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因容貌倾国倾城,已有未婚夫的我,被献进宫给老皇帝做宠妃(故事:因容貌倾国倾城)

故事:因容貌倾国倾城,已有未婚夫的我,被献进宫给老皇帝做宠妃

本故事已由作者:摩羯大鱼,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我把王上赐我的白绫挂断了。

这已是第四根。

执刑大监看着我,我知道他也很为难,王上……此时此刻该称作先王才对,今早齐军攻城的噩耗传来,先王淡定喝完手里的苞米茬子粥,连颁两道诏书。

一道是禅位给远在南边的世子,另一道算是遗诏,诏曰“君王死社稷”,他自己殉国不够悲壮,所以让整个后宫与他一道陪葬,其中着重提了我,他嘱咐执刑大监一定不能放过我,原因是——“姬,你太美。”

时间不等人,我已经听到了齐军砸开宫门的喧嚣,于是问执刑大监:“要不您再给我来一条?”

不是我不想死,实在是他们能供我赴死的方式有限——为了保留贵族的骄矜和妃嫔的完整,去了地下好继续为先王效力,他们只供鸩酒和白绫两种死法,其中鸩酒死起来比上吊安全有毒副作用小,所以后宫众人纷纷抢选鸩酒,我去的晚,没摇上号。

而白绫在库房存放的时日太长,分到我这里的那匹不幸被蛀虫啃了个千疮百孔,委实承受不了我八十斤的体重。

我真是太胖了。

执刑大监叹道:“没库存了。”

“可见你命不该死,”执刑大监老迈浑浊的眼睛映着我,“世人皆传你命硬,老奴原是不信。”

“瑶姬夫人,趁着这会子乱,你快逃吧。”

我道好,“一起跑。”

“奴老了,岂不是你的拖累,”他朝我温和笑笑,将我挂断的四条白绫接起来,甩上房梁,“而且老奴伺候了先王一辈子,头一回违背圣意,得下去找他磕头赔罪不是?”

他隔着衣袖,把一包东西塞进我手里,颤巍巍站上了原本该我站的高凳:“走吧走吧,别回头,在这乱世好好活下去。”

我给他磕了个头,抽下衣架上连帽斗篷跑出宫门,混进了仓皇出逃的宫人中。

2

我被别在宫门口,没能出逃成功。

齐军遁甲排成墙,将宫门堵得密密层层,遁甲之后,将士个个威武高壮,面胜寒铁,凛凛若天兵。

领头的军帅我认得,沈熙川——享誉齐国的战神,齐国国君小女儿的丈夫,亦是我曾经的未婚夫。

我往遍地哀嚎的宫人当中一跪,匿在人群中,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却见沈熙川下了马,步步朝我走来,他走到我身前,忽然单膝跪地,恭敬道:“微臣拜见长公主。”

“……”我僵硬转头,看向我身后,我的死对头——一身宫女打扮、本该最先随先王去了的王后姜薇,站了起来。

差点忘了,王后嫁来大周之前是齐国国君的妹妹。

沈熙川越过我,扶着王后走出人群,扶着王后上马……而后他转身站定,对上我的眼睛,仿佛才看见我。

他朗声道:“瑶姬,原来你也在这里。”

此话一出,全场得有一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

“……”

我心里骂着娘,迫不得已站起来,道:“是啊,真巧。”

沈熙川对我微微一笑,大手一挥,吩咐手下:“将有姿色的选出来,犒劳兄弟们,”说到这里他指着我,“尤其是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瑶姬夫人,你们千万不要放过她。”

3

我叫瑶姬,大周伯远侯的独女,掌上明珠。

十四岁那年有高僧为我批命,说我是百年一遇的天煞孤星,煞到什么地步呢,就是谁亲近我谁死,我中意谁谁死。

即便如此,十五岁那年我及笄,来我家求亲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因为我太美了。

客观事实,没有凡尔赛的意思。

但是来我家求亲的人都被我一一拒之门外,我有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叫沈熙川,定北将军家的小儿子,我娘与将军夫人是手帕交,她去世之前曾为我和沈熙川定下婚约。

