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不折腾》-孔子起初也找事,后来没事了
孔子也是圣人,孔子有事没事呢?
还别说,孔子起初还真多过事,他周游列国干什么,游说呀!这就是找事。孔子说他四十而不惑。其实严格说来,他那时还不能算真正的不惑,还有点惑。他自己以为真明白了,真不惑了,所以他才四处游说,希望各国都推行他的学说,那时他还十分执著。
孔子的游说很艰难,主要是由于他太刻意,太执著,那时他悟的是世间的法,世间的道。说到底,还只是治理天下的方法而已,还在意识分别的层面。孔子的学问是人间修齐治平的学问,他讲的性是人性,他讲的道是人道,因此,孔子的学问后来很受统治者欢迎,老百姓也喜欢,因为好懂,又有可操作性。
说到底,孔子是依照周朝的礼,重新修订了一套游戏规则,来平衡各种人际关系和社会矛盾,建立和谐社会,很实用。孔子自己也认为他的学说很实用,所以他才拼命地想说服各国采纳他的主张。
孔子生活在春秋时代,那个时代挺乱的,诸侯割据,群雄争霸,朝纲错乱,礼乐崩坏。孔子很着急,就带上几个学生,套上马车,到各国去游说,想用他的和谐中庸理论拯救社会危机。他的发心是很好的,只是火候掌握的还不够,太着急太刻意,欲速则不达。
其实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无常的,事物是轮回的,时代的更替就像春夏秋冬的循环往复一样正常,任何一个朝代,都必然会经历一个从建立到兴旺再到衰落腐败以至灭亡的过程。
大周朝由于推行圣治,以道德立国,因而国运长达八百多年,这在历史上已经是奇迹了。尽管如此,它还是会衰落,会腐败,只是延迟一些年头而已。
这一点孔子还没有清醒的认识,他希望一个完美的国度永远完美,永远年轻,永远没有灾难,长生不老,这其实是一个妄想,一个美好的妄想。人类美好的妄想有一个专用词汇,那就是理想。孔子是个理想主义者,古往今来的理想主义者们都有一个可爱的特点,那就是积极、精进、有奉献精神,但他们又有一个共同的可悲的特点,那就是活得累,常遭遇坎坷逆境,有时候免不了失落、忧虑甚至烦恼。
正因为他们理想化,所以他们看这个外在的社会有太多的不如意,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和改造,于是他们就会和社会产生一些冲突,孔子也莫能例外。严格来说,孔子在周游列国的时候还不能算圣人,应该算个贤人,一个大大的好人。好人一般都不顺利,但最终结果都会好。
孔子毕竟有大来历,有大智慧。他后来看破了,解脱了,成了圣人,六十而耳顺,心态真正平和,是非心去了,听到什么消息什么论调都如清风过耳不起分别了,那时就有点圣人的感觉了。到了七十岁后,他就从心所欲而不逾距,因为这时候的孔子已经没有自己的心,没有自己的欲,因而就不可能逾越各种外在的规矩了,他和万法已经融为一体,这才是圣人的境界。当然,这是后话。
话说孔子带着子路子贡等一行数人,坐着马车风尘仆仆颠簸于各国之间,好在那时的国家都不大,有些小国甚至还没有如今的县城大。尽管如此,孔子一行还是很辛苦的,有时候还少不了风餐露宿。一路上,人们对他们都很不理解,他们逐个国家去敲门。
人家守将盘问,你们来干什么的?
