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民间故事《女妖》里的贵州风俗(民间故事藏尸案)
民间文学是一个民族在生活语境中集体创作,在漫长历史中传承发展的语言艺术。
它既是该民族生活、思想与感情的自发表露,也是该民族集体持有和享用的一种民族传统特色的生活文化。
民间文学的原貌是在生活情景中现场展演的,文字形式的民间文学作品只是对其文本部分内容加以记录的结果,其更为生动的体现形态和完整的文学价值存在于生活现场。
本文通过贵州民间故事《女妖》来分析贵州民间习俗。
从前,有一对张姓夫妻,人称张二哥与张二嫂。
夫妻俩共同经营着一家乡村客栈,供往来的旅客提供饭食与住宿,因为他家对客人很是热情,人缘也是很好的,如果有人钱不够支付住宿费,可以赊欠着,下次住宿时再补上,所以过往的人都愿意去他家住店。
夫妻二人很是恩爱,过着美满的生活!
后来,张二哥去京城做生意,留下张二嫂独自经营客栈。
三年过去了,丈夫毫无音讯,过往的旅客都说张二哥已经在京城娶了别的女人。
张二嫂在久盼丈夫归来的期待中,却得到丈夫另结新欢的消息,一气之下病倒了。
在愤怒与悲伤之下,她爬上自家的阁楼,在竹条编织的背篼里自杀了。
因为她在自杀之前把屋顶的瓦片揭开了两块,日月光辉照射,风吹雨淋,又一个三年过去了,在得到日月精华之后她成了精。
过往的人不知道张二嫂已死,照样来住店。
成了精的张二嫂照样给客人做饭打扫,客人能吃上热菜热饭,睡干净舒适的床,跟以往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人看见过张二嫂,如果不是热饭热菜,根本不知道她在。
有一天,有几个熟客说:张二嫂,我们带你去京城找你家张二哥吧?张二嫂感激地回答: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你们过桥过河都要叫我一声,可以吗?旅客们都答应了。
第二天,旅客们要出发了,才看见张二嫂出来,面容苍白,似乎比以前漂亮了。
过桥时,旅客就喊:张二嫂,过桥了!过河时喊:张二嫂,过河了,你注意点啊!就这样一路走到了京城。
张二哥到京城之后生意起起落落,但经过多年的努力打拼,已经是好几家店铺的老板。
他一直很想回乡与妻子团聚,可是苦于店里杂事而脱不开身,又一直找不到信任的人去接张二嫂来京城,所以与妻子相见就成了他的心病。
这次听说妻子来京城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知道真的见到妻子站在自己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一样!
他带着她在京城里游览了好几天,望着妻子的眼神总是饱含深情,也更加珍惜与怜爱妻子。
总是跑前跑后,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这时张二嫂终于知道之前传闻的消息是假的,丈夫一直深爱的是自己。
知道这个真相后,她打消了复仇的念头。
自从张二嫂来到京城后,京城就发生了一件怪事,城外义庄的尸体经常被某种怪物啃食,城内人心惶惶。
有一天半夜,义庄的守夜人听到停尸房里面有声音,悄悄在窗户外观望,看到一个人正在吃死尸,而这人正是张二嫂。
因为这人认识张二哥,就给张二哥讲他的妻子是一个妖精。
可是张二哥死活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因为他每天都跟妻子同床而眠,如果张二嫂出去,他不会不知道。
这人就给张二哥出主意,让张二哥买一床稻草做的席子垫在床单下,一段时间再打开看就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真话。
张二哥同意了,几天之后,趁张二嫂出门去了,张二哥揭开床单,发现自己睡的这一边稻草早就乱七八糟了,而张二嫂那一边却是崭新的,他终于确定妻子真的半夜出去吃死尸。
朋友们帮他找来了京城里最厉害的法师,法师告诉他,如果再不收服张二嫂,过一段时间吃的就不是死尸,而是活人了。
张二哥在大义与爱情里纠结着,这是一个让自己备受煎熬与痛苦的选择,最后,他在大义面前妥协了,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自私而造成别人的痛苦。
法师让张二哥第二天带着张二嫂出去玩,黄昏再回来,注意不要让张二嫂发现问题。
然后法师让张二哥家的伙计们打出十二炉大灶一字排开,火炉上烧十二锅滚烫的油。
黄昏时张二哥带着张二嫂回来,到门口就拼命忘里跑,跑到第十二炉大灶那里才停下。
张二嫂是妖精,火神是不让她直接过去的,必须每一炉灶前三跪九叩之后从油锅里滚过去才行。
因为张二嫂是法力很强的妖精,所以前十一锅油她都滚过了。
众人都吓得脸色苍白,如果她把第十二锅油也滚过,所有人都死定了,胆小的人已经晕倒了。
终于,张二嫂滚第十二锅油了,眼看就要滚过时,却精疲力竭而没能滚出来,瞬间化为满锅的血水。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张二哥却口吐鲜血,纵身跳入油锅中紧随妻子而去!
《女妖》这个故事展现出贵州的一些民风民俗,使理解家乡的风俗更直观和形象。
表现民俗方面:
张二嫂在出发之前,对旅客们要求说,一定要在过桥过河时提醒自己,这正好解释了现在贵州的丧葬习俗。
在灵柩运送去坟地的途中,逢桥过河一定要燃放爆竹,就是为了提醒死者的灵魂,否则死者的魂魄就过不去。
因为传说死者魂魄的眼睛是被蒙住的,没有人提醒就走不到他想去的地方,桥与河时阻隔死者与活人的屏障,这也是为什么张二嫂法力高强却无法独自进京复仇的原因。
法师伏妖的方法是燃起熊熊烈火烧满锅滚烫的油,张二嫂遇火必须下拜,这一点可以看出火在贵州民众心目中的地位,是人类神圣的守护者,火神的地位要高出其他神灵许多。
这应该是从火的功能上得出的理论,火不只是可以烧菜煮饭。贵州多山,林深草密,多有野兽出没伤人性命,而火可以吓退野兽,保护人类不受伤害,所以火在贵州人心中才有这么高的地位。
鬼妖见到神火之后不可以直接绕过,没有历劫(在下拜后从油锅中滚过)是不能通过的。
所以,火不仅可以防御野兽,还可以震慑鬼怪。
表现民风方面:
故事中张二嫂能够独自经营客栈,说明贵州原始民风开放,允许女子抛投露面,她们地位与男子是平等的,也能顶起社会半边天。
当有人提出愿意带她上京城找张二哥时,她欣然同意,毫不迟疑。
撇开她复仇这一目的不谈,一个单身女性敢与一群男人共同上路,而且这一去山高路远,免不得有露宿山林的时候,可是她并未迟疑扭捏,说明女子三从四德的观念并未深入贵州民众的生活,女子是自由的,拥有独立的人格。
而张二哥呢,他在入京后几经商海沉浮,终于拥有了好几家店铺。
按理说,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可是他却洁身一人,苦待与妻子相聚。
这只能有一种解释,他与妻子是自由恋爱,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其他女子无法取代妻子的位置。
这也说明贵州民风开放,青年男女可以自由相爱,爱情是婚姻的前提。
张二嫂在听到丈夫另娶的消息后,负气自杀化为厉鬼进行复仇,这也是开放的社会风气下,女子敢爱敢恨的体现。
在张二嫂被降服后,张二哥也选择跳入油锅中追随妻子死去,体现了贵州民众对爱情的态度——生死相随!
张二哥与张二嫂用生命诠释了一段爱情传奇,虽不如《梁祝》那边凄美,但也让人心存惋惜之情。
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但爱情超越生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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