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真的被黄大仙附身了_
第二天一早，来娣被拍门声惊醒了，是轮到来喂猪的楼纪前家老婆。楼旺二规定，喂猪要在上工之前完成，所以大家都是很早就来了。盖猪圈的土坯已经打好，正在晾干，等猪圈盖好再来喂猪时就不必惊动来娣了。
楼纪前的老婆前脚喂完猪刚走，姆妈就骂骂咧咧地到了，她是来代替来娣喂牛的。姆妈也是先掐了一篮山芋藤带来的，不过她可不像来娣那样先把山芋藤先剁碎了再喂，而是直接将那一米多长的藤子团吧团吧，直接扔进了牛食槽。
山芋藤
来娣自然不敢提出异议，都是自己不好，可苦了阿花和犟头喽！还是等自己脚好了，再对它们进行精细喂养吧。
来娣揭开脚上的破布，这还是兰芳婶帮她包的，里面的那个洞好像肿了起来。不要紧吧？她有点担心。
原本以为早晨得饿肚子了，没想到阿爹在上工时，绕道给她端来了大半碗汤粥。嗯，阿爹待她还是不错的，以后他老了，她一定要好好孝敬他，来娣一边喝着汤粥一边想道。
来娣虽然没法出去干活了，但长期的劳作已经使她闲不下来了，所以尽管伤了脚，还是一跳一跳地把她昨天剁的山芋藤铺出来继续晒干。忙了一阵，把能做的都做了，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怎么，头好像也有点晕晕的，就又爬上床去睡了。
山芋藤干
天快黑时，睡得昏沉沉的来娣被阿爹叫醒了，他也是来喂牛的。姆妈收了工要做晚饭，阿爹就自告奋勇地来代劳了。阿爹做事倒比姆妈细致，他还来了把斫刀来，和来娣一样，也是先剁了山芋藤再喂的，只不过比来娣剁得粗了些。
来娣几乎睡了一天，要不是阿爹叫她，还不知道醒。阿爹帮着把她晒的山芋藤干收了回来，还要再晒几天，才能完全干透。可能因为没怎么动，来娣也不觉得饿，就跟阿爹说，晚饭不用送了，她想继续睡觉。
……
第三天早晨，招小阿奶家的新媳妇也是一大早来喂猪，可惜任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出来给她开门。不死心的新媳妇又咣咣咣地撞门，门里依然没有动静。新媳妇以为看守仓库的人故意捉弄她，抹着眼泪去找楼旺二拿钥匙去了。
无人应答的仓库
楼旺二听了新媳妇的话，觉得来娣不像是会搞恶作剧的小囡，联想到她前天刚打死了一只黄大仙，立马猜想可能是出事了。赶紧拿上钥匙就往仓库跑，还不忘叫儿子冬子赶紧去叫三麻子。
其实新媳妇撞门的声响早就惊动了住在附近的社员，只是大家没有钥匙，干着急也没办法。看到楼旺二跑过来，素来爱热闹不怕事大的就跟着来看稀奇了。
楼旺二打开仓库大门，直奔来娣睡觉的床。只见来娣双眼紧闭，牙关紧咬，汗出如浆，浑身抽搐，即使身体埋在破被子里，依然可以看出在抖个不停。楼旺二转身就抓住一个半大小子，“赶紧去大队部把赤脚医生请来！”
半大小子也看到了来娣的情况，知道事情紧急，赶紧撒腿就跑。跟在楼旺二身后来看热闹的社员有十好几个，看到抖如筛糠的来娣，有人就忍不住小声道，“这是黄大仙上身了？”
黄鼠狼（黄大仙）
旁边一人也悄声回道，“可不是？得罪了黄大仙，能不遭报应吗？”
“不会吧？不是说那是迷信吗？”有人不相信。
“那你说这丫头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呢。”
“昨天你看到她好好的了？我可是从她打死黄大仙后就再没看到过她！”
“就说那大官是骗人的，要是为民除害，怎么会被黄大仙报复呢？”
听到大家越说越离谱，楼旺二狠狠瞪了过去，“没事别胡咧咧，小心祸从口出！”那人吓得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这时，阿爹已被冬子叫来了，听说来娣出事了，他还是挺着急的。可是，一看到来娣的情况，他也立刻颤声问道，“是黄大仙？”
黄大仙
其实楼旺二也怀疑来娣是被黄大仙附身了，但他作为生产队长，省里的领导都说“黄大仙”是迷信说法了，他也不敢跟领导唱对台戏，“别胡说！兴许是病了，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谁还能没个三灾两病的？”
好在东头港离大队部并不是很远，赤脚医生家还有辆脚踏车，倒是很快就背着药箱，后座上带着那个半大小子就到了。
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检查了一下来娣的症状，又听说她前天扎破了脚，还打死了一只黄鼠狼，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他觉得这症状看上去很像破伤风，但是他也是相信黄大仙的传说的，于是，小心斟酌着说道，“可能是破伤风，最好是送到公社医院去。”
阿爹听说要到公社医院去，倒也没推脱，跟楼旺二说了声“我回去拿钱”，就向窝棚跑去。可是在他揣着个手绢包跑回来时，身后却跟来了不停哭喊的姆妈，“去什么公社医院？这个丧门星得罪了黄大仙，哪里能看得好？你还我钱！还我钱！”
包钱的手绢包
阿爹倒也没理他，跑过来就请人帮他套上牛车，准备送来娣去医院。但是，姆妈见哭喊不奏效，又跑过来拉扯阿爹，还伸手去掏那个手绢包。
还是楼旺二果断地让两个男社员拉住了姆妈，又叫冬子陪着阿爹去医院帮忙跑腿。当然，这一切来娣都不知道，她是在两天之后才清醒的。
公社医院的医生说，她得的是急性破伤风，是因为她左脚板上戳的洞没有清洗干净造成的。按照道理破伤风都会有十天左右的潜伏期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发作得这么快。
公社医院
看到她清醒了，阿爹倒开始心疼起钱来，一遍又一遍地向医生打听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总共要花多少钱。
来娣也知道阿爹姆妈挣钱不容易，就因为钱不够，都买不起阿爹梦寐以求的房子。说实话当她在医院清醒时还是很吃惊的，她没想到阿爹居然舍得送她来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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