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摩诘经》讲解 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1)

  尔时,佛告文殊师利:“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这个经是越到后边越精彩,前边两段的问疾是小乘的阿罗汉及以弥勒为首的菩萨,这两拨人都说不堪问疾,最后只剩下文殊师利菩萨了。文殊师利菩萨,为过去七佛之师,或说为东方不动佛在此世界所现身,为等觉菩萨,随护明菩萨下生印度,出家为比丘。他在大菩萨中表般若智慧,其果位、智慧与维摩诘居士旗鼓相当,所以他们的对答是非常有意思的,是一种原始的打机锋。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彼上人者,难为詶对。深达实相,善说法要,辩才无滞,智慧无碍;一切菩萨法式悉知,诸佛秘藏无不得入;降伏众魔,游戏神通,其慧方便,皆已得度。虽然,当承佛圣旨,诣彼问疾。”

  这个地方的“上人”,应该指菩萨,后来变成对高僧的一种尊称。文殊菩萨也认为维摩诘很难酬对,说他深达实相,善于说法,辩才、智慧皆悉无碍,通达一切菩萨法,神通自在,能降伏众魔,菩萨道的智慧与方便两大方面都已经圆满。“慧”指第六般若度,“方便”指布施等前五度。“虽然”,在古汉语中是“虽然如此”的意思。文殊菩萨还是应承前去问疾。

  于是众中诸菩萨大弟子,释、梵、四天王等,咸作是念:今二大士,文殊师利、维摩诘共谈,必说妙法。即时八千菩萨,五百声闻,百千天人,皆欲随从。于是文殊师利与诸菩萨大弟子众,及诸天人恭敬围绕,入毗耶离大城。

  两大菩萨会谈,必说妙法,是难得的听法机会,所以八千菩萨、五百罗汉及百千天人,都跟着文殊师利入毗耶离城去看望维摩诘,可谓声势浩荡。

  尔时,长者维摩诘心念:今文殊师利与大众俱来。即以神力,空其室内,除所有及诸侍者,唯置一床,以疾而卧。文殊师利既入其舍,见其室空,无诸所有,独寝一床。

  维摩诘居士的居室本来就不大,唐玄奘大师去参观的时候,遗址还在,大概就是几十平方米的一座石头砌的房子。维摩诘预知文殊菩萨等大众前来,把屋子腾空,侍者打发走,只剩下他一人卧病在床。

  时维摩诘言:“善来,文殊师利!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

  这跟禅师的互相对答是一样的,善来,是“来得好啊”的意思,一上来就是机锋,不是通常的寒暄,就“来见”,从胜义谛说:“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因为法性本无来去,本无能见所见。

  文殊师利言:“如是!居士!若来已,更不来;若去已,更不去。所以者何?来者无所从来,去者无所至,所可见者,更不可见。

  文殊师利对维摩诘的话也从胜义谛作解释:如果来了就更不来,如果去了就更不去。为什么呢?所谓来去,依世俗谛讲,是说有一个能来去的这个“人”的实体,但是这个实体是没有的,只不过是五蕴暂时的和合,刹那无常,所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从原地来到什么地方,去到什么地方,能够被看见。

  且置是事,居士!是疾宁可忍不?疗治有损,不至增乎!世尊殷勤,致问无量,居士是疾,何所因起?其生久如?当云何灭?”

  文殊师利菩萨说,言归正传吧,居士的病苦可以忍受吗?治疗以后不至于更加重吧?我佛关心居士,特派我来看望,居士这病因何而生?有多久了?怎么痊愈?

  维摩诘言:“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维摩诘答言:所有的病都是从贪爱等烦恼而生,烦恼从愚痴无明生。只要有无明有烦恼,就避免不了老病死。

  以一切众生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众生得不病者,则我病灭。

  维摩诘是大菩萨,已经超越了老病死,是不会实际得病的。他为什么要示现生病呢?因为一切众生病,所以他示现有病。如果一切众生不再生病,他的病才消灭。又,大菩萨常住法身,见自己与一切众生同一体性,以他心智知一切众生之一切心行,包括一切病痛,关注众生的菩萨,当众生受病苦折磨时,他应该感知,或者感同身受吧。

  所以者何?菩萨为众生故入生死,有生死则有病;若众生得离病者,则菩萨无复病。

  为什么?因为菩萨虽然已经超越生死,但为了度众生,故意再入生死之中,既然入于生死,那就是因缘所生法了,就要按照因缘所生法的规律运作,就避免不了生病。只有众生都远离病苦了,菩萨才能无病。

  譬如长者,唯有一子,其子得病,父母亦病。若子病愈,父母亦愈。

  就像长者唯有一个独生子,若其子得病,父母也病,只有独子病愈,父母才能宽心。

  菩萨如是,于诸众生,爱之若子;众生病则菩萨病,众生病愈,菩萨亦愈。又,言是疾何所因起?菩萨疾者,以大悲起。”

  菩萨对一切众生的爱也是如此,视一切众生犹如子女,这种爱是没有染污、没有占有欲的法爱,所以众生病则菩萨也病,众生病愈菩萨才得病愈。若问我这病因何而生,是因大悲心太重、太关爱众生而生。

  文殊师利言:“居士此室,何以空无侍者?”

