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不是啥好玩的地方(终结篇)
走到住院部门口时,我们才想起没带手电筒。林胖墩又说他今天穿的白衬衫,晚上不能蹲在地上让我们踩。无奈又悄悄折回家找手电筒,拿凳子。一切准备妥当后,来到停尸房窗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厕所里微弱的灯光透过窗口,忽明忽亮地朝我们眨眼。
没有谁想第一个站上去看,一番争执后最后,还是军姐姐发令按高矮顺序进行。矮的先看,高的在后。我最矮,当然最先请。战战兢兢踩到凳子上,凳子有些摇晃,急忙紧紧抓住窗沿,用手电筒射向里面。
我满以为要看到多么恐怖的场面,当时都做好了准备大叫一声的口型,结果只看见一张草席,草席把下面遮得严严实实。从凳子上跳下来,正想告诉他们里面的情况,却被他们制止,不准剧透。
最末一个站上去的是三娃儿,他最高。高也是白高,也是啥也没看到。就在他骂骂咧咧从凳子上下来时,也许是他高而胖的原因,又或许是他忘了用电筒照地面,总之凳子一歪,他侧身扑倒在停尸房门口。
我们齐扑扑去拉他时,不知是哪个家伙把停尸房的门挤开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以为这里的门是锁死了的,原来那个暗锁形同虚设。三娃儿提议大家去找个棒棒来,掀开草席看看里面到底是啥。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根长竹条过来了。我们紧握电筒站在他身后,伴着电筒的光,他掀开草席中间的部位。一根肠子,裸露在衣服外面。
正在我们惊魂未定时,一声巨吼从天边飘来:是哪个?我刚才做的口型终于派上了用场,所有人啊的一声作鸟兽散。第二天,跑在最后被抓的三娃儿,把我们的一顿臭骂。骂声中,我们知道了事情的后半部分。
病人食堂做饭的刘大爷,给上夜班的医生送夜班面,送完后想抄近路回去,没想到偶遇我们。刘大爷也吓得不轻,三娃儿还没等刘大爷审问,这个叛徒就出卖了我们。
第二天晚上家长用竹条,黄荆条,尺子,扫帚给自家的孩子的屁股松了皮。我爸那几天下乡去了,我侥幸逃脱,不过回来后还是补上了,不是因为看死人,而是三娃儿那晚把我拿去的电筒摔坏了。
大约一个多月后,我记得是个星期天下午。那天太阳有些烤肉,我们躲在树下和蚂蚁玩。只听见医院的两辆救护车,像屁股上着了火似的,一前一后按着喇叭。开进急诊室外面。办公大楼的高音喇叭也响了起来,通知下班了的外科医生,手术室的医生、护士立刻到岗。有六个农民在山体爆破时被石块砸伤,伤势严重。
急诊室外面不到一会儿工夫就围满了人,有职工家属,住院病人(主要是那些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病人),还有就是我们这帮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凑,有事不嫌多的讨厌鬼。我们抢占了一个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数着从急诊室抬出来送往住院部或手术室的人数。
那天进进出出的医生特别多,我们的眼睛有些忙不过来,数了四个后,再没人被抬出来。又等了一会儿,有两个人终于抬出来了,但没有抬走而是直接把他们放在外面的空地上。人群里发出唏嘘声并开始骚动,最后围成一个圆圈。
我们从拥挤的夹缝中挤到前面,只见两件沾满血渍的衣服盖在两人脸上,其中一人只有一个裤腿,半只脚不见了。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随着热浪直逼我脑门,身体一阵发热,想吐的感觉一阵袭来,我急忙往后退。
挤出人群还没站好,突然身后又被猛地一推,一个趔趄我又被挤进来。随即两个发了疯似的的女人,从我旁边跌跌撞撞冲进来掀开血衣。年长的女人跪在地上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一个长长的哽咽停在胸口,老半天这口气慢慢从嘴里吐出,随即眼泪伴着鼻涕在脸上飞舞,嘴里不停地说:你走了,你叫我们怎么活?你叫我们怎么活?
年轻一点的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眼睛不敢再看,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不停颤抖,压抑不住的哭声从两掌间冒出。年轻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孩,满脸惊恐,手足无措躲在悲痛欲绝的母亲背后。
人群里一个长者从里面挤出来,重新把衣服盖在死者脸上,抱着男孩说了句:你再也没有爸爸了,哭一声吧,他好上路!男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周围响起一片抽泣声,人们陪着她们哭。当地上两个女人被拖走时,一个女人死死抓住她丈夫的手不愿撒开。
那种哭声不是哭,是天塌下来的绝望,是心被掏空了的恐惧,是突然坠入深渊的灾难。在一片哭声中,我的眼泪夺眶而出。那天之后没人再提去停尸房,那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那是阴阳相隔的最后驿站,是再也唤不回来的亲人的最后歇息地。
★《布宫号》提醒您:民俗信仰仅供参考,请勿过度迷信!
本文经用户投稿或网站收集转载,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