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鱼姑
朱毅,阿城人,家住阿什河之滨,为人木讷诚实,年近五十,已显老态。世代务农却不事稼穑,春种秋收时节多赖老妻耕作。别人家男耕女织,他家则相反,只是在忙的时候才去地里帮老妻打打下手,更多的时候他把饭菜做好放到锅里就拿起鱼竿直奔河边垂钓去了,所以老妻怨谤之声整日不绝于耳。朱毅酷爱垂钓,可能从小时候第一次钓鱼的时候起他就喜欢上了这项运动,当然他还不知道这也是一项体育运动。整日痴迷于垂钓家里的活计自然拿不起来,别人家红砖绿瓦的房子甚至于楼房纷纷拔地而起,而自己家却依然是破败的茅草房。每每想起,朱毅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有时也试着农闲时节出去打工赚钱来改善家里的生活,但是一但远离了鱼竿远离了河水远离了鱼的腥味,那感觉就像百爪挠心,浑身上下奇痒无比。在工地拿出了最大的毅力也只坚守了五天就坚守不下去了,回家,饿不死我就要钓鱼。卷起铺盖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可把正在喜头的媳妇给震惊住了,媳妇正在高兴呢!这个老东西可出去挣钱了。可是……现在……心酸的媳妇一头扎在炕上哇哇大哭起来。他坐在炕沿上愣了愣神,好像无奈好像委屈的目光游离般地落在了墙角的鱼竿上,就好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打了一针吗啡一样立马就精神起来。他趔趄着拿起鱼竿就要往外走,他媳妇听见动静发疯般抢过鱼竿一下子放在膝盖上就掘折了。 这日又经过媳妇向他一番唇枪两番舌剑唾沫横飞之后,朱毅不堪其扰又自觉理亏就独自一人在河边支起了一个窝棚,找个马车拉上锅碗瓢盆等一切生活用品索性就不回家了,留下伤心绝望的媳妇在家整日以泪洗面。阿什河日夜不停缓缓流淌,就像一条美丽的彩带镶嵌在东北大地上,抚育着两岸人民健康茁壮成长。窝棚建在紧靠河边的一片绿草丛中,离地有一米多高,即防潮,坐在上面又可以观察河面的动静。当把一切收拾妥当把鱼钩甩进河里的一瞬间,朱毅的心就完完全全沉静下来,他感觉这里才是他心灵的归宿,所有的烦躁所有的烦恼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觉得这里就是他的天堂,哪怕鱼不上钩,哪怕水面上鱼漂一动不动,只要那红绿相间的鱼漂停留在水面之上,只要他坐在了岸边的青草之上,对他朱毅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餐风饮露舍家撇业就只为这么点爱好,朱毅也感觉自己是不是中邪了?但是一离开这鱼竿自己就好像没有魂了似的什么也干不下去,唉,真是没办法。饿了就捡点柴禾点着焖点大米饭,渴了有从家里带来的矿泉水,菜不成问题,从河里钓上来的新鲜鱼,窝棚周围整日缭绕着鲜鱼的香气。如果自己愿意走动随便上谁家的地里摘几个茄子辣椒别人看见也不会说什么,如果想吃点野味,随地鸣叫的青蛙抓几个把大腿用油一炸那叫好吃。朱毅感觉自己过的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因为米面油盐带的不多没几天就接近断炊了,如果回家去取又真怕媳妇那张刀子嘴不会饶他。朱毅这回是真的犯难了,夕阳衔山,无数的蜻蜓在窝棚周围盘旋,朱毅真的羡慕起这些蜻蜓来,它们倒是不用回家去取米和面。生火吧,不是还有一点米吗?熬点粥对付一下吧。火生起来了,炊烟在草间慢慢升起,朱毅把那可怜的一点米下到锅中,等米粥的清香弥漫开来,就着咸菜胡乱的吃了一口之后就躺在了窝棚里。 夜幕渐渐四合,天上是一轮大大的圆月,蛙声渐渐隐去,而且今晚并不像每晚那样热,不但不热还很凉的感觉,离立秋还有很长时间而且天也不像要落雨的样子,今晚为什么这样凉呢!朱毅有点纳闷,他睡不着了,坐起来点着了一颗烟,红红的烟头和吸进肚里的烟丝才有了一点温暖的感觉。河面静悄悄的,窝棚旁边的老榆树筛下斑驳的树影,鬼影瞳瞳,好像起雾了,刚才月光下白亮亮的水面朦朦胧胧起来,河对面的玉米地黑黢黢的神秘莫测,蛙声没有了,静的出奇,静的可怕。忽然,朱毅发现水面有些异样,刚才平静的水面有了波动,在河中心一圈圈的涟漪向四周散开,就好像什么东西向上升起的样子。朱毅屏住了呼吸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只见涟漪越来越大,涟漪发出的中心一点点在升高,同时已经能够听到哗哗的水声,水声越来越大,水面好像被什么吸着向中间聚拢,涟漪变成水花一圈圈荡开一圈圈升起,仿佛是一朵鲜花在开放。当升到一米左右的时候在水花的中心忽然出现一缕黑气,黑气穿过淡淡的夜雾消失在东南方,水花瞬间跌落,水面复归于平静。朱毅吓的站了起来,头撞在窝棚的木梁上又跌坐下来,脸颊已有冷汗渗出,目光呆滞,魂出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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