我同沈熙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家附近最高的山我俩去爬过,最热闹的集市我俩去玩过,他爹和我爹的胡子我俩偷摸拔过。

十八岁,我的美貌天下知,也就是那年,沈家陷入党锢之祸,全家下了大狱。

为了不受沈家牵连,父亲与沈家解除婚约,将我献给周天子,既表忠心,也讨天子的欢心。

我答应了,条件是让我爹把沈熙川从狱中救出来。

沈熙川出城那晚我去送他,我求带我远走高飞。

可是沈熙川夺下我藏在衣服里的小刀,出去告诉护送我来的府兵,说回去的路上,谨防你家小姐自杀。

他与我说,要是真的为了他好,就乖乖回去,听我爹的话,不要连累他。

后来,沈熙川与齐国最受宠爱的公主成了亲,成了齐国京都炙手可热的贵人。

据说齐国公主骄纵,成亲之时打听沈熙川和我那点前科,沈熙川为了向新婚夫人表决心,指天指地骂我是荡妇,唯恐我不够出名。

而那时我早已入宫,成了瑶姬夫人。

永远记得入宫当晚,那个比我父亲还大两岁的先王来我寝宫,他手掌抚过我胳膊的肌肤,我吓得直哭。

他叹口气,放开我,问我喜不喜欢喝苞米茬子粥。

他说他最喜欢苞米茬子粥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唉,还是个孩子啊。”

他有时候会抱我在膝上,让我读奏章给他听,有时候给我讲讲天下事,而今诸侯纷争,划地自封,做做周朝臣子的样子,实则无人再将周朝放在眼里,天下迟早要完。

偶尔会有一个跟我岁数差不多的小孩儿来先王这里请安,他安静得可怜,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可怜一个尊贵的世子。

先王让我俩并排坐着吃点心,我用帕子捧起一块递给他,他抬头看着我,道谢谢夫人。

宫中除了先王自己,所有人都在提醒我,我是王的女人,天真烂漫的时光回不去了。

因容貌倾国倾城,已有未婚夫的我,被献进宫给老皇帝做宠妃

我在宫里放风筝,先王身边的大监跟在我后边气喘吁吁地跑,不断叮嘱:“夫人慢着些,等等老奴。”

我站住,朝他一边笑一边流眼泪,我说大监爷爷,你能不能别叫我夫人,你唤我瑶姬行不行。

他苍老的手摸了摸我的头,说:“瑶姬夫人呐。”

我觉得先王其实挺好的,大监人也不错,两年之后他们都死了。

我刚进宫那会儿,恨过我爹,后来原谅了他,结果他也死了。

我小时候最喜欢带着五岁的弟弟玩,稍有不注意,他跌进了池塘。

弟弟死后,娘亲病了很长时间,到死都没原谅我。

或许我真的是高僧口中的天煞孤星,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齐君屠城,先王赐我白绫让我陪葬,有那么一刻我的确想一了百了。

我没想到领兵的人是沈熙川。

我更没想到沈熙川丝毫旧情都不念,将我扔给了他手下。

4

齐军大营。

我和十来个宫女并排跪着,供全营的人挑选。

夜色也挡不住那些将士看我们时,眼里如狼似虎的光。

有宫女奋起反抗,被他们挑断了手筋脚筋拖进营帐,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传来。

普通小兵不敢选我,直到一个将军来了。

他走到我面前,将我提起来,我双手主动勾上他那短粗的脖颈,在他耳边亲昵笑道:“将军,我跟你走。”

我跟着他来到他的营帐里。

沈熙川滞留大周皇宫至今未归,我知道他在找什么,我也知道他一定找不到。

我依偎在那将军身上,看他铠甲上正将的徽章,问他:“将军是齐人吗?”

他道:“怎么?”

