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通州末班车

(一)

我所讲的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事,但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大约十年前,我当时刚大学毕业不久,在北京打工,在一家网络科技公司做网络维护工作。公司所在的位置很好,就在地铁1号线大望路站的SOHO现代城。

我和公司的另两位男同事在通州合租了一套民房,三室一厅的房子。 租金相当便宜,只是屋子是毛坯房,而且地处偏僻,距离地铁站至少要步行25分钟,而且大部分路段是没有路灯的。所以我们很少坐地铁,尤其是冬天,几乎不坐。从公司到租住地,只有一趟郊县长途公交经过,单程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末班车最晚一趟是晚上十点半,始发站在八王坟。从我们公司走到始发站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

合租的两个同事一个是小焦,和我是基本算老乡,我是唐山人,他是

秦皇岛人。另一个是小马,湖北人。小焦是做网络设计的,是公司的业务骨干,需要经常加班,有时加班太晚,他也有错过末班公交车的时候。

那一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六点下班后,小焦又加班,于是我一个人先

回租住的地方。可巧的是,小马的新交的女朋友因为阑尾炎住院了,下了班后他去陪床了。 我一个人在住处,用笔记本上网打游戏,大约十一点左右,我有点困了。简单洗漱后,就去睡了。那时小焦还没有回来,他经常在半夜回来或者不回来,都习以为常了。不知过了多久,正睡的香,觉得有人把我摇醒,睁眼一看,灯开着,小焦惊恐未定地站在我身边。

“出什么事了?”,我坐起来,睡眼朦胧地问。顺便看了下闹钟,两点四十分。

“我靠,刚才我碰上一件邪门的事,特邪。”

“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像在做梦”

“你没做梦,我正做梦呢,没事睡去吧。” 看到他的确没什么事,我又躺下了。

“哎,哎,哎。。。。你听我说完你再睡,真的很邪”。他又摇我。

“困着呢,明天再说吧” 其实我心里最烦别人打搅我的美梦,就像撒尿,撒一半,留一半,一点都不痛快。 但我又不好意思跟他发火。

“我明天请你吃早点,我就说几分钟,说完你再睡,行吗? ”他就是在求我呢。

“早点,我要吃炒肝,包子和油饼。” 要是不听他说的话,估计我今晚甭想睡了,于是,我又坐起来,点着一根烟。

“没问题”。 他抓起我床头的杯子,猛灌了几大口水,开始叙述他所谓的奇遇。

今天六点下班后,你们都走了,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加班。大约七点时,我们电话叫的外卖快餐来了,我们吃完继续工作。九点左右,那两个同事完事也走了,只剩我一个人。等我做完这个网页设计,已经十点多了。我抓紧时间又改了改细节,十点二十左右,我匆忙关了电脑,拿了包去等电梯。等我一路小跑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三十三了。末班车肯定开走了,因为平时等末班车人还是不少的,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路灯还坏了,只有远处写字楼透来的灯光,冬夜里车站显得那么阴森,冷清。公司是回不去了,你知道,没有特殊情况和总经理的批示,保安是不会让我进门的。我正打算再买点夜宵,然后去网吧通宵玩游戏。就在这时,开来了一辆公交车,车灯是那么暗,以致我都没注意它刚才是从哪里开过来的,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一般。车停稳后,车门打开,正对着我,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上了车。

刚上车,车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我就觉得不点不对劲。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了司机的一张惨白且瘦长的脸,脸白的如同电影里化妆的僵尸,我宽慰地想是灯光反射的原因吧?车里没开暖风,感觉阴冷阴冷的,甚至比外面还要冷。司机穿的公交制服是单衣,不是棉的,而且极不合身,很脏很肥大。司机并不看我,而是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我朝黑咕隆咚的车厢里面望了一眼,发现除了司机,没有一位乘客,连售票员都没有。

卧槽,这肯定是黑公交,我想,并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升起一丝不明的恐惧。尽管有些疑惑和害怕,我还是坐到司机后面的一个座位上。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一会儿再有人上车,就没事了。车刚要启动,这时,我发现车前面有个人在向招手,表示要上车。这么快就有伴了,我一阵暗喜。奇怪的是,司机直愣愣地僵在那里,盯着车前的人,足有七八秒钟。我刚要张嘴提醒司机开门,门“唰”的一下开了。

