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闷骚型导演，喜欢将暗恋进行到底
文/陈令孤
电影《薰衣草》中有一句台词：“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就象是瓶中等待发芽的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未来是否是美丽的，但却真心而倔强地等待着。”暗恋是爱情的一种形式，甚至是最高境界，就因为它的真心和倔强，想要说出来却始终不说出来。
暗恋片和侦探片有相同的结构，观众往往扮演全知全能的角色，对主人公的心理路程看得明白，而当事人却毫无所知。观众一方面希望暗恋对象能早点明白暗恋者的心意，一方面又渴盼暗恋者勇敢去表白。这种情绪的集中投入便是电影的吸引力所在。
闷骚青年的至尊导师王家卫，便是一个暗恋专家，他的电影基本都在诠释一个主题——爱的拒绝与被拒绝。想要不被拒绝的最好办法是先拒绝别人，这也是暗恋者最普遍的心态。
在影片《东邪西毒》中，王家卫虽然打着改编自金庸小说的旗号，但愣是把一部面子上的商业武侠片拍成了里子上的文艺爱情片。影片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扑朔迷离，但只要抓住了张曼玉扮演的桃花这个点，其它的线索就会迎刃而解。
桃花在电影中的戏份很少，只在结尾出现了寥寥几个画面，可她却影响了黄药师与欧阳锋两位主角的人生，因为他们都暗恋着她。欧阳锋喜欢桃花，但没有大胆表白，桃花赌气嫁给了他的哥哥。暗恋的女人成了自己的嫂子，这对欧阳锋打击很大，他离开白驼山，远走沙漠，自暴自弃，做了杀手的经纪人，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
嫁人后的桃花依然想念着欧阳锋，便请黄药师替她打听欧阳锋的消息。有了这个借口，黄药师每年都去找欧阳锋喝酒，也每年都有机会见上桃花一面。黄药师知道桃花不爱自己，但却始终对桃花情有独钟，还因此错爱了另外两个与“桃花”有关的女人。
一个是他的好朋友盲剑客的妻子，因为她的名字也叫桃花。盲剑客因此离开家乡，最后死在马贼手里。另一个是慕容嫣，黄药师在桃花树下与她相遇，醉酒中答应要娶她，但后来就反悔了，因为他发现慕容嫣并不是桃花。慕容嫣因为失恋导致精神分裂，对着自己的影子练剑，成为独孤求败。
《东邪西毒》中的男男女女都处于暗恋状态中，他们虽爱得炽烈，但都没有勇敢地去追求。在长期的压抑中，有的人病了，有的人疯了，有的人死了。但这种残缺之美，又恰恰是电影的动人之处。就像亚里士多德所言，悲剧有着洗涤灵魂的力量。
此外，在《阿飞正传》《重庆森林》《堕落天使》等片中，我们也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暗恋情节。人物的情感始终处于疏离状态中，其内心世界和生活世界完全是两个模样。其实，王家卫自己就是一个电影的暗恋者，他拍片时间长，无限期地拖延，似乎没有勇气将成片拿出来。就像我们不敢接近暗恋对象一样，害怕一旦看穿了就失去了神圣性。
而日本导演岩井俊二也是一位擅长讲述暗恋故事的闷骚型高手，他的电影不像王家卫那么纠结和虐心，往往是在小清新的风格中抒发难成眷属的感伤。
《情书》中的男孩藤井树和同班一个女孩有相同的名字，这种巧合给女孩的学习生活带来了很大困扰，男孩却很享受这种状态。他用各种恶作剧的方式和女孩发生联系，女孩觉得他是一个怪人，根本没想到他有内心隐秘。在他转学的时候，他来到她的门前，让她帮他去图书馆还一本书。多年之后，图书馆的学妹们告诉她，那本书的借阅卡上画着她的素描像，而当时她却没有发觉。
影片用侦探片的形式揭示爱的复杂，各种巧合和悬疑使故事极具戏剧性。暗恋者像是侦探，总是在暗处窥视，想要接近又不敢大胆接近；而暗恋对象是罪犯，招摇过市，光鲜亮丽，却不知道背后有人注视。我们总是对暗恋者报以同情，却讨厌暗恋对象的后知后觉。
其实，暗恋对象比暗恋者更可悲，暗恋者在暗恋过程中丰富了自己的情感，他们的内心很充实，而暗恋对象却因为暗恋者的胆怯而失去了被爱的机会。
与《情书》的复杂相比，《四月物语》的剧情要简单的多。岩井俊二舍弃童话式的浪漫，将镜头对准暗恋者的日常生活，通过点滴小事来透视她的内心世界。电影中的女孩因为暗恋一个学长，特意从北海道去京都求学，一个人住在公寓里。有时候想起自己喜欢的人，她的心中会浮起一阵忧伤，但她并不觉得痛苦，反而因为有梦想而快乐。
一天，她在书店中偶遇学长，紧张得不知所措。她在店中转悠，学长就站在收银台前。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脸色涨得通红。大雨中，她打着学长送给她的伞，对他说，“学长很有名啊，对我而言”。而后，转身奔向雨中。悠扬的钢琴曲伴着雨声，营造了一幕动人的暧昧景象。电影的氛围是模糊和朦胧的，恰好是暗恋的模样。
有人说，暗恋是懦弱者对爱情的意淫，其实并不如此，暗恋的高尚只有暗恋者才能明白。他们不以占有为目的，甘愿默默奉献，即使对方已经有了情感归属，也会保持着那份情怀。
暗恋是无罪的，被爱也是有理的。而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有一天，你发现你暗恋的对象也爱着你。这时候，你们便都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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