我轻声惋惜:“将军气壮山河,却被一个周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我替将军不值。”

他的手从我身上滑下去,坐正了,等着我的后话。

我道:“不如你帮我杀了沈熙川,我不仅把自己给你,还额外送你一份大礼。”

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我笑:“传国玉玺你们大帅一直在找,不是吗?”

大监临死,送到我手里的那个物件,我虽没有打开看,但我也知道是什么。

诸侯相争,说白了就是争一个名分,得到了传国玉玺,入主天下便是名正言顺,没有传国玉玺,你就是窃国的贼,诸侯皆可群起而伐。

而今诸侯国起实力旗鼓相当,大家互相仇视已久,此次齐国抢先占领周朝旧都,怎能不引起别国猜忌,他们若要对齐国下手,瓜分齐国苦挣来的战果,传国玉玺就是齐国最重要的挡箭牌。

我道:“我是天子最宠爱的夫人,沈熙川不日便会反应过来,传国玉玺很有可能在我身上,与其被他找到拿到齐国国君面前去邀功,不如给了将军你。”

他朝我伸手。

我温柔将他的手推回去:“如此物件我又怎会随身携带,自然是藏在一个极为稳妥的地方,”我款款凝视他,“将军还没答应我的条件呢。”

那将军狠狠将我腰一揽,我忍着恶心,叫他亲了亲我的唇,看着他走了出去。

我在他营帐等到天明,沈熙川提着那将军的脑袋进来,地上滴出一行血迹。

“听说传国玉玺在你手里?”他道。

我笑而不语,满意的看着大将的脑袋。

当年我对沈熙川关心到骨子里,想方设法探听他的下落,想知道他平安与否。

他离了皇城以后,投奔了齐国,以出卖大周排兵布局取得了齐国国君的信赖,一步步成了今日的齐军统帅。

岂不知信任这两个字在君王心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沈熙川能背叛大周,自然也能背叛齐国。

我借传国玉玺为引,诱那大将去杀沈熙川,其实是想让沈熙川杀了那大将,好毁了他在齐国国君心里的信任。

沈熙川看着我,又看了看手里那颗脑袋,脸色变了变,明白过来,看我的眼神荒凉而讽刺:“我竟不知道从前连只的蚂蚁都不忍踩死的那个瑶姬,如今已经会计谋借刀杀人了。”

我笑:“计谋从前我也有,只是我前半生所有的计谋都用来爱你,现在不爱了。”

他上前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道:“你想好了再杀我,你已经杀了齐人的将军,铸成大错,齐君就算不杀你,也决计不会再用你,你现在唯有找到传国玉玺献上去一种法子可以弥补。”

“传国玉玺确实在我手上,”我朝外一指,“你先把剩下的女孩子们放了,我就告诉你它在何处。”

沈熙川依言照做,回过头来问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告诉他:“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喜欢把你玩弄于股掌,看你为我辗转,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沈熙川,这是你欠我的。”

我轻佻的口吻惹怒了他,他将我扔在床上,剥我的衣裳,边道:“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再慢慢审讯你……”

他在我眼中看到了惊慌,称了心,鄙夷道:“躲什么躲,三年前不是还恬不知耻地求我要了你,而今这一点朱唇不知道被多少人尝过,你倒要起脸来了。”

身上仅剩里衣蔽体,他将我压在身下,手指按在我唇上,低头吻上来。

我怕了,真的怕了,极力挣扎,叫他滚,他将我一只手腕轻轻捏错了位,不顾我疼得冷汗直冒,蛮横覆上来的时候,我心里那个沈熙川,从前明亮的少年郎沈熙川,一丝都不剩。

回头看从前的瑶姬,她可这是个傻子,为了爱一个人孤注一掷,以为沈熙川就是整个天下。

而今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她的人生才刚开始,你不该这么作践她。”王后姜薇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我现在饮食起居都是大周的习惯,大帅送来的丫头不趁手,我需要瑶姬服侍,将她送来我帐篷,现在。”

平时听起来凶神恶煞的姜薇,如今说话听起来依然凶神恶煞,却又那么动听。

5

军医帮我正骨,姜薇就在旁边看着,奚落我:“小浪蹄子,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见我疼出了眼泪,她又转头斥那军医,“轻点,她怕疼!”

