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共 真假难分

(梁老师)

腊月卄三,是诸神升天的日子,有如干部向上级汇报工作。

小辫儿独个儿生起气来。骂了句:老百姓没一个好东西。

——老百姓合伙儿商量出一个馊主意,制出一种可食用的粘东西,专糊皂君爷的嘴,专糊诸神的嘴,让他们有嘴张不开,见了玉皇大帝,诸神有口说不出。

让玉皇大帝了解不到民情,两眼一团黑。老百姓掩耳盗铃,一个个高兴地手舞足蹈。

小辫儿跟着叫了声:“自欺欺人!”又说:“瞒天过海,瞒得过谁!”

小辫儿自言自语解释着:“这就好比一个人丢了东西,大家都知道是谁偷的,就是不肯告诉他。让丢东西的人干着急,让偷东西的猫嘴神幸灾乐祸。”

结果,老百姓十人九贼,搞得谁家锅底也有黑。

老支书家里常有来人。多事的问小辫儿:“十人九贼,就你一个不是?”小辫儿说:“我说我十全十美了吗?”

小辫儿忙活了一天。回到屋里,见炕边多了几个糖瓜,就是粘诸神嘴的那种。

老支书端着一片碗,一边吃饭一边劝父亲:“人家叫你闭嘴,你还不少说。”小辫儿反驳说:“热饭烧不住你的冷屁股。”

多嘴的一旁提醒他:“你儿子都批评你了!”小辫儿说:“我儿子说我,用不着你多嘴。”

大年三十,小辫儿看了各家的楹联和门神,纠正似的:“门神应该是秦琼和敬德,怎么成了关公和岳飞?更不应该有的!有的门上贴着呼延灼和董平,一对梁山泊反贼!”

张娃跑过来,大声叫着:“叔快过来看,瞎子鹿三门上,秦琼头上变成了月,敬德头上变成了日。”小辫儿“啊”了一声:“颠倒了!”

这边,栓梅家里。

明明端起了碗,见菜里有肉丝儿。高兴地问:“妈,哪来的肉丝儿?”栓梅来了兴致,对儿子说:“今天是除夕,明天过大年呀!”

第二天,明明碗里全成了肉,更高兴了。连声说:“过年真好,天天过年,天天过年!”

正月初二,明明一看,碗里一丝肉也没有了。说:“妈,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栓梅顺手给了儿子一巴掌。

明明眼里闪着泪花。栓梅又教训说:“不要记吃不记打。”明明说:“妈,这回我记住了。”

栓梅觉着这一巴掌打重了,领着儿子出来散心。迎面碰上了小辫儿。小辫儿对栓梅说:“你家这明明,小时候可懂事了,见了面,一口一个‘爷爷’,现在长大了,教他也不肯喊了。”又教导似的:“好人出在嘴里,好马出在腿里。”

栓梅赶忙开导:“快叫爷爷。”明明就是不叫。

回头,小辫儿将气出在孙子小旺身上。对着孙子说:“以后喊我才喊爷爷,其他人一律变过来。”小旺说:“都喊爷爷就好嘛!”小辫儿坚持说:“一块儿出去拜年,我的排门弟兄,喊‘二爷爷,三爷爷’……。”村上人,前面加上名字,再喊爷爷,我吩咐过多少次了。”老支书说:“该怎么喊,还怎么喊。”小辫儿弯了老支书一眼,脖子能柠得人前面后。老支书解释说:“大了,不用教,他就懂了。”小辫儿怀疑说:“不教,能懂吗?”

隔天,小辫儿碰着老头儿。对他说:“孩子们爱喊就喊吧。”老头儿说:“不行!”

