗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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