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我的父亲

昨晚，我又梦见父亲了。

依然是哥从部队带回来的那顶毡绒帽和去世前他最喜欢穿的那身军用旧棉袄，那抱在胸前抵御寒冷的双手，不时伸出来向我指手画脚--------让我开车慢点，嘱我好好为人，要我一定教育好儿子，甚至担心我开车出事，非要坐上我的车一起出去……只是我不明白的是，父亲去世时，我还只是一个17岁的小农民，如今他已去世36年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如今已学会了开车并且已经有了儿子呢？这梦啊，或许真是应了一句古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但父亲离开我的20多年时间，我不得不相信，父亲肯定具有在天之灵。

梦见父亲的夜晚，总是在高兴中醒来，继而眼含热泪等到天明……梦醒时分，侧身看看打着均匀鼾声的妻子，流逝的岁月中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也一一浮现在眼前。

我们本有六兄妹，但大姐生不逢时，出生时赶上了寒冬又赶上了饥荒，生下来两个月就夭折了，后来又先后有了我们5兄妹，因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胃口也一天天大增，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但却无计可施。于是，聪明的父亲在得知相邻的邻水县一个富人家没有生育、急需要抱养儿子延续香火的消息后，瞒着母亲把不到一岁的我送了出去，换回了不到100斤的包谷回家救命。谁知，两天没有见到儿子的母亲寻死觅活坚决不依，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一个人翻山越岭50多公里的山路，终于把我抢了回来……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父亲也忏悔不已，或许从此他背上了一生的内疚。就这样，我得以和父母兄妹相依为命。为了我们的生存，父亲长年到邻水和大竹县的山区小煤窑拉煤炭，终于使们几兄妹长大成人……但也正因为父亲的劳累，在我的记事中，他40多岁时就已疾病缠身，开始了苟延残喘的余生，在49岁那年的一天，睡在我身边的父亲离开了我，临终前，他叫来二姐和已分家另过的哥哥，叮嘱说，女儿好打发，所以他最大的希望是要求大家一定要帮我成个家，否则，他死不瞑目……当着父亲的面我哭着表示，自己一定会结婚的，一定会完成这一任务的，听到这里，父亲睡着般地满意地离开了我们。从此，我中断了学业，17岁就小鬼当家，开始了自己的农民生涯。

也许是父子骨肉相连，打那以后，父亲经常在我梦中出现，每次做梦以后，清晰的笑容和举止，总让时常思念父亲的我喜极而泣，总忍不住告诉母亲梦中经历。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梦见父亲却有着一个惊人的规律，那就是总是清明节、春节、中元节和父亲的生日之前梦见父亲，30多年了，几乎年年如此。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当兵时、我结婚时、我有了孩子时等命运发生改变时，父亲都会随着这些大喜事出现在梦中，他那高兴的样子总是让人难以忘记……每当我将这些故事告诉母亲时，她都并不意外地提醒说，你老汉小气，你们日子好过了，有前途了，过年过节和他生日的时候，担心你们忘了他，所以托梦来提醒你们。于是，每当到了传统的需要祭祀的节日之前，我一定买来父亲喜欢的白酒，就着香和红烛，虔诚地朝着老家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地和父亲说话……

中元节期间，老家的的风俗是，儿女不论身在何处，都要到逝去的老人的坟头烧香化纸祭拜，遗憾的是我在外地，年年都无法坟头上去了，相信父亲也一定会原谅的。

曾经我认为，在天之灵只是一个传说，但父亲为什么总是这些时候出现在梦中，20多年前的父亲形象出现在梦中时总是清晰如昨日？一切的一切我只能归结为一个合理而又可告慰的解释-------那是父亲的在天之灵！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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