军医走后,我捂着手腕,一时不知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她:“你怎么知道我怕疼?”

她靠在椅背,居高审视我,冷哼:“你怕疼还用特意知道?罚你跪会子石席,才半柱香你就受不住。”

我刚进宫那会儿,因为颇受先王恩宠,没少被别的夫人妒忌,尤其是王后姜薇。

姜薇罚我跪石席是在我进宫的第二个月,寻了个什么由头我忘了,唯有那天的烈日酷暑没忘,膝下的刺痛没忘。

我自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扛不住晕了过去。

据身边的侍女说,我昏迷期间王后来看过我,我昏睡中一个劲儿拉着她袖子喊疼……

醒来我不记得,反手就跑去先王面前把姜薇告了,添油加醋,说她委屈我,冤枉我。

先王当时笑了笑,朱笔点了点我鼻子。

大监后来告诉我,以后不要在王上面前说王后的坏话,对我没有好处。

我问为什么,大监意味深长:“王上与王后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王上没舍得对王后说过一句重话。”

在宫里久了,我慢慢知道了姜薇与王上的故事。

姜薇是齐国送来大周和亲的长公主,齐国国君的亲妹妹,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年轻即位不久的天子,年轻远嫁的公主。

两个不相识的人成了亲,结了发,告过天地,说要做一生一世的夫妻。

初时他俩经常吵架,姜薇脾气暴躁,王上时常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一言不发转身而去,走到皇宫最高的宫殿,坐在最顶上的台阶,从天黑坐到天亮,谁劝都不好使。

姜薇去找他,硬气地道:“喂,我消气了,回去吧。”

王上说:“哦。”

王上还说:“快要日出了。”

姜薇便止步,坐在他身旁,陪他看一日的日出。

一日又一日,她为他生儿育女,他总在吵架的时候让着她,哄着她。

可天子注定一生中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有齐国公主,就有楚国公主,秦国公主……一个又一个夫人进宫。

大监说王后有雷霆手段,让我不要跟王后对着干:“如果王后铁了心要整治你,就是王上也救不了你。”

我偏不信这个邪,一次当众顶撞姜薇,故意给她难堪,我说:“别人都怕你,我却不怕你,等着瞧。”

我说完也不行礼,扬长而去,以为自己好勇。

听姜薇在我身后笑:“十足一个被宠坏的丫头。”

那时与王后关系极好如意夫人看不惯我恃宠而骄,对姜薇无礼,趁着浴佛节,后宫众人随王上出宫礼佛之际,派人将我绑架,扔在山谷密林。

我在林中从白日走到天黑,走到脚底生疼,也没有找到出路,想起来时王上还曾与我开玩笑,说佛山后头饲了灵虎,专喜欢跳出来吃细皮嫩肉的小姑娘,问我怕不怕。

身临其境,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怕。

远远的,仿佛真传来了虎啸,密林灌木丛耸动,我吓得趴在地上抱头尖叫,一个人手提长剑从天而降,挡在我面前。

姜薇将剑别回腰间,从灌木丛里拎起一只狐狸。

灵狐,原来是这个狐。

此时再装果敢已经晚了,我索性撒开了真性情,扑到她怀里将害怕哭了个尽兴。

哭完了想起不对,为何偏偏是她来救我。

我离开她几步,冷冷瞪着她。

她又气又笑:“你过河桥拆得这么快的吗?”

