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的头发

雅芳的丈夫大洋是个警察,忙起来一月四十不回家是常事。雅芳无聊时就约上小姑子,也就是大洋的妹妹罗兰兰去逛街。
这天,雅芳和罗兰兰刚从超市出来走在斑马线上,一辆面包车飞速驶来,将罗兰兰撞倒。雅芳吓得一声尖叫瘫倒在路边,待她睁开眼时,发现罗兰兰仰面躺在地上眼睛大睁嘴巴张着,已经死亡。她的脑袋流了很多血,把一头原本垂到腰际的头秀发浸染得湿巴巴的,像一团乱麻,让人毛骨耸然。
此后,受了刺激的雅芳精神有些恍惚。罗兰兰火化时,丈夫大洋没有让雅芳去殡仪馆,怕的是她见到罗兰兰,又想起那个血腥的场面,精神再受刺激。偏偏此时雅芳的单位精简人员,雅芳在名单之内。
为了让雅芳放松,大洋在朋友的引荐下,低价盘下了一家假发专营店,让雅芳守着。不为赚钱,只为她放松精神。
此后雅芳便专心致志地打理小店,没有顾客的时候,她就拿起梳子给那些戴在模特头上的假发套梳头,时间一长,她甚至觉得那些模特不是个死物,而是活的人。渐渐地,她的生活又充实起来。
这一天,丈夫说,刚接手了一桩案子,要在刑警队住几天,晚上不能回家了。丈夫不回来,雅芳也懒得回家,索性带了被子住在店里。雅芳的隔壁是个皮鞋店,店主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妈,姓张。见雅芳要住在店里,就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对她说:“闺女,你买这个店之前有没有打听啊?”雅芳摇了摇头,大妈四处看看没人,就压低声音说:“这店转让了好几回,都被人家又退了,据说晚上闹鬼。”雅芳想,这位大妈真是滑稽,世上哪来的鬼啊!就没有往心里去。
晚上,从不喝酒的雅芳突然想喝酒,就在旁边的一家小饭馆要了两个菜和半斤白酒,直到11点多才回店里。打开门,朦胧中,她发现一只梳子正在一个模特的假发上移动,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给发套梳头。雅芳的酒一下醒了大半,她以为店里进了小偷。就去找电灯开关,猛地一拉,却把绳拉断了。只听“吱吱”的几声响,随即“嘭”的一声,灯泡爆炸了。雅芳吓得双手捂脸蹲在地上。好大一会儿,她睁开眼,发现一个女模特的脚底下有一只梳子在跳动,像是刚从高处落下又被反弹回去。

雅芳拾起梳子,粘粘的有些粘手,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孔,雅芳一声惊叫,扔下梳子跑到床边。她记得那把梳子是自己平时用的,怎么会有血呢!她打开床头的壁灯,壮起胆重新找到梳子,对着灯光一看,红色的木梳,干干净净,哪有什么血啊。
雅芳受此惊吓,没有洗脚就上床睡了,由于酒精的作用,她很快就睡着了。熟睡中,她感觉有个瘦削的矮个男人悄悄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从怀里拿出一把巨大的剪刀直逼自己的颈下,要来绞自己的头发。雅芳生来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常常引起他人的羡慕。雅芳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随即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借助店外路灯的余光一看,几个戴着假发套的模特表情阴冷,正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她。屋里清清凉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雅芳看看表,午夜一刻。她知道自己在做噩梦,便揉揉眼又躺下了。可刚闭上眼没多大会儿,她发觉那个男人又蒙着面从床底下钻出来,再次将大剪刀悄悄地向她逼近……

雅芳一声尖叫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摸摸床上已是一片潮湿。她壮起胆子,把屋子打量一遍,路灯昏黄的光从窗子里泄进来,照在一张桌子上,雅芳发现那里竟真的躺着一把剪刀,刃口正发着清冷的光。她凝神谛听了一会,屋里不像藏着人。就哆哆嗦嗦地起床,把剪刀拿在手里,准备把它放到墙角的工具箱中。当她走到一个模特身旁时,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呼唤:“不要剪我的头发,不要剪我的头发!”雅芳吓得“啊哟”一声,剪刀掉在地上,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她本能地伸手来抓模特借以平衡身子,模特一动,长长的假发摆动起来,一下缠上她的脖子。雅芳感觉那头发就像一只死人的手臂,冰凉坚硬,环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心里一阵哆嗦,忙扶正模特,来解脖子上的头发。可手一接触那些头发,那个可怕的女人尖叫又出现了:“不要剪我的头发,不要剪我的头发!”雅芳七魂走了三魄,她奔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连出气也不敢露出头来,直到天亮也没有再合眼。
第二天,丈夫到店里来,雅芳就把昨夜的事说给他听,开始丈夫并未往心里去,认为她不过是因为罗兰兰的事夜有所梦。但听着听着,他觉得有点儿奇怪,妻子的梦竟与自己的案子仿佛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下午下班后,大洋就到店里来陪雅芳,顺便帮忙照看生意。可夫妻俩没说上几句话,队里催大洋回去,说那案子有了新进展。他向雅芳抱歉地一笑,雅芳虽说舍不得丈夫离开,但还是体贴地说:“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丈夫走后,雅芳关上店门,在张大妈的指引下找到前一位店主。那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却留着个男孩的发型,一张脸没有血色,白得像纸,神情也有些恍恍惚惚。经交谈雅芳得知,女人叫艳华,以前就在雅芳的店经营假发。一次她去外地进货,在火车站候车时,不小心睡着了一会,醒来一看,自己的两条长辫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剪了。以后,在店里她常常会梦见一把大剪刀悄悄向自己伸过来……后来,不堪恐惧的她不得不低价把店转让出去。