子路就凑过去说,我们老师要给你们国君上课,教你们一些治国的方法。
守将说,你好大口气,和我们国君预约了吗?有邀请函吗?没有?没有废什么话,一边去!这当然是不太礼貌的。也有的国家比较客气,听说有个圣人来传经送宝,就赶紧招呼茶饭,然后秉报国君说有个人想教您两招治国的国策,国君笑笑,我是国君难道不会治国?你告诉他们我公务繁忙,请他们留下名片手机号码网址,日后有闲暇时我自会登门请教,(一笑)。人家大老远来不容易,赠他们点盘缠送人家上路,别耽误人家到别国办班讲学挣银子。
就这样,孔子一行疲劳奔波了许多国家,硬是没有一个国家采纳他的学说,有些国君甚至连听听他讲话的耐心都没有。孔子就这一点不大明白,传法是要讲缘分的,法宝是要迎请的,硬送上门推销的法宝人家不会尊重。对方没有恭敬心至诚心,你就是有再好的法也帮不了他。
就这样,孔子到处碰壁,有时甚至到了断粮露宿街头的地步。史料上有一段记载很能说明孔子当时的窘境,有个学生打听孔子行踪,有个老者说我看见了,是不是就是那个凄凄惶惶如丧家之犬还老惦记着教人治国大计的人呢?这话说得很难听,很刺激人,我们现在读来都很为孔圣人感到悲凉,在这个世界上,做坏事很容易也很正常,你若要想做好事,反倒很少有人理解你,人们往往会怀疑你的动机。好在孔子很有涵养,忍辱功夫一流,不和小人计较。
世俗小人不理解孔子,这在情理之中,有些世外高人也对孔子不以为然。据庄子讲,孔子曾问礼于老子,老子对孔子的道和礼颇有批评之词,说得孔子心服口服。就当时孔子的水平竟然不能完全理解老子,以至于别人问起孔子对老子的看法时,孔子说,你听说过龙吗?见首不见尾,神妙莫测,老子就像龙一样不可揣度。
当然,这是庄子说的,是否真有这段史实不得而知。听庄子的话要会听,他的故事许多事是编造的,但其中彰显的道理是很深刻的。庄子的文章可谓得意忘形,基本都属于寓言一类,你若想去考证他那北冥的鱼变成翅膀九万里的大鹏,你哪里找去?但不管事实如何,这起码表明了庄子对孔子的看法。
在庄子看来,孔子是个好人,但是不见道,太执著,有些多事。持这种看法的人,在孔子的当时,还有几位隐士,这在《论语》中有零星记载。孔子对这些人很敬重,他也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可救,他也自我解嘲,说这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叫听天命尽人事,成不成没关系,反正咱尽到心了,无怨无悔。
从这个角度讲,孔子是有些执著,有些刻意,甚至有点忽悠折腾的意味,但这也正是孔子的可爱和可敬之处。幸好孔子最终放弃了这种执著,否则如果孔子一意孤行,用如今一些“大师”、“教主”们的办法强行推行自己的学说,那事情就会走向反面,最终不仅不能促进社会和谐,反而会培养出一些极端分子,给社会添乱。
说孔子周游列国完全碰壁也不准确,他也曾被一定程度地赏识过。在鲁国,他就谋到了一个官位——大司寇,从而开始展示他的政治抱负。就孔子的人格和志向来讲,他的官当得一定尽职尽责,也廉洁奉公,可是当了不久他就主动辞职了。他大概发现自己的理想和现实之间还存在很大的距离,发现用行政手段规范人们的行为并不能真正挽救人心和世运,发现试图把秋天的落叶重新长到树上只是天真的幻想,更发现那些口口声声要推动历史前进的大人物都在那里折腾和忽悠,于是他辞职隐退了。
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回他的心终于歇下来了,不再徒劳地折腾了,他回到了山野,开始返观内照,每日三省其身,梳理自己的思想。
孔子自己讲,他是五十知天命的。知天命有两层意思,就世间人的理解,那就是知道自己究竟是个干什么的了,用一个好听的词是知道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就孔子的境界看,他讲的肯定不限于这个层面。第二个层面就深了,那是要完成真正生命的超越,证悟到自我和万法一体不二,我命即是天命,证到天人合一。只有证到天人合一的人才能被称为圣人,否则充其量是个怪人——加了竖心的圣人。
圣人是无心人,圣人以百姓心为心,以万法万物为心。这个天人合一的天命,是否真正证到也还大有讲究,有究竟位和相似位的区别。究竟位要证到空性才行,八识都转了,才能决定无伪地了知万法皆空、万法心生、心境不二、天人合一的生命真相。