紧接着上来一个干瘦的老头,有六十多岁,个不高,带眼镜,留山羊胡,穿黑色皮大衣,象个艺术家或教授。 老头上车动作很麻利,感觉到带着一股冷风进来,吹到我脸上。上来后,先狠狠瞪了司机一眼,好像对他开门迟了的责怪,然后又上下看了看我。当老头走到我身旁时,车门又重新关上。车刚要启动,老头身子一晃,他的右手顺势抓住我胳膊。我的胳膊立刻感觉像被大管钳子卡牢了。

“停车!”老头喊道,并大声责怪我说。“小伙子,你干嘛绊我,我岁数大了,腿脚可不好,绊倒我你可担待不起”。

这他妈的明显是碰瓷啊,而且技术含量也太低了。

“我脚动都没动,怎么绊的你?”

“我差点没摔着,你没看见吗?真要摔倒了,你得去医院给我看去。”

“大爷,别找事,行吗”,我很生气,但还是压着火。

“ 小伙子,你要是这么说,我还就找事了,走,跟我下车说去。”老头说着,一只手就把我拽起来了,明显感觉老头的劲特别大,我根本就没法反抗。

“开后门,我们下车。”老头朝司机喊。后门立马开了。我知道,下了车,我就很难再上来了,于是死乞白赖地往后挣扎。但老头劲实在太大了,我拗不过,被老头连拖带拽,弄下了车。

刚下车,车门就关上,车就开走了。末班车又错过了!我的火腾地顶到了脑门子,一只手抓住老头的脖领子,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

“你丫撒手不,找抽是吧?”我气急败坏地喊道。

没想到,老头倒乐了,并松开了手。“小伙子,你看看车呢?”

我四下望了望,奇怪, 车这么快就开没影了。仿佛钻入了地下一样。我惊讶之余,渐渐松开抓老头的手。

“小伙子,遇见我,是你的幸运,上车时没发现司机没有腿吗?”

“啊?大爷,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又惊讶又紧张,刚才上车时,只庆幸赶上末班车,一心想早点回去,的确啥都没注意到。

“你没留意那站牌,都提示给你了,你都不注意。”老头指着昏暗的站牌对我说,好像他边走边说这话。

“八王坟-八宝山”,我抬头看,隐约看到这几个字。咦, 啥时站牌改成这名称了,我正纳闷呢,正想再仔细问老头,一转身,发现老头不见了。不会吧? 咋跟公交车一样呢,来去都那么快。。。。。。。

“好了,讲完了,我去睡了,”说着,小焦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怎么变得这么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了,不符合他的性格啊。我这时却没了睡意,,怀疑这是他编出来的。但大半夜的,他为什么编这么无聊的故事非要讲给我听,而且从他惊恐的表情上,也看不出是装出来的。我这个人,胆子并不大,但从不相信那些鬼了,神了的事。小焦也知道我这个性格,为什么还要给讲这种故事?正琢磨着呢,忽然手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是烟烧到底了。掐灭了烟,正要趟下,忽然想起来,这么晚了,肯定没有车了,他是怎么回来的?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又点着一根烟,走到小焦的房间门口,准备问他个究竟。推开门,还没开灯,就听到床上传来一阵阵的鼾声。开了灯,看见他手脚摊开趴在床上,睡的那叫一个香。没忍心再叫醒他,关了灯,悄悄地回我自己的房间去了,心头的疑虑一直无法消除。

(二)

小焦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后,我几乎后半宿都没睡。用眼又撇了一下闹钟,快三点了。我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好奇。

我根本就不相信世间有异灵事件存在,只相信科学。事实也证明,多数异灵事件经过人们长期的观察和研究,最终都能用科学数据来解释的。电视和网络上都承认,绝大部分异灵事件都是人们故弄玄虚。要是说我不信这些迷信的事,应该胆子很大吧,其实我就是不敢下班坐地铁的,原因是出了地铁站,走出一百米,就没路灯了,四周都是荒郊野地,据说其中一块地以前是坟场,打死我也不敢走啊。

