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纪念馆与木心美术馆雷同?文化建筑更应杜绝同质化(汪曾祺纪念馆简介)
近日开放的位于高邮的汪曾祺纪念馆,因其与乌镇的木心美术馆在多处设计上有相似之处而引发争议。如同文学作品、音乐、影视剧作品一样,建筑作品也长期存在抄袭、山寨等争议,并因其公众性、实体空间、长期存在等特性,而引起更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汪曾祺纪念馆,图源其官微。
如何判断一座建筑是否抄袭,目前并没有严格的规定和依据,有此类诉求的“原创”设计师,都是使用建成的建筑照片进行同角度对比,甚至拿出建筑图纸对比,严谨者还会列举建筑设计竞赛时间、建筑审批时间等时间线进行对比,证明是自己先做出了这个设计,后做出来的皆是抄袭。但这些诉求,都只能在社交媒体平台发声,以求曝光抄袭者,证明自己的原创性和设计能力,真正诉诸法律和相关机构的设计师确实寥寥。
汪曾祺纪念馆确实存在与木心美术馆相似度极高、难以自圆其说的局部设计。但若就此评判为“抄袭”,尚有一定难度。从整体(鸟瞰照片)来看它们的确是不同的建筑,所处的地区环境也不同。只是这些令人轻易就联想到木心美术馆的局部,让大家如鲠在喉。如陈丹青先生所说:汪曾祺纪念馆也许并非抄袭,而是“同质化”,是“建筑艺术想象力的匮乏”。在建筑界针对同质化的讨论并不少,极速扩张的仿佛复制粘贴的商业住宅,造成千城一面的城市面貌;千篇一律的高铁站,让到达和离开的旅人,失去了对这座城市的想象和思念。
木心美术馆,图源其官网。
工业时代以来,可与时尚产业类比,建筑设计就逐渐分成了批量生产和特别定制两种方向,但是中间有大量的模糊地带,即批量地试图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定制,因此产生了局部同质化的趋势。外观看似不同,实际却是苍白的复制、修改、拼贴。
针对同质化的讨论主要集中在大型公共建筑,以文化类建筑为主,尤其是像纪念馆这类,应体现名人特质、以建筑形式呼应名人精神文化、寄托众人情思的作品。如若与其他同类型建筑存在如此显而易见的雷同,失去了其唯一性和独特性,就更容易引起大众的不满,在社交媒体平台引发争议。
同时,在建筑圈,设计师们本就因层出不穷的抄袭、借鉴等问题头疼不已,却申诉无门,只能诉诸社交平台,一旦遇到汪曾祺纪念馆这样的公众话题,必然积极参与。
一座大型公共建筑从数轮设计、层层审批到建成的全过程,是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的共同智力成果。建筑作品亦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工程,而不是单纯的艺术品。音乐作品可以分析旋律,文学作品可以逐行逐字对比,而建筑并非平面化,即使外观相似,内部空间和设计逻辑也可能完全不同;即使平面图相似,建成的作品外观也可能大相径庭。如果要将本次争议类比到影视作品,可能与前段时间被反复提及的“融梗”说法类似。相同的设定,相似的桥段,虽不至于是一比一的复制粘贴,却不能完全摆脱争议。
在漫长的建筑历史发展中,真正的“原创”是极少的,如果把建筑当作工程设计而不是艺术创作,就更容易理解。它的外在形式、结构体系、建筑材料,均很大程度受到当时技术发展的制约。每一次建筑的创新,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即使在今日,也受到众多建筑规范的限制,不能随心所欲地进行设计。所以建筑创作是一个复杂的解题过程,在种种条件的限制中找到突破口,寻求最优解,同时空间还要体现出艺术与文化的意义。
因此每一次建筑师都不是从头开始“解题”,而是在前期做大量的案例分析,借鉴最优的设计思路和平面模式。在此过程中,难免会产生相似的案例,主创设计师对于全局的把控能力至关重要,既要说服业主避免照猫画虎的尴尬,又要在个人创作的同时,保证建筑空间满足规范和日常使用。高级的借鉴是神似,创造出符合场地环境、城市风貌以及个人特色的独特设计。若存在大量以平面化的照片即可展示的相似之处,还强以设计文案加以说明,试图解释思路的独特,就不能怪大众只看外表和局部“断章取义”了。
□远山眉(建筑评论人)
新京报编辑 吴龙珍 校对 危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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