老子还在第七识上打转,还没有认识真正的空性,还在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的境界中,如果第八识也打破了,才能证入本来无一物的境界,恍兮惚兮也没有了。本来无一物的见地,还不算真正的明心见性,这一点要弄清楚,不能混淆,也不能人云亦云。罗汉证到了本来无一物,但只是小乘极果,不算圆满的觉悟。
那么,孔子的悟是在哪个层面呢?他还在第六意识的层面,所以他讲教化。道家讲点化,佛家讲度化,不一样的。
释迦牟尼讲,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有差别的,尽管很微细,但毕竟有差别。
都说见性,孔子说的是人性,老子说的是神性,罗汉说的是无性,释迦说的是佛性,不一样的。
有人说啦,不是佛说诸佛圣人乃至众生此性相同吗?你赵文竹怎么说不同呢?告诉你吧,尽管圣人和凡夫此性平等,这个平等的佛性只有佛才能证到悟到的,我们凡夫只是学说而已,不同果位的圣贤证悟到的是不同的层面。就我们时下逐名逐利混吃混喝的芸芸众生来说,很多人连人性的概念也很模糊的,他们更多的是鬼性甚至兽性,否则人们就不会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了。
听起来难听,事实是这样。孔子是讲人性的,因此,三字经才说性相近,没说性相同。孔子为什么要讲人性,就是由于很多人把人性都忘了。儒家讲做人,说教就可以了;道家讲升天,光说教就不行了,还要修炼;佛家要出离三界轮回,光靠说教肯定不行,非死心塌地真修实证不可。
孔子是世间的圣人,还不是出世间的圣人。他的法适合在世间应用,对其它五道众生就管不着了,他也不想管。
人问他死后如何,他说不知生焉知死,你就好好做人吧。别问这些事,人做好了,死也死不到坏处去。
于是有人就说孔子大概是个唯物主义者吧。净瞎猜,孔子不是唯物主义者,也不是唯心主义者。他立足于人间,却又对天地神明无比地敬畏,他讲敬神如神在,不语怪力乱神,并不是否认怪力乱神的现象。在他眼里,那些怪力——奇奇怪怪的特异功能、乱神——莫名其妙神神道道的灵异现象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不值得崇拜迷信,因此他置若罔闻,闭口不谈。
孔子这一点是很高明的,崇拜怪力乱神,必堕落于魔鬼妖狐之道,下一辈子人是做不成了。可孔子主张事死如事生,尤其对先祖亡灵那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欺瞒的,可见孔子不是唯物主义者。
有人要设问啦!你老赵说孔子是世间圣人,只重说教不重修证,不见得吧?你看儒家经典《大学》开宗明义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有得”,这不是强调修证是什么?和佛法打坐修行有什么区别?
别着急,听老赵慢慢说。
和前边说的性和性有区别一个道理,这个止,止到什么程度;这个定,定到什么层面;这个静,静到什么境界;这个安,安到什么状态;这个虑,虑到什么深度;这个得,得到什么果位,这里有差别的。
为什么孔子的说法和佛教的说法很相似呢?这不奇怪,佛法是后来翻译过来的,有些词汇借用了儒家的词汇,意思相近但还是不一样。佛法是出世法,更彻底。就说这打坐修定吧,佛家的禅定境界还有两个字很微妙:一个是寻,一个是伺。这个“寻”有寻找的意思,是比较浅的定,是一种细致微妙的观察和推究,思维活动并没有完全止息,也可以叫思维修,如理地思维。由这种轻清的思维过渡到更深的定境,这就是伺——呆着,待着,照着,但不起思维,不加任何分别,却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明昏沉。惺惺寂寂,寂寂惺惺。
用参话头来比较,这个寻就相当于参话头,这个能念的是谁?能观的是谁?能疼的是谁?还有细微的念头活动。这个伺则是进入看话头的层面,看着,照着,明明历历却又不起一念。孔子的定显然还是世间定,没有超越寻的层面,那个定也只是一种初禅轻安的境界,静虑,静静地思虑,细致地观察,然后——噢!又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就是孔子的得。这是一种专注,世间的大专家,大学者,大哲学家都是用的这个功夫,思辨的功夫。这种思辨功夫是突不破世间限制的,因为它是六根的作用,不离第六意识境界。