小焦讲的,你说是真的吧,明显不符合科学逻辑;你说是假的吧,他吃饱了撑的半夜找讲故事。思来想去,我决定明天问小焦个水落石出。想着当他还要胡编的时候,就用事实来戳穿他,备不住还能诈他一顿晚饭呢。

一直这么乱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夜里,一个女的驾驶着一辆SUV,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行驶在京通快速上,方向是朝我的租住处开。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她车开的飞快。就在车通过八里庄桥的时候,那个女的突然说:“千万别往左拐。” 她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话音刚落,就见对面开来一辆车,隐约感觉仿佛是一辆轿车。那车还是逆行,车灯特别亮,强烈的灯光刺的我眼都睁不开。对面的车越来越近,车灯越来越亮,可能瞬间就要撞上了。我吓的不知所措,僵直地坐着,等着即将到来的剧烈碰撞。旁边那个女的开始拼命按汽车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把我吵醒了,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闹钟响了,七点半了。是我梦中把闹铃声当成喇叭声。虚惊一场!还好,是个梦,庆幸这只是个梦,这个梦做的太真实了。今天天气真好,窗外的阳光正照射在我脸上,好刺眼啊。我坐了起来,心里还砰砰地跳,回想刚才的梦,心有余悸。开车那个女的是谁,都不知道。只记得她说的“千万别往左拐”挺无厘头的。谁在桥面上左拐啊?

沉了一会儿,我下了床,简单洗漱了,就去找小焦。推开他房门,发现他没在屋里。

“这小子,不愧是公司里有名的抠门,今天早点他是不想请了。”我想,但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你得请我这顿早点,必须的。

八点五十四分,我到了公司,路上买了套煎饼果子当早点。进门后发现小焦没在。问同事,才知道他跟总经理去客户那里了。还真是冤枉他了。一直到下班,也没见到小焦和老板都没回来。

六点钟,又下班了。我去现代城附近的一家新疆餐厅吃晚饭。我们租住的地方本来饭馆就少,卫生条件也差,所以我一般都是在公司附近吃完晚饭再回去。在新疆餐厅,我要了一大盘拉条子和一大碗热汤,在拉条子上,我自己加了两大勺辣椒糊。三下五除二,拉条子和汤都进了肚,吃的我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身体里觉得热乎乎的。出了餐厅,被冷风一吹,还挺舒服。

往公交车站走的时候,突然想起小焦的奇遇,于是想探究一下他说的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走到公交车站,发现路灯的确坏了,一堆人聚集在站牌附件。这些人基本和我一样,白天城中心上班,晚上回郊区睡觉。一个个早晨鲜亮亮地进城当白领,晚上灰溜溜地回农村如民工。远处透来的光线,不明不暗,似有似无,冬夜里,照的这一群人如游荡的鬼魂一般。

我挤过人群,来到站牌下,光线太暗,但勉强能看到上面的字。由于年久失修,站牌已经掉漆褪色,字体模糊了,估计即使在白天,外地人也很难认清站名。但就是这样,最上面一行醒目的黑体字特别明显。我心里一惊,睁大了眼睛,仔细观瞧。写的是:“办证 13132456714” 靠,虚惊一场。再仔细看,隐约能看到红字体“八王坟。。。”其他就看不清了。我更加确定小焦所说的就是他瞎编的。

没过三分钟,公交车就来了。今天运气真好,上周三下大雾,我足足等了四十五分钟才坐上车,挤的我,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那天我吃的宫保鸡丁盖浇饭和木须酸辣汤,没舍得吐。