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燃起火把:“如意夫人告诉我的。”

我才晓得害我的人是如意,姜薇就这般告诉了我,究竟有何目的:“如意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这件事情王上早晚会查出来,如意做事愚莽,但此举也是为了我,她已经知道后怕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她眼中映着夜火簇簇,“事情闹大之前,求你放过如意。”

原来是想找我私了。

我心中不知为何升起酸楚,蠢笨似如意,也有真朋友,不禁脱口而出:“如意是你的朋友,那我是什么?”

她微怔,提了提手中的狐狸崽子。

“我是狐狸精?”

她道:“是分走我夫君的狐狸精。”

“……”我恼了,甩开她一瘸一拐往前走,她追上来,笑着想说些什么,眼前草丛突然窸窣,一只老虎冲了出来。

……还真有老虎。

我在震惊中未曾反应过来,姜薇已提剑再次挡在我面前,对我道:“你先走。”

不是我不想走,是我实在腿软走不动。

那一夜我永生难忘,我看着浑身沾染老虎血的姜薇,犹如看猛兽。

她仔细擦干净剑上的血,将我从草丛里扒拉出来,道:“吓坏了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离她要多远有多远。

后来她举着火把在前引路,我因为太冷,忍不住朝她靠了靠,再靠了靠。

她这个魔鬼,笑得好生动。

我后来说是我自己跟如意夫人闹着玩,这才迷了路,我放过如意,并不代表我不计较了。

我把这笔账算在了姜薇头上。

反正那两年,我没少对姜薇使绊子,她也从未对我手下留情,我一度觉得就要这么跟她斗气一辈子。

直到她死,因为她比我年纪老。

这样好像也不错。

眼下我与她面对面,不情愿地意识到,她竟成了我在这世上唯一亲近的人。

我脑海中都是某次王上生病,姜薇衣不解带照顾他的情形:“你不是给先王陪葬了吗?难道你爱他都是装出来的?”

“我爱他不假,我今生全部的爱已经毫不保留地给了他,但命是我自己的,我要留着好好活。”她道,“你呢,为什么没死?”

我把白绫挂断了的事简略给她一说。

姜薇听完沉默了,离我远了一点,说:“你千万不要喜欢上我。”

我:“……”

我没好气:“安心,不会的,我讨厌你。”

她爽朗地笑了:“我也讨厌你,我们扯平了。”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大监把传国玉玺给了你?”

我点头。

她:“你可知,先王最信任的人就是大监,他把传国玉玺给大监,是想让大监将传国玉玺送到南边,给我儿子的。”

我点头。

齐军开始攻城,先王便将世子和老臣们送去了南边旧都,以保大周江山后继有人。

姜薇:“那你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告诉了沈熙川,你可知你这是卖国,该当死罪。”

我退到帐篷门边,倘若她要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逃跑。

她道算了:“你也是为了自保。”

我在门边跪下去:“谢谢王后方才救了我。”

“谁想救你了,巴不得你被沈熙川大卸八块,”她翻个白眼,“看把你贱的,我奴役你你还这么高兴,过来,给我梳头。”

我拿起梳子站到她背后:“我不仅想自保,我还想报仇。”

她在镜中对我一笑:“你把传国玉玺藏哪了?”

我道:“扔了。”

“扔了?!”

“这种烫手山芋,大监给我就是在害我,我不扔难道要一直捧着吗?不过,”我道,“我记住了扔的地方。”

她问:“就这么恨沈熙川?站在沈熙川的立场,周朝害他家破人亡,你如今是先王的女人,于他便有深仇大恨。”

“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不是我,反而是他负我在前,辱我在后,他可以移情别恋,可他向他女人示爱的方式是不停地伤害我这个旧人,”我反问,“换你你不恨吗?”

她想了想,道:“恨,不杀不足以平心头恨。”

我在她头上发现一根白发,偷偷拔下藏起来,不叫她知道:“所以,你会帮我吧?”

她嗤笑:“就因为你知道传国玉玺的所在,我就要帮你?你果然还是天真。”

我不可置信:“世子殿下可是你亲生的,先王去了,世子是大周唯一的寄托,你做母亲的难道不想帮自己的儿子吗?”