  维摩诘言:“诸佛国土,亦复皆空。”

  又问:“以何为空?”

  答曰:“以空空。”

  文殊问:居士这病房中为何空无侍者?回答:诸佛国土也都空。为什么空?“以空空”,意思是本来就空,所以空。以观照本来空的智慧去观本来空,境智不二,叫做空空。

  又问:“空何用空?”

  问:既然本来空,为何还要观空?

  答曰:“以无分别空故空。”

  回答:当去观照的时候,如果有一个对于空性的分别,有能分别的智和所分别的空性之境、智二元对待,那还不是真正的空,观到能观与所观一体不二、离能所分别的时候,才真正亲证空性。

  又问:“空可分别耶?”

  答曰:“分别亦空。”

  本来空性是可以分别的吗?回答说:虽然在分别,但是分别的智本身也空。这个分别智,就是证得空性的一切智。一切智本身也空,没有它的实体,是一种不同于意识了别法尘的直觉,所以叫做无分别智,又分为根本无分别智与后得无分别智,实际上乃前念后念之别。永嘉玄觉禅师在《坛经》里面回答六祖的问题,说分别亦非意,意谓分别的是一切智而非通常以染污末那识为根的意识了别法尘之识。

  又问:“空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六十二见中求。”

  本来空性应当到哪里去寻求呢?答:到六十二种邪见中去求。“六十二见”,是当时世间宗教、哲学的六十二种不正的见解,在《长阿含梵动经》中佛讲了这六十二见,说它们源于修道者以宿命通去观察世界和众生从何生起,他们观察用的宿命通不究竟,看到的往昔各自不同,就形成了各种不同的见解,一共有六十二种,大体分为十六种。从佛法来看,那些修道者依宿命通所得的见解不正,不仅是因为他们的神通不大,更在于他们那种追究世界和众生从何生起的思维方法,本身就不正确,不可能发现堪以超出生死的实相、真如。当今的宇宙学研究宇宙起源,虽然不是用宿命通,而其思路,与六十二见基本相同,尤其是与道家、道教同一路径。

  为什么空性要到六十二种邪见中去求呢?以佛法如实知见的思维路径,把邪见的邪、不如实全都批判了、看破了,本来空性就显现了。

  又问:“六十二见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诸佛解脱中求。”

  到什么地方去求六十二见呢?答:要到诸佛解脱中去求看破它们的智慧。

  又问:“诸佛解脱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

  这就归结到正题了,怎么样获得诸佛的解脱呢?答:应从一切众生的心理活动中去研求,去如实观察,当能够如实观察众生的心行,见到本来心性的时候,菩提就会自然显现。心行,解释是心的“行相”,即活动状况。

  “又,仁所问:‘何无侍者?’一切众魔,及诸外道,皆吾侍也。所以者何?众魔者乐生死,菩萨于生死而不舍;外道者乐诸见,菩萨于诸见而不动。”

  文殊您问我的房里为何没有侍者,不是没有,一切魔及外道,都是我的侍者。“魔”,梵语摩罗,指障碍正道者,一般所说的魔指天魔,他也是修十善行及禅定而生到他化自在天的,道行也很不浅,为什么障碍正道呢?因为他贪着于生死,贪着享受天乐。菩萨虽然超出生死,而不舍生死,不是像小乘一样厌离生死。魔与菩萨,都不舍生死,菩萨须勘破众魔所爱乐的生死本来无生无死,所以一切众魔都是菩萨的侍者。外道也认为自己如实知见了宇宙人生的实相,自认为自己的见解是正确的。菩萨住于正见,不被任何外道邪见所动摇,其正见从破除外道的诸邪见而生,所以外道诸见是菩萨的侍者。外道,指佛法以外的各种道、宗教、见地,有“外于正道”的意思。

  文殊师利言:“居士所疾,为何等相?”

  维摩诘言:“我病无形不可见。”

  又问:“此病身合耶?心合耶?”

  答曰:“非身合,身相离故;亦非心合,心如幻故。”

  文殊菩萨问:居士患的病症状如何?答言:我的病没有形相,不可见。问:此病在身还是在心,答言:非身病,因为身无相,毕竟空,不能跟病相合。亦非心病,因为心念念无常,如幻如化,也不能跟病相合。那究竟是什么病呢?既不是身病,也不是心病。

  又问:“地大、水大、火大、风大,于此四大,何大之病?”

  答曰:“是病非地大,亦不离地大;水火风大,亦复如是。而众生病,从四大起,以其有病,是故我病。”

  当时印度医学把病分为好几种,在智者大师的《摩诃止观》里分为五大类,其中一类是地水火风四大不调的病,佛经中说人身四大每一大各能生一百零一种病,四大不调能生四百零四种病。文殊问居士的病属于四大中的哪一大不调,回答说:非任何一大,也不离任何一大。因为众生的四大不调,生种种病,所以我才有病。

原标题:《维摩诘所说经》讲解—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1)

文章转自:陈兵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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