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藤║我和父亲的一段毛竹情缘(散文)

  我的故乡在兴宁东北部,是民国时期被称为“北六”中心的罗岗镇。故乡林地广阔,盛产毛竹,特别是溪美、

我的故乡在兴宁东北部,是民国时期被称为“北六”中心的罗岗镇。故乡林地广阔,盛产毛竹,特别是溪美、竹联一带,由于用途广泛,为乡人喜爱。父亲和毛竹有着天然的感情,这种难以割舍的情缘伴随了他大半生,在自己成长的历程中,有幸参与其中,成为人生历练中一段难忘的岁月。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为故乡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地理状貌,适宜栽种经济价值和生活用途兼俱的毛竹。毛竹全身都是宝,幼时是美味的竹笋,及长其表可做篾,是做藤椅、竹椅、箩筐的好材质,不少乡人都以毛竹赖以生计,而我父亲对毛竹枝的利用远近闻名,他将竹枝用来扎扫帚,毛竹枝极具韧性,经加工后方便耐用,是人们晒稻谷的必备工具。夏秋两季,肩挑至圩镇售卖,换点钱粮。

为了增加收入,父亲在我年少时便带我进山帮衬,捡拾竹枝的地方离家起码20余里山路,鸡鸣五更,在人们酣睡之际,却是我们打点出发之时,夜色漫漫,山路坑洼,夹山前行,虫鸣兽吼、山风呼呼,不免令人胆寒。但迫于生计,乡人三三两两都结伴走在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打声招呼相伴而行,或步履匆匆、或捧一口山泉继续赶路,少了沿途的恐惧,心中多了几分暖意。不论寒风凛冽的冬天,还是晨露浓湿的夏日,只要是假期,很少间断。

还好父亲是个健谈的人,头顶霜露,脚涉湍流,在山山水水的跋涉中并不觉得乏味。竹山将近,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此时山里人家已陆续起床开门,厨房升起了袅袅炊烟。父亲在深山谋生从其少年直至壮年,做人本分、热情忠厚,时不时还会帮人捎带点东西,互通山里山外,在山村里留下很好的口碑,只要碰上了大家都会热情地招呼喝口热茶或一起吃便饭,知情人还会告知谁谁在哪面山岗砍了竹,该往哪里走。

自己身形瘦小,上蹿下跳在崎岖的山岭捡拾竹枝,稍作整理后一摞摞挪至父亲跟前。通常在晌午时分,就能捡拾一大摞竹枝,收成已定,紧张的节奏才逐渐慢下来。简单果腹稍作休息后便开始长途的负重,十三、四岁的自己要肩挑四五十斤的竹枝赶四五小时的山路,到家时已是夜幕降临,疲惫已无法用言语形容。更辛苦的是父亲,并不魁梧的身躯通常负重都在一百多斤以上。父亲深谙毛竹的特性,捡回的竹枝需阳光爆晒三天,去除水分,然后用柴火烤炙,这个步骤最讲究火候的拿捏,武火会将竹枝烧毁,文火易返青,待烤至焦黄,竹枝冒出滋滋响的油脂,宜即刻用双掌用力搓挪,去除多余的竹叶,七、八十度的高温无异于火中取栗,干燥的竹叶如利刃,肉与高温竹枝摩擦,手掌经常沟壑纵横、血肉模糊……。然后经过裁剪、捆扎、压制后才完成,一趟下来也就十来只产量,后肩挑至圩镇售卖,虽然微薄,是当时一家人所有开支的来源。

时过境迁,父亲已年逾六旬,自己也大学毕业成家工作,但少年时代和父亲并肩奋斗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一老一少爬山越岭的背影仍时常在梦中若隐若现。几个月前接他到城里小住并作了全身检查,发现父亲是先天性单肾,无论从生育、体力都差于常人,回想老父毕生都在肩挑力扛为家操劳,一股难言的痛楚隐隐充斥心头……每每清明回家都会邀约老父重回竹山挖笋,唇齿间鲜甜的味道瞬间拉回与毛竹有关的点点滴滴,谁曾知这是自己,或许也是老父回味最香的时候。

注:“北六”指东接黄陂、黄槐,西邻龙川东江,南连大坪、坪洋,北依罗浮城厢。

文章配图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延伸阅读

★《布宫号》提醒您:民俗信仰仅供参考,请勿过度迷信!

本文经用户投稿或网站收集转载,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

发表评论

0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