车门一开,人如潮水般涌上去,急的售票员边拍打车门边喊,:“别挤啦,排队上车。” 哪有人听她的呀。还是逃难一般拼命地挤。 好容易我挤了上来,居然在后排找到了一个座位,靠窗的位置,舒服。终于,塞的如罐头一样的车开动了。我闭上了眼睛,小憩一下。过了许久,突然车速慢了下来,睁眼往车窗外一开,堵车了。因为是回程,所以,即使堵车,车上的人大多数并不着急。我往前面看,发现在八里庄桥上,灯火通明,桥正中停着一辆大型吊车,而桥的四周挤满了人。桥面上只剩两条对向车道。这几天八里庄桥养护维修,已经使桥面变窄,再有这么吊车,庞然大物占去本不宽敞的一半的桥面,所以的车辆如乌龟一样爬行。突然车里有人喊了一声:“嘿,又出事了,看那车,翻个了嘿”。 随着车缓缓的移动,在左手方,我看到了桥下一辆白色SUV, 头朝下扎在水里。那个大吊车正在打捞作业呢。桥的左侧一段是临时栏杆,有七八米都没了,显然是被这车撞飞了。京通快速发生交通事故是家常便饭,没有人会多在意。大约十几分钟,公交车一顿一停,缓慢爬过桥后,就顺畅开走了,一路并没有出现其他意外。

这一晚,小焦还是没有回来。我不再认为他是在故意躲着我,总不至于为一顿早点“跑路”啊。但我隐约感到一丝的不安。

还好,一夜平安度过。第二天的早上起来,跟平时一样,按部就班地重复着每天的活动。到了公司后,发现一份《京华时报》放在我的桌上。一开始我并没在意,公司同事们有人经常买早报,看完了就乱搁。当我胡乱翻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一则新闻“京通快速发生重大交通事故”, 立刻被这个标题吸引住,赶紧看详细内容。新闻正文是根据事故当事人梅女士口述整理的:大约在昨晚5点45分左右,梅女士独自驾驶一辆白色现代SUV行驶在京通快速上,在经过八里庄桥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桥头一辆摩托车逆行而来,并且摩托车车速很快,还开着大灯,被灯光恍了一下,吓的梅女士下意识往左打方向盘,车就开到对面车道。对面正好开来一辆黑色丰田轿车,梅女士慌忙之下禁不住加大油门,这样SUV便冲破桥左边脆弱的临时护栏,一头扎进河里。所发生的一切,就两三秒左右,梅女士根本没时间来判断和采取更有效的应急措施。幸运的是,冬天河水并不深,梅女士只是头部和左手受伤,她自己爬出车,被岸上人所救。事后报社记者去交通部门了解情况,负责现场勘查的警察介绍,他们在现场只发现当时采取了急刹车措施的黑色丰田轿车,并没有找到梅女士所说逆行摩托车的任何线索。

看到这里,突然,我想到的昨晚的那个梦,那个女的说“千万别往左拐”。 一刹那,我突然能理解到小焦的心情了-他是渴望跟我分享这离奇的事件的感受。我现在就是特想把眼前这事讲给同事们听。

“这是谁买的报纸”我举着报纸,大声地问。

同事们停下手里的活,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我,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三)

同事们的沉默,让我有些尴尬。 我无奈地坐下来,心里疑虑重重,好奇怪啊!谁给我的报纸呢? 这时我看到小焦的座位上还是空的。

“马涛,你昨天晚上回通州住了吗?看见小焦了吗?” 我问小马。

“昨晚还是在朝阳医院呆着,她今天可以出院了,今晚回去住。小焦有两天没见到他了,听说他不是去石家庄了吗?”小马说的“她”就是认识了四、五个月的女朋友, 也是湖北人,在一家私立幼儿园当幼教老师。

“他是跟刘总一起去的,可你看总经理室,刘总在那儿呢。”我不安的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进去问问刘总”说着,小马开始忙活自己的事,仿佛小焦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家伙真够葛的,我正琢磨着编个什么理由去总经理室,这时前台的小林从财务室出来,走过我的桌前,她对我说:“你知道小焦出车祸了吗?”