孔子弘扬的是世间法。出世间法是永恒不变的,世间法是要随时流变的,是权宜之教。就拿孔子最重要的孝道来说,在孔子这里没有六道轮回和前生后世之说,是他没有悟到还是故意不说暂且不论,总之孔子是只注重今生的。
在他的眼里,生命的延续是通过子孙的延续来达成的,没有子孙就意味着命绝了。因此,他后来的儒学提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这个提法有一个很大的弊病,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还好办,反正人口很稀,可以多娶房室,多多生育,这个样子还生不出男孩只能惭愧自己没有德行了。可如今就很不好办,如果还这样提倡,这个世界人口就成灾了。如今我国讲计划生育,这样一来很多人好像都没法达成孝道了,这是很让人困惑和悲观的事情。如果人们一定要生儿子,那就必然和国家政策产生冲突,也和儒家忠君的理念相违背了。
而在这个问题上释迦牟尼的法就没有任何弊病。佛说众生一体不二,在无始的生死轮回中,任何一个生命都曾做过你的父母,也都曾做过你的子孙,于是只要你把一切先生于你的众生都视作自己的父母,平等恭敬,把一切后生于你的众生都视作自己的子孙,平等呵护,那这个孝就行的无量无边了,这个慈也行的无量无边了,与你自己是否有子孙没有关系。不管社会怎么变化,这都不会成为问题。
当然了,自古圣意难解。圣人设教,有权有实,就孔子的行径言论,若按佛家来划分,是典型的权教菩萨,随众生机,宣方便法。这就像一位博导,面对一大批孩子,他能讲相对论么?极高明而道中庸,最玄妙而显平常,这是大圣人的风范。
小老赵之所以在这里斗胆品头论足,说长道短,也是借此彰显一些道理,申明一种见地,毕竟这世上还有一些上根利智的人,要舍权究实,超越人生,成佛做祖,有些道理掰不清还是不行的。
说孔子的法不彻底不通透没有丝毫贬义。孔子毕竟太伟大了,太广博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贡献几乎无与伦比。以个人证悟的成就来讲,孔子比不过一个小乘罗汉,而以目前对这个世界和未来对整个法界的贡献讲,一万个罗汉也比不上一个孔子,差别就在发心的大小。小乘罗汉执著于个人的解脱,孔子则是全无自我的全体承担,典型的大乘菩萨种性。
小乘圣人好比一棵竹子,一年就钻天,而孔子就是一棵目前还不能和竹子比高的柏树,他们不在一个量级上,如果那柏树长到和竹子一般高,那竹子往哪里摆?再打一个比方,小乘圣人像一只快艇,很快就到达彼岸,而孔子就是一艘航空母舰,有超大的容积又有超强的动力。虽然他暂时还不能把人们度到彼岸,但他发心正,愿力大,尤其他还具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的不耻下问的优秀品质,那他的这艘航空母舰决定不会停止,不会沉没。即使有点误区和偏差,也必会不断地得到调整,一旦他到达彼岸,那就是一个集团军的成就。
为什么印度的佛教祖师说震旦有大气象(过去震旦指中国),大乘佛法会在中国大兴,就是由于中国有孔子呀!为什么我国古代许多大儒一旦真正理解了佛法的殊胜,出家修行很快就有大成就,成为一代祖师,就是由于种性好,胸怀大呀!
再回过头来讲。那孔子辞官进山了,心歇下来了,大概很快就得道了,究竟不究竟暂不论,开悟有很多层次。人的种性不同,因缘不同,得道的途径和方式也不同。有的人对修行得道很在意,也很爱好,很执著,这种人很重形式,修禅修定修功修法,种种造作以求得道开悟。由于他们有所得之心,往往求之不得,费很大的劲,经很多的年头,终于功夫成片,偶尔触着碰着,打破漆桶,得个消息。
也有的人,宿世有大根基,大智慧,大能量,大福报,诸恶不作,众善奉行。虽然表面视乎很少盘腿打坐、持咒诵经,然而,由于他们利他忘我,好事做尽,用心用到极处,忽然看破放下,一时大地平沉,顿悟顿证,正所谓“狂心顿歇,歇即菩提。”当然,这种人极其稀有,亿万中不得一人。就孔子的根基来看,他的得道因缘,必是后者。凡得道者一般都要经过三个过程,先是多事找事,然后万缘放下,不问世事,在这期间证悟法身慧命,从而不怕死不怕生,不多事不怕事,以无事心随缘做事。有些人自小出家,看似万缘放下,可他还是把这个放下当成事来做,做很多功夫,做到极处,累了,真放下了,也就成了。然后抖起精神,弘法利生。
