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听潮而寂的玄机(鲁智深听潮而圆 见信而寂)
鲁智深本不是个和尚,半路出家,又喝酒又吃肉,兼杀人放火,最后却成就了功果。他的听潮而寂一定藏了什么玄机。
征方腊结束之后,鲁智深不想随宋江进京受封,他说:“洒家心已成灰,不愿为官,只图寻个净了去处,安身立命足矣!”宋江说:“吾师既不肯还俗,便到京师去住持一个名山大刹,为一僧首,也光显宗风,亦报答得父母。”鲁智深听了,摇头说道:“都不要,要多也无用。只得个囫囵尸首,便是强了。”宋江听了,沉默半晌,终究不喜欢。当时,鲁智深已经历了缠缘井一劫,看破红尘,不再追求高官厚禄、封妻荫子,而是只有一个最起码的要求————落个囫囵尸首。看似无心其实有意,梁山的弟兄们已经战死三分之二,很多弟兄都死得很惨,甚至死无全尸。鲁智深心灰意冷,不喜欢在尘世逗留了。当时,他已经有了归隐并圆寂的愿望了。
老子曰:“功成身退,天之道也。”鲁智深跟随宋江南征北战,也算是功成,如果不退下来,就会遭到不测。宋江、卢俊义、李逵喝毒酒的例子,很多弟兄纳还官诰的例子都可以说明功成身退的道理。在乱世,历来都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鲁智深似乎看破了这一层意思,又看破了宋江等人为追求功名利禄和洗白身份不惜牺牲弟兄们性命的丑恶嘴脸,于是心如死灰,要离开了。
身份、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活一世象鲁智深一样不失为一种洒脱。鲁智深的出家是为了金家父女打抱不平,打死镇关西,出家五台山。五台山的智真长老入定之后说道:“只顾剃度他。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虽然时下凶顽,命中驳杂,久后却得清净,正果非凡,汝等皆不及他。可记吾言,勿得推阻。”智真长老说得没错,很多禅和子只顾着坐禅,却不如鲁智深成就了正果。很多禅师也认为,坐禅不一定就能成就正果,也不一定就能开悟。坐禅只是一种修炼的形式,而不是必须的形式。开悟是那灵光一闪的瞬间,所有的道理似乎全都了然于心。鲁智深懵懵懂懂,遇事就办,一办就成,顺从天性,却也活得自在潇洒。
征辽成功之后,鲁智深要去五台山参拜智真长老。当时他已经有了归隐林泉的心思,只是宋江看得紧,要随他一起去。宋江问道:“某有一语,敢问吾师:浮世光阴有限,苦海无边,人身至微,生死最大。”宋江似乎也知道生死最大,但他却没有参破生死,似乎对功名利禄有着始终不渝的追求。智真长老答道:“六根束缚多年,四大牵缠已久。堪嗟石火光中,翻了几个筋斗。咦!阎浮世界诸众生,泥沙堆里频哮吼。”生命历程如同电光火石,只是一瞬,众生庸庸碌碌,好像泥沙堆里叫嚣的生物,始终脱离不了尘世的牵绊。但宋江还是不悟,焚香设誓:“只愿弟兄同生同死,世世相逢!”此句照应宋徽宗梦游梁山泊的时候,看到一百单八将都聚在一起的情节。宋江出离五台山之后,到底违背了誓言,并没有和兄弟们“同生同死”,而是想苟且偷生,获得高官厚禄,被奸臣害得喝了毒酒之后,还要拉李逵做垫背的。幸亏柴进、李应、戴宗等人都纳还官诰,不做官了,不然还是会被宋江害死的。
智真长老对鲁智深的寄语是:“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逢夏而擒”是说鲁智深在万松林活捉夏侯成;“遇腊而执”是说鲁智深生擒方腊;“听潮而圆,见信而寂”,是说鲁智深逢潮信,就要圆寂了。此时,已经为后面鲁智深圆寂的情节埋下伏笔,也为他成就功果做了准确的预测。
征方腊结束后,鲁智深和武松到六合寺歇马,见城外风景秀丽,水天共碧,非常喜欢。半夜钱塘江潮声如雷响,鲁智深以为是战鼓响,贼人要来,就摸了禅杖冲出去。众僧给他解释,说是潮信响,“潮信日夜两番来,并不违时。今朝是八月十五日,合当三更子时潮来。因不失信,谓之潮信。”鲁智深突然悟到智真长老送给自己的偈子,正好全都应验了。他问明寺僧什么叫做圆寂,寺僧告诉他,圆寂就是死。鲁智深命人烧汤,沐浴之后,换上御赐的僧衣,写一篇颂子,捉一把椅子坐了,焚一炉好香,命人去叫宋江。等宋江到的时候,鲁智深已经坐化了。
他的颂子写道:“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杭州自古就有八月中旬观潮的习俗,尤其是唐宋时期为最盛。白居易任杭州刺史的时候曾写一首咏潮的诗:“早潮才落晚潮来,一月周流六十回。不独光阴朝复暮,杭州老去被潮催。”钱塘江的早潮晚潮从不失信,是人不觉岁月已老,好像是被潮水催的,其实还是借潮水感叹青春易逝,年华易老。鲁智深的“见信而寂”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潮信催人老,鲁智深万念俱灰;潮信从不违时本是自然规律,人的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两个自然规律合在一起,似乎就能找到鲁智深圆寂的秘密。
征辽之后,鲁智深和宋江到五台山参禅的时候,鲁智深已经心有所属了,要归隐五台山,只是宋江跟着他,不让他归隐,他感觉时机还不成熟,就没提归隐的事。其实,当时他已经有一半心死了,也有了圆寂的苗头。从他把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捐给寺里就可以看出来。
他的杀人放火、征战四方的使命已经完成,功成身退,退得很彻底————月圆之日,正好离开了尘世。弘一法师去世之前给自己的一个弟子写诗道:“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飓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亡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不要执着于表象,不可言说的东西才是那个真东西,不可言说的境界才是真境界。圆寂并不一定是死,或许是一种不可说的境界,就好像春天枝头开满花,十五的月亮自然圆一样,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
径山大惠禅师手执火把为他主持火化仪式,径山大慧指着鲁智深的遗体,说出几句法语:“鲁智深,鲁智深,起身自绿林。两只放火眼,一片杀人心。忽地随潮归去,果然无处跟寻。咄!解使满空飞白玉,能令大地作黄金。”说他杀人放火的行为纯粹是率性而为,而且也是一种修行。他的随潮圆寂是一种大功果,珍贵程度可以比作“满空飞白玉“、“大地作黄金”。说到底,鲁智深的天性还是最珍贵的,悟透自我、本我、超我原属于一体,并无分别,顺从自然,无挂无碍,不增不减,不执两端,不把生死挂心头。
能达到如此境界的禅师确实不多;能在乱世以杀人放火为修行手段的也实属罕见;像他那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世间罕有;能够像他顺从天性,“听潮而圆,遇信而寂。”的人更是少有。顺从天性,自然到随意跨越生死,无所牵挂,真的就是佛,是四大皆空,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也是全书最为得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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