“不知道啊?!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严重吗?”我都语无伦次了。

“亏你们还住一块呢,也不打电话问问。我是听财务王姐说的。刚才刘总让她准备三万块现金,说小焦和孟师傅出车祸,现在都住院呢,让王姐拿现金是来处理这事用的。” 小林说的孟师傅是公司的司机,给刘总开车的. 这次是他们三个人开奥迪A6出去的。

我赶紧拨了小焦的手机,电话马上就通了。

“小焦,你出车祸了?伤得重吗?在北京住院吗?”我的语速很快,很急,不过我知道他能听懂。

“我没事,昨天出的车祸,孟师傅受了点伤,我们现在在河北黄骅市的医院。一会儿去交管局录口供,可能下午我们就回北京了。咱们回去再细说。”听的出他说话有气无力。

没多久,交警和救护车都来了,我们才从车里拿了各自的东西,坐上救护车去了医院。经检测,孟师傅头部和左手有伤,因为他没系安全带。刘总系了安全带,我又坐在后排,所以我俩没受什么伤。我就是感觉有些胸闷。孟师傅有呕吐感,估计是轻微脑震荡,需要在观察室观察一宿。交警简单询问了情况,让我们第二天去交通队处理。因为不是交通肇事,所以没啥事,刘总有事坐客户的车先回北京了,留下我陪孟师傅。今天上午都处理完了,孟师傅没多大问题,黄骅的客户挺帮忙,车子要在黄骅当地修,修好后客户给送来。刚才也是黄骅客户送我们回来的,把孟师傅直接送回家了。孟师傅说,他再也不敢开这个车了。在回来时,黄骅的客户曾告诉我们,翻车的那个地段以前就是一大片坟地,经常发生交通事故,好多事故是匪夷所思的。他们当地人都知道这地方的,所以他们开车走到这都特别小心。因此,他们对我们这次无缘无故的翻车一点都不奇怪。你们三个人当中,肯定有人曾得罪过死去的人,黄骅客户补充说。”

小焦掐灭了烟,打了个哈欠说:“昨晚陪孟师傅,我躺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一宿没睡,孟师傅在观察室倒睡的挺香,好了,先进去吧,一会儿下班后咱回去聊。”

“你先进去吧,我再抽根烟,刚才你说的,肯定你添油加醋的地方。”说着,我又点着一根烟。 小焦没辩解,径直走回办公室。

抽完烟,我也回到办公桌。刚想起来小焦说昨天他们5点45分左右出的车祸,还提起一辆黑色丰田轿车。昨天八里庄车祸不也是5点45分吗?不是也有黑色丰田轿车吗? 哪有这么巧的事?我想翻报纸再看看,哪知找遍了桌上桌下,报纸不翼而飞了。真是见鬼了!

下班了,我叫上小焦,准备一起回通州。小马还是独自行动。

“还是在这儿附件买了饭,咱回去边吃边聊吧。”我提议道。

“好啊,今天一天没正经吃饭了,晚上我多吃点儿。”小焦说道。

还是去了新疆餐厅,我们买了炒烤肉,醋溜木须,青椒炒土豆和洋葱炒蘑菇,外加四个烤馕。

“这顿饭我请,给你压惊。”我跟小焦说。他也没怎么客气。

“但你欠我一顿早点”我提醒他。

“再说吧。”他含糊地回答。他的抠门名不虚传啊。

半路,我们还买了一瓶二锅头。在公交站等车时,发现路灯已经修好。我开玩笑地说:“小焦,我不认字,你看上面是写着‘八王坟-八宝山’吗?”

“你爱信不信。”小焦看了一眼站牌,有些生气地说。

“我就信那顿早点”我有点斗气的说。小焦没理我。

不久,我们坐上了车。车上太挤了,我俩说话都不方便,一路基本没说话。行驶到八里庄桥的时候,车速依旧慢了下来。桥还在修,只是左手又装了临时护栏,也就是几根粗木胡乱捆在一起。

一整天,我都没心思工作。下午大约四点半的时候,小焦进了办公室。好像真的没受伤,只是显得很疲惫。

“给我根烟”,他走到我跟前对我说。我很奇怪,不抽烟的他怎么要烟抽。于是我们来到办公室外的走廊吸烟处,递给他一根烟,帮他点着,我也点着一根。看着他笨拙吸烟的样子,我想笑。

“到底怎么回事?撞车了?” 我问道。

“跟你说,你又不信,很邪。” 他抽了口烟。

“你还没说呢,我信什么? 快说,到底怎么了?”

