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水河的故事——从曾祖母棺材里拿出来的一对银镯子

我对曾祖母的印象来源于一对银镯子,是曾祖父去世时,为了让两位老人合葬,从已经去世40多年的曾祖母的坟墓棺材里起出来的,一对带着阴间坟墓气息的银镯子。

之所以说起这对镯子,是因为它也是经常光顾我梦境的一部分,小时候拿到一个新首饰,定然是开心的,小孩子哪里会有什么首饰,因此有这样一件雕刻着龙头的镯子,是件极为开心的事情。

昕水河的故事——从曾祖母棺材里拿出来的一对银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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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对镯子是从曾祖母腐烂的棺材里拿出来的,我也丝毫不嫌弃。开心地戴着镯子,但是从我拥有镯子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做一个噩梦。

梦里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从祖坟那里缓缓上升出来,女人的脸在模糊不清,只是缓缓地从通往祖坟的那条路往回走,这边的方向是曾祖曾经住过的地方,只要绕过一个山梁就是曾祖窑洞的房顶。

梦里看到一个红衣女人,幼小的我确实觉得恐惧,但相比起银镯子的好看,又实在是舍不得不戴,七八岁的小女孩,已经懂了爱美一词,终究是爱美之心压下了恐惧,毕竟梦里的女人并不在现实里。

可噩梦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连好几天我都做着同样的梦境。不得已我告诉妈妈:我不要戴这个手镯了,晚上总是梦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从坟墓里走出来。

妈妈听了一时也觉得恐慌,但还是安慰我:你不想戴,就把镯子收起来吧。

因此我听妈妈的话,将镯子和我存的各种糖纸、纸币、粮票、银元、铜钱、邮票等物品藏在了写字台抽屉里。

昕水河的故事——从曾祖母棺材里拿出来的一对银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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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之所以会做这样的噩梦,我想定然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了棺材里已经腐烂的尸骨,也无意中看到爷爷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灵堂里守孝的场景。

曾祖葬礼的那天,天色晚了,大家都去吃饭,等着晚上的哭灵,我没有看到爷爷,就一个人去灵堂里找爷爷,结果就看到仅有爷爷一个人守着的诺大的灵堂。

爷爷跪在棺材旁,眼睛是红通通的刚哭过的样子,即使没有人,他也坚定地跪着,一张纸一张纸的往火盆里放黄纸。

爷爷没有坐在男人们守灵的外面,而是就坐在女人们守灵的棺材旁边,灵幡被风吹动的呼拉拉地响,棺材前放着曾祖的黑白照。

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灵堂里肃穆的氛围,我悄悄地拉着爷爷的白色守孝孝服麻衣,孝服上已经沾了很多土,变得更加狼狈。

我不懂为什么爷爷会对着不是亲生父亲的曾祖母哭?爷爷不是过继给四曾祖的吗?我不懂爷爷的悲伤和痛苦,只是心疼爷爷没有吃晚饭,却被这样一副场景有些吓着了。

昕水河的故事——从曾祖母棺材里拿出来的一对银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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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里的年轻男人去山上起曾祖母的棺材,捡尸骨回来,到曾祖母和曾祖父一起下葬的整个过程,我都悄悄地围观了。

孩子的好奇心很大,所以我躲在一旁看到了曾祖母的骸骨被裹着红色的布放在棺材里,看到了村里的男人们一起抬着棺材放进墓穴里。

大概这所有的场景,加上曾祖母的传说,让我心怀恐惧,所以我才会做那个红衣女人从坟墓里走出来的梦。

妈妈悄悄地将我做的噩梦跟别的家人亲戚讨论,从家里人谈起镯子的闲言碎语中,不免就提到了这位曾祖母的来历。

说是战争时期从晋中的逃难到这边,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姐,最后不知什么缘故就留了下来,被曾祖父娶回家中,生了几个孩子,最后仅仅留下一个姑奶奶,没有熬过最艰难的那段岁月,就去世了。

按照推算,大概这位曾祖母逝世于1950至1960年年间,因为爷爷以及姑奶奶的年龄如今快80岁了,他们都是出生于1942年左右。

昕水河的故事——从曾祖母棺材里拿出来的一对银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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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读了父亲那边亲戚,我一位曾祖(西戎)的作品——《我是一个山里娃》,在网上看到消息出生地的故乡,已经建立起了西戎故居,这位曾祖是我知晓的从我们那个贫穷的山村走出去的一个顶有本事的长辈。

我以为那样一个落后的小山村,并不会发生兵灾,可在这位曾祖的笔下,那条村子前的道路却是太原通往临汾的必经之路,军阀战争时期,那条路南来北往,每天都会有商户、残兵败将、逃难的人从村前的路离开。

想来曾祖母是大户人家的传言也定然是真的,毕竟在那位大作家曾祖母的笔下,这个吕梁山脉落后的山村很是贫穷,哪里能够拿出一对银镯子?

可我曾祖母的棺材里不仅仅有银镯子,还陪葬着一些铜钱玉石等古物,不免就让我对她的身世起了几分好奇心。

我猜想这中间定然是发生了很多故事,只是年代久远,许多事都不可考了,唯一知道真相的爷爷,如今也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昕水河的故事——从曾祖母棺材里拿出来的一对银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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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给弟弟打电话,弟弟说他也很久不曾去过那个村庄,没有看到过爷爷,只是之前爷爷的耳朵已经完全聋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以前那个抱着我坐在炕上玩耍的人,以前那个用自行车带着我,给我买新衣服、买蛋糕的老人成了一个耳聋的老人家。

而我这个不孝的孙女,却因为妈妈过往中对爸爸一家人的恨意,而不能去探望他。

我不知道妈妈的恨意什么时候能够消融?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怕自己的主动探视,引来事端和风言风语,怕这些语言中伤好不容易从伤痛中出来的妈妈。

我是从那个贫穷的地方走出来的女孩,也是那个村庄里我爷爷这一支第一个考上大学走出来的女孩,但是我永远记得爸爸说:一个女孩子上什么大学?

可自从我以后的每一个同辈的孩子,都上了比我更好的学校,也都接受了比我更好的教育,因此当时的我又有什么错呢?

我想如果我再不去探望爷爷,也许以后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如果不去探望,这将成为往后人生的遗憾,也许我应该去问清楚:爷爷,您怪我吗?怪我让爸妈离婚,怪我这些年从没有来探望过您?怪以往对我的宠爱都成为了外人的嘲笑?

有一次我路过那个村庄,看到爷爷一个人背着手走在长长的马路上,那一刻我想冲下车,冲到他面前,叫一声爷爷,可在我犹豫的时候,车已经远远的开远,哪怕我使劲的朝后看去,也只能看着爷爷与我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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