是这么回事儿。

大年一早,茂生眉眼小两口双双过来给老头儿拜年。

两口儿商量好的:跪下,就喊爸,异口同声。

老头儿忙说:“你们听我说。”小两口忙解释:“你老为我们成了家,这口,我们早该改了。”

老头儿说:“帽子合不合适,只有脑袋知道。”

小两口说:“我们早就一家人了。”

老头儿说:“我们这个家,是两个家合成的。爸只能有一个,叫我爸,你们的爸往那儿搁?死者为尊嘛!亲不亲,不在乎叫什么,该叫什么,以后还叫什么。”

年拜得无精打采,饺子也吃得索然无味。

老头儿说:“年没过好,责任在我。我担了。以后,日子过好就行。”又吩咐:“下午的饭,把肉全部搁上,还有酒!”

正月卄是添财交运的日子。

老人的心也有返老还童的时候,眉眼娘心里高兴,约外孙们过来玩。外孙是老娘家的狗,少不了吃——年糕。

乘着兴致,跟外孙们玩起了“水上漂针”——谁漂起来谁命好。

这针一头重一头轻,玩的全是技巧。眉眼娘示范了几次,真灵,那针漂在碗里像湖面上的船。羡慕、好奇、外孙们一个个争试技艺,没有一个人漂的起来。一个个瞪大眼睛望着姥姥。眉眼娘耐心地:“心要静,你们太性急。”外孙们一个个争着说:“姥姥命好。”为了孩子们高兴,眉眼娘说:“运是颠倒的,就和梦一样,你们的命才好呢!”

接着,她又准备了许多红色的纸人,男女老少都有。贴在窗户上,就跟玩皮影戏一样。她说这叫“搧糠簸米”。她手里拿着一盏油灯,上下晃动着,窗户上就出现了一个热闹的劳动场面。她说这是迎接今年五谷丰登,有好日子。外孙们跃跃欲试,一阵儿玩得开心。就在这时,小外孙们将灯掀翻了,出现了短时的昏暗,眉眼娘觉着晦气,可她没有扫外孙们的兴,又添上灯油,让他们玩起来,一直看着他们玩累了,才替他们铺好床,留他们过夜,外孙们睡的甜,一夜无话。

她又想起了眉眼小时候,就和他们一样。兰凤婆婆对她说过:这世上每个家庭都差不多,开头一个人,结婚成了两个人,生了孩子一家人,孩子成了家,又成了两个人,两个人又变成了一个人。她也是,只是那个男人走得早,这就是她的命——

正月里,张娃姑夫前来认亲。

张娃有个姑姑,早年死了。他们和姑夫多年不来往了。赶上张娃不在,老婆觉着是公婆手头上的亲戚,只坐在那儿和姑父拉话,手头做着针线活,并没动手做饭。

四四听妈叫姑父。嘴里哼着:“姑父、姨夫、舅舅的媳妇三不亲。”哼着哼着就顺了口,像唱儿歌,一遍一遍不断头。

老婆没理会儿子说什么,只顾自己说话。

张娃回来,还没进屋就听着了儿子的话。以为是老婆挑的,上去先搧了老婆一耳光。张娃打老婆是家常便饭,接着骂起来;

“把个儿子有人养没人教的,爹娘死了我张娃还活着,干嘛拿我的亲戚不当回事儿。”

老婆先是小孩般大哭,等满屋子有了声音,才对着张娃嚷起来:“姑父在着,你问问你家儿子,是我教的吗?”

张娃没出手,拳头照样捏得紧。

四四见妈挨了打。指着张娃证明似的:“是你教的!”

张娃心里想着:“我没教呀!”怕是我在谁跟前穷侃,让小东西听着了。

姑夫是明白人,说起张娃来:“人前教子,背后教妻,你把过搁在媳妇身上,不说你,我怎好出这个门?该是教儿教女的人啦,脾气要改改,凡事三思而后行,可免大错,媳妇以后不要打了。”张娃说:“姑父我听你的,死了姑姑,我们打断骨头连着筋。”

张娃精明人,打老婆的事以后改了不少。

他欺硬不欺软,老婆嘴硬能使他跳起来。


人心不共 真假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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