“昨天早上不到六点,刘总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去公司,说石家庄客户那儿有点事,让我们尽快赶过去。 我七点就到公司了,刘总和孟师傅正在公司等我呢。我们仨开车走京石高速,十一点多就到达石家庄客户那里。去了就是解决一些小事,没多复杂。下午快两点,客户请我们吃的饭。 不到四点,我们就往回走了。

路上,刘总说,顺便去趟黄骅,有个客户好久没见了。于是我们走石黄高速,一路挺顺畅。大约在 5点45分左右,我们在离黄骅高速出口不到四公里的地方,突然车子震动了一下,然后就翻车了。车子空中转体360度,重重地砸在前面地上,车子前面冒起了白烟。幸好,当时周围没有车,否则撞上的话,估计我们全报销了。就在这时, 后面来了一辆黑色丰田轿车,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帮我们从车窗爬了出来,当时车门有些变形,打不开。在路基边,他们帮我们报了警,刘总又借他们手机通知黄骅的客户。因为怕车爆炸,我们躲的远远的。

没多久,交警和救护车都来了,我们才从车里拿了各自的东西,坐上救护车去了医院。经检测,孟师傅头部和左手有伤,因为他没系安全带。刘总系了安全带,我又坐在后排,所以我俩没受什么伤。我就是感觉有些胸闷。孟师傅有呕吐感,估计是轻微脑震荡,需要在观察室观察一宿。交警简单询问了情况,让我们第二天去交通队处理。因为不是交通肇事,所以没啥事,刘总有事坐客户的车先回北京了,留下我陪孟师傅。今天上午都处理完了,孟师傅没多大问题,黄骅的客户挺帮忙,车子要在黄骅当地修,修好后客户给送来。刚才也是黄骅客户送我们回来的,把孟师傅直接送回家了。孟师傅说,他再也不敢开这个车了。在回来时,黄骅的客户曾告诉我们,翻车的那个地段以前就是一大片坟地,经常发生交通事故,好多事故是匪夷所思的。他们当地人都知道这地方的,所以他们开车走到这都特别小心。因此,他们对我们这次无缘无故的翻车一点都不奇怪。你们三个人当中,肯定有人曾得罪过死去的人,黄骅客户补充说。”

小焦掐灭了烟,打了个哈欠说:“昨晚陪孟师傅,我躺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一宿没睡,孟师傅在观察室倒睡的挺香,好了,先进去吧,一会儿下班后咱回去聊。”

“你先进去吧,我再抽根烟,刚才你说的,肯定你添油加醋的地方。”说着,我又点着一根烟。 小焦没辩解,径直走回办公室。

抽完烟,我也回到办公桌。刚想起来小焦说昨天他们5点45分左右出的车祸,还提起一辆黑色丰田轿车。昨天八里庄车祸不也是5点45分吗?不是也有黑色丰田轿车吗? 哪有这么巧的事?我想翻报纸再看看,哪知找遍了桌上桌下,报纸不翼而飞了。真是见鬼了!

下班了,我叫上小焦,准备一起回通州。小马还是独自行动。

“还是在这儿附件买了饭,咱回去边吃边聊吧。”我提议道。

“好啊,今天一天没正经吃饭了,晚上我多吃点儿。”小焦说道。

还是去了新疆餐厅,我们买了炒烤肉,醋溜木须,青椒炒土豆和洋葱炒蘑菇,外加四个烤馕。

“这顿饭我请,给你压惊。”我跟小焦说。他也没怎么客气。

“但你欠我一顿早点”我提醒他。

“再说吧。”他含糊地回答。他的抠门名不虚传啊。

半路,我们还买了一瓶二锅头。在公交站等车时,发现路灯已经修好。我开玩笑地说:“小焦,我不认字,你看上面是写着‘八王坟-八宝山’吗?”