“可我也是齐国人,你知道沈熙川为什么一见我就跪下了吗?”

我低声道:“受了齐君的嘱托。”

“是的,我哥哥让沈熙川带我回家,我只有世子一个儿子,可我也只有一个哥哥,我也曾如你一般大,是被哥哥捧在掌心的小姑娘,二十年背井离乡,如今两国交战,如果我帮了世子,我就回不去齐国,回不了家了。”

“瑶姬,我已经为大周付出得太多了,就算是死,我也想葬在自己的国土上,我想回家。”她说到这里,忽然反身抱住我,在我怀里哭出声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原来她也会哭啊。

我回抱住她,刚梳好的头发被我揉乱,我道:“好,你护我这一路的周全,我陪你回家。”

她抬头,眼角含泪,我替她轻轻拭去:“为你在宫里时表面为难我,暗中维护我,为你在其他夫人构陷我时,偷偷为我出头。”

她哭着笑了:“臭丫头,敢情你都知道啊。”

那是当然,我骄傲抬起下巴,瑶姬只是天真,不是傻。

她捧捧我的脸:“你呀,跟世子差不多大,看着跟我女儿似的,人又单纯,我若不护着你,你得被那帮老娘们吃的渣都不剩。”

“别想占我便宜,”我与她贴脸在镜中相照,“明明像姐妹。”

她笑笑:“等到了齐国,我就为你找个如意郎君,你爱他,他也视你此生唯一,不求他门阀富贵,只要他衣食无忧,到时候你好好的,与他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我怪不好意思:“你这样可真有点像我娘了。”

她低声:“仇还是要报的,待你出嫁了,我帮你杀了沈熙川。”

我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晚上我与她同床而眠,营地寒冷,炭火不旺,我们互相取暖。

天未亮,沈熙川在帐外求见,带着齐国国君派人加急送来的圣旨。

让姜薇改道秦国,嫁于那年近七十的秦王为继后。

沈熙川幸灾乐祸:“请长公主稍作休息,微臣这就点一队人马,护送长公主即刻启程。”

我出营帐,从他手中夺过圣旨,他又想对我施虐,我道:“你尽管杀了我,看看除了我,还有谁能劝动姜薇心甘情愿去秦国,她路上一旦有任何闪失,影响了齐国玉秦国邦交,齐国国君会放过你吗?”

先王说过,齐国与秦国属于互猜互忌,却因为唇齿相依,不得不维持表面的交好,连齐君都不敢轻易去触秦国霉头,更何况沈熙川。

沈熙川愤愤松开了我:“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到时候我会亲自护送长公主,路上我有的时间,一寸一寸折磨你。”

“哦?看来大帅与手下大将军内讧,杀了大将军的事情败露了,怎么,这是想趁消息传回齐国之前,从我手上拿到传国玉玺,当成礼物改投效秦国?”我笑,“很好,我等着你来找我要。”

眼下齐国大军的统帅还是沈熙川, 在这里杀了他,我自己很难全身而退,姜薇说的对,为了一个男人去死不值当,我可没有与沈熙川同归于尽的准备。

不如在去秦国的路上,趁着人少,择机杀了他。

我进营帐,姜薇背对我而坐,我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肩膀瘦的只剩薄薄一片。

她听见我的脚步声,道:“瑶姬,我回不了家了。”

她语气越是平静,我越是惊心。

“我今时今日才明白,我哥哥对我的那些好,都带着目的,原来我的爱恨我的尊严,乃至我这个人,在他眼里都是这般廉价,廉价到只是他的一个固权工具。”

“我为先王那道遗诏恨过先王,以为他无情,现在看来他要我们殉葬是无奈之举,他比我们更早的看破了人心。”

我从背后紧紧拥住她,掰开她手,夺走尖利的发簪,我说别死,“你说过我们的命是自己的,那为什么我们的命运不可以是我们自己的。”

“你想回家没关系,不能光明正大走回去,那就杀回去,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偏活出个样子来给他们看,让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后悔!”