那么,孔子得道后又做了什么事情呢?他还是做原来的那件事,推行仁义礼智信,整顿纲常,教化世人。只是他不像过去那么执著那么忧患那么攀缘,他学会了随缘教化,正所谓人还是那个人,事还是那个事,心已经不是那个心。他不东奔西走了,只是静静地呆在山野林下,也读书,也打打拳、下下棋、唱唱歌、弹弹琴,显得从容优游,然而他未忘本愿,在表面很清闲自在的状态下,开始了更重要更究竟的工作,那就是著书立说,整理先人典籍。这是他的强项,也是他的使命。
孔子的文案工作,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讲因果,著《春秋》。《春秋》通篇是讲历史朝代如何兴如何衰,通篇贯穿因果,因此才有“《春秋》出而乱臣贼子惧”的说法,乱臣贼子惧什么?惧因果呀!二是整理《礼记》。他一直主张克己复礼,希望恢复周朝礼仪,最终发现徒劳,时代人心都在变,历史不能重演,但他必须把这些礼仪记录下来,给后人留一些尽量原汁原味的历史参照,起码让后人知道古人是怎样活着的,知道我们和古人比差在哪里和差到什么程度。
这就像佛门的戒律,有些人想改,理由是,许多条款今人做不到,这都是些糊涂人。你可以做不到,但戒条还是应保持原样,这样你才能知道古人有多么严格,才知道为什么如今修道的人多而得道的人少。如果改了,人们倒是容易做到,但还是不能成佛,那大家就会怀疑,我都符合标准了,怎么会不成呢?是否佛法不灵了呢?
孔子整理《礼记》,不是仅仅把那些繁琐的礼仪记下来而已,其中还有大量的道理论述,《大学》、《中庸》等体现孔子思想的重要著述都包含在《礼记》之中。第三方面是论道,就是整理《易经》。《易经》是讲事物运行规律的,是三界内最高的学问。在佛法西来之前被推为群经之首,但《易经》的道还是侧重于世间法,通了《易经》的人很会做事,能掌控天下,但还不能出世。第四件事是整理《诗经》,搜集先民优秀文学作品,总之,孔子搞得都是弘扬传统文化,承上启下的大事。
当然,还有一件大事孔子在做,那就是授徒讲学。孔子归隐后的授徒讲学和归隐前的授徒讲学是不一样的,过去是他要教,要张罗宣传做广告,后来是人家要学,找上门赖着不走,他不教还真不行。过去孔子是用理论摄受徒众,后来当然也有理论,但人们更倾慕他的人格和安详状态。这时候的孔子,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冲动和狂热,代之而生的是泰山般的端严和静穆,大地般的慈悲和宽厚,大海般的深沉和柔软,蓝天般的旷达和清澈,不笑自亲,不怒自威,使每一个有幸见到他的人都油然生出一种深深的崇敬。
孔子不张罗办班了,一心整理他的典籍,当然他并没有打消办班讲学的念头,他相信是他的学生自会找上门来,后来这些人果然陆续找来了,一个带一个,个个都很有气象,正所谓龙象云集。这也是一种相应,过去在世间游说办班时,来到座下的大多都带着功利实用目的,喜欢热闹热衷追星的平庸之辈多。后来他不张罗了,调子放低了,门坎提高了,找上门来的都是有一定头脑和眼光的人,那些喜欢热闹爱忽悠的都奔那些夸夸其谈的江湖大师去了。
孔子座下号称弟子三千,贤人七十,这在当时那个时代是十分了得的成就。贤人是什么概念,不是光有高智商高文凭,那是要有很高的道德情操才行。如今的江湖大师们动辄弟子百万千万,可他们座下有一个真正的贤人么?即使如今许多专家泰斗级的人物,又有几人够得上个贤人资格呢?晚年的孔子学生多了,每天光解答问题就够他忙了,他当然就更不多事了,不多事事还多何况多事。于是他便述而不作,不仅不找事情做,连文章也不写了,别人问他问题时他就解答,那部流传千古的《论语》就是他平时的言行记录,那是他的弟子们搜集整理的。
有句话说“半部《论语》平天下”,可见影响多大。如今国学重兴,中国人没有几个不知道孔子的,外国人也都很熟悉孔子,街头巷尾能大段背诵《论语》的孩子太多了。
这很有意思,孔子当年真想走红,却很不得志,后来不多事了,他的千秋功业却成就了。
(全文完)
本文摘自赵文竹《圣人不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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