“你爱信不信。”小焦看了一眼站牌,有些生气地说。

“我就信那顿早点”我有点斗气的说。小焦没理我。

不久,我们坐上了车。车上太挤了,我俩说话都不方便,一路基本没说话。行驶到八里庄桥的时候,车速依旧慢了下来。桥还在修,只是左手又装了临时护栏,也就是几根粗木胡乱捆在一起。

“昨儿,这儿也出交通事故了。” 我对小焦说。

“知道。”他淡淡地说。

回到住处,我们刚把菜摆上桌,酒还没打开呢,小马就进门了,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装着刚买的菜。小马是自己做饭的,不像我和小焦,两个吃货,还不会做。

“马涛,一起喝点吧”我邀请道。

“行,我炒两个菜,马上就好”小马高兴地说,转身去了厨房。

我把酒先斟满杯子,只等了一小会儿,小马就端上两盘素菜,蒜蓉西蓝花和韭黄炒鸡蛋。他还真是做菜的好手。

“呵,这月份,这菜可贵啊,你可以呀”我赞道。

“我从不委屈自己的胃。”小马说。

端起第一杯酒,是给小焦压惊的,我们都一口闷了。再次倒满酒杯,我们就边吃边聊开了。

这一杯酒猛下肚,本来酒量就不大的我立刻有些晕。趁着酒劲我放开了说,也没什么忌讳了。

我跟小焦说:“你前天晚上,不,应该是昨天凌晨,给我讲的那个故事,编的太没水平。 你知道在十年前,也就是1995年,神秘的北京330路公交车事件,轰动了大半个北京城。这故事你是在网上搜的吧,自己改编一下,然后蒙我来了。这事儿,人们讹传的什么版本都有,主要有两个版本,一是老太太救小伙子,二是老头救小姑娘。现在你又编一个老头救小伙子,赶明儿我再来一出老太太救小姑娘,就全齐了。”

小马独自一边津津有味吃,一边听我讲,没插过嘴。小焦倒是想辩解,被我用手势制止了。

“所以,小焦,你的那些故事,都是扯淡的,听我真实的故事吧。”我点着一根烟,详细地叙述我这两天所经历的这一切。当然,为了保持神秘感和可信度,我也虚构了不少情节。

听完我说的,小焦只来了一句:“你说的更是扯淡”,他喝了口酒,已经有点醉意了。随后,他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那份《京华时报》。

“昨天早晨,我买了报纸,还没顾得上看,刘总就催我走,我就把报纸随手扔你桌上了。下午,你还在外面抽烟的时候,我就把报纸拿走了”

靠,这小子,耍我。 我们把瓶里剩下的酒分了,每个人都感觉头有些晕。于是我们站起来准备各自回屋睡觉,突然我问小焦:“前天晚上,你是怎么回来的?”

突然小焦脸色一变,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四)

我和小马七手八脚地把小焦搀起来,把他扶到他自己的房间里,慢慢地帮他在床上坐下。我给小焦倒了杯热水,他小口喝了几下,说:“好多了,我低血糖,刚才起来猛了。” 我讽刺地说:“是喝多了吧,酒量太小,得练。”其实我也只喝了三两酒,头就晕的厉害。

“那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小马见小焦没啥事,说完这话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今天是周五啊,明天歇了”我对小马说。

“哦,我明天要加班的。不行了,我要吐。”说着小马转身跑到厕所一阵狂吐,声音听着真惨。那声音勾引的我也直恶心,强忍住了。原来小马酒量也这么小。

“小马,加班不一定非要早去,来,坐这儿,我跟你说个神秘的事,跟他说,他不信。”小焦指着我说。

“明天想早去早完活,然后去看霞妹。” 霞妹就是小马的女朋友,李金霞。“焦哥,我晚点去就是了,你说吧,我信”好像小马对神秘事件很感兴趣,就坐在屋里的那把椅子上。

“还他妈的没说呢,就信,这鸟人,嘴甜,还挺会来事”我心里骂道。我出去搬了把椅子坐下,点着一根烟。小焦又喝了口水,看了我一眼。他那眼神意思我懂,就是让我别再说他瞎编。于是我也用眼神示意他,即使你瞎编,我也不说。

“其实你们不知道” 小焦开口道“昨天下午八里庄桥的那场车祸,女司机不是别人,是我三姨,亲三姨。我妈兄弟姐妹三人,我还有一个大舅,我妈行二。”听小焦这么一说,我和小马都大吃一惊。