我蹲下仰头看着她,博她的怜爱:“你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挣扎,你还有瑶姬,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她抚着我的头发,缓缓笑了,她道:“好,为了瑶姬,我活着。”

她告诉我那只簪子里藏了毒,以备不时之需,因为她是公主,所以没人敢搜她的身。

我道太好了:“我们先去拿回传国玉玺。”

“然后就用这支簪子,送沈熙川上路。”

6

天亮出发时,姜薇说想临走之前再看一眼大周皇宫,当作与过去告别。

沈熙川派了一队兵,名义上是护送,实际上是监视我们。

昔日皇宫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御花园草木尽毁,狼藉遍地。

让人不可避免的触景生情。

我当时趁乱,将传国玉玺扔到了御花园的湖里,相信沈熙川搜宫时,已经打捞过无数遍。

假山后头种着一片腊梅,我道:“瑶姬陪王后去折一支,可好?”

姜薇命跟随的士兵等在原地,与我走向假山。

她隐隐猜出了大概,指向树的最高处,装出与我不合、故意刁难我的样子:“那支开得最好,你去折来。”

我佯装不情愿,提裙爬上假山。

她在假山下,避着众人,眼神略显酸楚,道:“你怎么知道?先王告诉你的?”

我连连摆手:“我自己发现的,站在这里放风筝时硌了脚底,我多怕疼啊,所以留了意。”

不过湖中密道是姜薇刚嫁来大周那年,为了吵架有去处,派人挖了条密道,动辄跳湖吓唬先王这件事,是先王告诉我的。

先王说他那时急的在岸上跳脚,王后在湖底吃着点心看戏,可开心了,后来为了让王后住得舒适,先王派人偷偷改良了密道。

这条密道是属于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

先王说起王后,眼中常有光,嘴角带的笑与平常不同,可能他自己都没发觉。

他说只有在那湖底下,王后才能真正做回自己,孤王这辈子对得起任何人,唯独亏待了王后。

我借着花枝遮掩,扭动假山机关,身后湖面看上去一如既往平静,微微波澜,不知情者根本察觉不到。

姜薇执花与我继续游逛,绕到湖对岸,我与她对视一眼,她朝我略微点头,然后一把将我推进了湖中。

我大声呼救,姜薇冷眼看着,惊呆了一旁的士兵,他们一定被沈熙川吩咐过,在到秦国之前,不要节外生枝,不要惹怒姜薇,后宫女人之间的争斗他们不知该不该管。

我越沉越深,湖水没顶,潜入湖底密道,找到了传国玉玺。

回去以后就算士兵们对沈熙川说起此事,沈熙川也不会起疑心,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水。

浮水这件事,是我进宫以后才学会的——多被暗算两次就学会了。

当时姜薇得知我差点淹死,去往各宫走了一圈,从此再没有人敢背后推我。

姜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叫士兵们下水救我。

我装出溺水的样子来对姜薇服软,姜薇让他们将我抬上马车。

她跟着进来,脸色比我还白,我得意从衣裙掏出那个小小包裹,她随手丢在座上,干衣服扔了我一脸,又隔着衣服抱住我。

她在我耳边哽咽:“傻丫头,以后不许这么伤害自己。”

我说好。

我们启程去秦国。

大概走了几天,姜薇说大家赶路太累,犒赏士兵们喝酒。

我把沈熙川单独约出来,跟沈熙川示弱,我说我瞎了眼,姜薇无时无刻不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该跟着她。

我依偎进沈熙川怀里,陪他喝酒,贴着他胸膛软软说:“沈熙川,我只有你了。”

男人赢惯了,喜欢女人为他臣服,尤其是我这样的漂亮女人,尤其是我这样跟他有过过往的漂亮女人。

我知道他酒量的上限,酒醉梦酣,我与他缠绵,说等天亮以后就告诉他传国玉玺的下落。

我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将发簪刺进了他脖颈。

我抱着七窍流血的他,轻声在他耳边道:“谢谢你爱过我,更谢谢你不爱我。”