第二天中午,天有些阴沉,店里没一个顾客。雅芳正在整理帐目,突然一个中年男人幽灵般来到店门口左瞧右看,行为鬼祟。雅芳抬眼一看,不由吓得起身想往里躲。这个男人身材瘦削,左眼上有一条轻微的疤痕,脸色像死灰一样,似曾在哪里见过。他走到雅芳跟前,用低沉的声音说:“老板,我是推销假发的,你要吗?”雅芳想推托。可来人说自己一直是这家店的供货人,发套价格便宜。雅芳一问,他的货果然比市场进价要低,就选了十几个最新超的发型,换下了模特头的那些老样式。
晚上临睡前,雅芳觉得今天新进的这些发套比自己的乌发还要好看,就不由自主地来到一个模特前,抓住假发把玩。不料,她的手刚接触到头发,又是一声惊恐的尖叫:“不要剪我的头发,不要剪我的头发!”这次她听清了那声音竟有点像罗兰兰。雅芳赶忙后退,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罗兰兰出事的场景:罗兰兰张着嘴睁着眼,躺在地上,脑袋流了好多血,湿巴巴的头发,像一团乱麻……她还突然想起,那肇事车竟是殡仪馆拉死人的返程车。
雅芳再仔细观察那假发套,竟和罗兰兰生前的头发一模一样。这下雅芳真的害怕了,难道是罗兰兰索命来了,因为那次罗兰兰本不想去逛街,是雅芳硬拉着她去的。
她打通丈夫的电话,说罗兰兰向自己索命来了。一会儿丈夫赶了过来,把正殷殷哭泣的雅芳揽在怀里,告诉她说撞死罗兰兰的那个司机早已被刑事拘留,罗兰兰地下有知也该欣慰了,不会再来找你了。
有了丈夫的肩膀做依靠,雅芳的情绪很快平静了下来。她向丈夫讲起白天的事,说自己今天又进了一批新潮发套,价格比市场低三分之一。丈夫一听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让她把送货人的面貌仔细描绘一下。雅芳就凭自己的印象说那人个头一米六五左右,黑黑的皮肤,瘦削,左眼有一条疤痕。听完,丈夫说:“你问没问他的这些发套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这么便宜?”“高兴还来不及呢,我那顾得问这些!”雅芳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睡觉了,夜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生。

雅芳的生意越来越好,新进的十几只发套没几天就售完了,她就按送货人留下的电话打过去,让他再送一些来。这点雅芳对丈夫留了一手,那晚丈夫问她有没有送货人的号码,她说没有,其实她是怕丈夫死心眼,帮人家抬高价格。因为她太了解警察了,总是爱替别人着想。
送货人很讲信用,第二天中午就背着一个大袋子,出现在雅芳的店门前。就在他准备掏出袋里的发套和雅芳讲价钱时,突然几名警察上前牢牢地把他按住,并迅速地上了铐子。其中就有雅芳的丈夫大洋,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雅芳看得一头雾水。
晚上,丈夫回来了,雅芳就问他是怎么会事,为什么要抓那个送假发的。丈夫一声长叹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送假发套的名叫宋伟,是那个肇事司机的表弟,坐过两年牢,出狱后无所事事。一次在理发店理发时,见一收头发的出很高的价钱收购长头发,感到好奇,就打听收头发做什么,人家告诉他是做假发套用。他一想,头发都这么值钱,那假发套一定更值钱,就打起这方面的主意。怎奈头发难弄,尤其是长头发。于是,他便化妆成旅客,混在车站码头,乘那些长发的女子睡着或不注意时,偷剪人家的辫子。那次表哥出车祸,中午正是和他在一起喝的酒,他曾到现场协助处理,看到死者罗兰兰修长的头发被血侵蚀,知道头发价格的他心中好不惋惜。

后来罗兰兰被送到殡仪馆,他又通过关系,买通冷库管理员,晚上偷偷地潜入那里将罗兰兰的头发剪了下来,结果真的卖了好价钱。表哥被保释后,他便经常在他的配合下,去殡仪馆偷剪死亡女性的长头发,卖到一家小型假发套加工厂,并代销产品。
更让阿芳想不到的是,宋伟还是隔壁鞋店张大妈的外孙。张大妈一直想把自己的鞋店扩大,多次找雅芳假发店的房主商量买房,可人家就是不答应。张大妈情急之下,想到装鬼吓走租店的人,心想只要你的店租不出去,时间一久,还会不卖。她在两家中间的墙壁上钻了个暗洞,常常在晚上偷窥。以前宋伟剪艳华的头发,就是她给提供的信息。可没想到,刚吓走艳华,又来了个雅芳。于是她又录下一句女鬼的尖叫,待观察到雅芳接触模特或去摸假发套时,就播放两句。那晚雅芳喝醉了酒,加上对罗兰兰心存愧疚,根本没有注意到声音并不是从模特的嘴里发出的。至于那把会动的梳子,也是那天傍晚,张大妈借口找东西乘雅芳不注意,在上面栓了一根细丝,又把线头从暗洞传到了自己屋里,晚上拉动的结果。
大洋他们警局早就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去殡仪馆偷剪头发,一直在追踪调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宋伟、张大妈自认为自己做的巧妙,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落了个坐牢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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