跟刘宝瑞相声《黄半仙》一样,算命的蒙对一次可以,次次蒙对就难了,我始终认为表舅这次算命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的,但他为什么蒙的那么准,很蹊跷的事,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刘总再次找我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个吃惊,我也辞职。他试图挽留我,但我不是临时的冲动,今天刚想起来辞职的。实际上我已经找好了下家,下周就去报到的。我把辞职报告交给刘总,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这话假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就是今天他不签字,我也是要走的,铁了心离开这个没有发展前途的公司。刘总也就不好意在让我安排跟表舅见面了,他还试图拿现金给我,我没要,就是故意留个悬念给他。

转天我就去了新公司,公司福利条件还不错,给解决住处。我就从通州搬到方庄,是8个人住两室一厅,虽然挤了点,但是房租是公司掏的。

小马先是搬出了我们的租住地,在我之后,他也辞职了,去了另一家公司。他是和小霞住一起了,两个人在双井租的房子。我们之间开始偶尔通电话,后来就彻底没联系了。再以后,听说他和小霞结婚了,在燕郊买了房,还生了个女孩。在生这个孩子之前,小霞又流产一次。小马把他父母从湖北老家接来,帮他们看孩子,他们在燕郊并不宽敞的住房显得有点挤了。小马和小霞每天7点就要出门上班,晚上到家基本是快8点了。据最后一次见过小马的同事说,他现在暴瘦。

小焦也想辞职,但由于他是公司骨干,属于中流砥柱的人才,公司不会轻易放他走。我在拿到新公司第一个月的薪水之后,请小焦吃饭。为他回通州方便,我建议去 SOHO现代城附件餐馆。结果我们又是去新疆餐厅,还是点了炒烤肉,醋溜木须,青椒炒土豆和洋葱炒蘑菇,外加四个烤馕。吃饭时,小焦说我们搬走后,他现在只找到一个合租的人,也是唐山人,小赵。我听说是老乡,就让小焦约来,一起吃饭。小焦打了电话后没多久,小赵就来了,我们谈的还挺投机。

我和小焦联系也渐渐少了,这次吃饭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电话也打的少,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提示关机。最后一次跟小焦通电话时,他说公司现在人走的差不多了,就剩几个人了。刘总拿劳动合同要挟小焦急还扣着他的五险一金,就是不让他走。刘总的网络科技公司已经名存实亡了,就剩了空壳。据说刘总要转行,准备要做一个网站,专门讲恐怖故事的网站。

当时我还想,如果这个网站真的建成了,我就把这个奇异的故事放到上面,我想。这故事虽然不恐怖,但很离奇。

时间过的飞快,到了第二年10月份的时候,有一天早晨我在地铁建国门站换乘地铁。在拥挤的都无法呼吸的地铁站里,我居然还能找到一个熟人,跟小焦住在一起的老乡小赵,还是他先认出我,跟我打招呼的。我当然要问他小焦的情况,却得到一个对我来说是晴天霹雳的消息,小焦死了!

我猜想小焦死于飞来横祸,小赵告诉我他死于艾滋病。是3个月前死的,7月14号下午去世。小焦怎么会得上艾滋病呢?他不嫖,不赌,不抽,真奇怪了。小赵说直到小焦死,才知道他得的艾滋病,吓得他赶紧搬离了那个租住地,还去医院检查了,还好是阴性。由于我们俩都有事,所以聊的时间不长,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就分手了。

我脑子很乱,上错了地铁都不知道。直到坐过好几站才醒悟过来。我思绪万千,为小焦的离世唏嘘不已。突然我想到,去年的那个晚上,小焦取了一万块的定期存款,他举着存折对我说:“我明年7月14号才到期呢。”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去年在八王坟公交站的站牌上,看到一个办照的电话号码,开头是131,尾号是714, 小焦生日是1月31日,死于7月14日,是真的那么巧合,还是冥冥注定? 在小焦身上发生的所有谜团,随着他的离去也成为永久的迷。

★《布宫号》提醒您:民俗信仰仅供参考,请勿过度迷信!

本文经用户投稿或网站收集转载,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

发表评论

0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