天亮了,他还剩最后一口气。

我将传国玉玺摆在他面前,他两眼放光,拼尽全力来拿,却每次都差一点。

差一点,差一点……

老鼠逗猫,其乐无穷。

我说过,我要把他玩弄于股掌,看他为我辗转,却又无可奈何,这是他欠我的。

沈熙川死不瞑目,我抹干他脸上的血迹,轻柔替他盖上被子,送我爱过的男人最后一次体面。

出门去,姜薇迎着日光站在门外等我,手上的利刃滴血。

地上躺了十来具尸体。

她讥笑:“说出来讽刺不讽刺,我的剑术,是我哥哥手把手教的。”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总有一天,回去原样还给他。”

7

十几天奔走,西南古都近在眼前,我们被齐军追上了。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遇上猛虎的夜晚,面前唯一的光亮和希望是举着火把的姜薇,坚定不移的姜薇。

这一次,她依然对我说:“你先走。”

我走了,边跑边哭,大叫着让他们开城门,接应我们的人就在门后。

快了,快了,就差一步。

“瑶姬。”我听见她在身后叫我。

我不敢回头,我怕我一回头,她就会像我爹我娘我弟弟,还有大监……像我在乎和珍视的所有人那样,在我面前死去。

我还是回了头。

姜薇倒下之前,最后对我笑了一笑。

或许我真的是个天煞孤星。

我忆起从前,我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沈熙川是没有被仇恨蒙心的少年郎,那时候我所求,不过是我爱的人也爱我。

后来身边亲人皆死去,大监临死之前让我活,我从宫里逃跑的那一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安身立命,不要被捉。

现在我的心愿也只剩一个,带姜薇回家。

——

两个月以后,大周世子在西南古都手奉传国玉玺继位。

半年后,周朝旧部集结,大军待发,趁齐军失了统帅和主将军心散乱,先收被齐军攻占的腹地,一步步回收故土。

……

攻入齐国国都的那一天早上,姜薇起的比谁都早,将佩剑擦了又擦。

很少见她这么亢奋。

我代表大周与接壤的楚国和谈刚回来,想睡个懒觉,被她晃的睡不着,拥着被子坐起来,无奈看着她,和她里衣遮掩不住的伤疤。

半年前在城门口,我真的以为她要死了,伤心欲绝,早知道她还有生机,就不该哭得那么狼狈。

……所以为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的每一次狼狈都能叫她看见。

“瑶姬,等我此去回来,给你带一个情郎。”

她答应我的事还没忘,可我已经没有那么想嫁人了:“往后的路我自己走,不再依靠任何男人。”

“那好,我给你带齐国最好的胭脂,和最美的花。”

我开心地笑道:“好!”

8

世子……新王上经常害怕,来找我谈心,我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想着不能自己受罪,于是拉着他去敲姜薇的门。

姜薇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 看着我们两个白眼狼。

姜薇问新王上:“你知道先王为什么喜欢喝苞米茬子粥吗?”

新王上:“为什么?”

我也好奇:“为什么?”

姜薇道:“因为苞米茬子粥是百姓家里最寻常普遍的食物,先王心系百姓,为王者若是心里时时刻刻想着他的子民,便能勇于攀登这世上任何艰难高峰。”

新王上若有所思,昂首挺胸回寝宫自己悟去了。

我与姜薇并排躺下,问道:“真的吗?”

“假的,我糊弄傻小子呢,”姜薇道,“没有别的原因,先王纯粹就好那一口。”

“……”(原标题:《祸水不好惹》)

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更多精彩故事。

(此处已添加小程序,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

★《布宫号》提醒您:民俗信仰仅供参考,请勿过度迷信!

本文经用户投稿或网站收集转载,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

发表评论

0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