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下的独白>>~张飞的眼睛 (3)
“那你说古人中有谁配谈恋爱呢?”“我想来想去,忽然想到‘桃园三结义’的那位大黑脸……”“你说张飞?张飞满脸贼胡子,粗声粗气,刚强像铁块,心肠像石头,怎么配谈恋爱呢?”“不,不,张飞先生是最配谈恋爱的,因为他的眼睛生得太好了!”“你愈说愈荒谬了,张飞那对凶来兮的眼睛除了能把女人吓跑,还和恋爱有什么关系呢?”“别忙,你听着,在《三国演义》中,范疆张达行刺他的时候,‘见他须竖目张,本不敢动手;因闻鼻息如雷,方敢前进,以短刀刺入张腹……’这就是张飞的眼睛妙处。他睡觉的时候还是睁着的,换句话说,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眨眼,他的眼睛全是睁着的,并且我考证他甚至连眨眼也不会——因为他杀人不眨眼!”“难道不闭眼睛的男人就配谈恋爱吗?他妈的这是什么逻辑呀!”我性急的毛病又来了。“对了,睁着眼睛的男人才配谈恋爱!能睁一小时眼睛就可谈一小时恋爱,能睁二十四小时眼睛就可谈二十四小时恋爱。
同样的,不能睁开眼睛的人就不配谈恋爱。
有人说‘爱情是盲目的’(Love is blind),其实盲目的人是不配谈恋爱的,因为他们不会谈恋爱。
盲目的人根本不懂爱情,他们只是迷信爱情,根本不了解爱情真正的本质。
爱情不是‘永恒的’,可是盲目的人却拼命叫它永恒;爱情不是‘专一的’,可是盲目的人却拼命叫它专一。
结果烦恼、烦恼,乌烟瘴气的烦恼!”他吐了一口唾沫,又接着说,“现在人们的大病不是不肯睁开眼睛正视爱情的本质,而只是糊里糊涂地将传统的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
感情这东西不是阴丹士林,它是会褪色的。
岁月、胃口、心情与外界的影响随时会侵蚀一个人的海誓与山盟,很多人不肯承认这事实,不愿这种后果发生,于是他们拼命地鼓吹‘泛道德主义’。
他们歌颂感情不变的情人、非议变了心的女人、憎恨水性杨花的卡门,同时用礼教、金钱、法律、证书、儿女、药水和刀子来防治感情变化。
他们要戴戒指,意思是说:‘咱们互相以金石为戒,戒向别的男女染指!’这是多么可笑的中古文明!在这一点上,我们实在不能不佩服美国的电影明星。
在电影明星中,我从来没听说过一方面感情有变化,他方面会死命地拉住不让他走。
黛比雷诺不会毁艾迪费雪的容;罗勃韦纳也不会烧娜妲丽华的脸,他们勇于爱人,却不把自己的感情当做对方的函数,他们知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固然粗鄙可笑,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也高明不了多少。
因此他们之间的离合是那样光明磊落,像是高度进化的瑞典公民。
我们硬骂电影明星浪漫、骂他们不认真、骂他们儿戏,但是人家埃洛弗林再阔,也不会娶姨太太、不会花钱买初夜权、不会打老婆、不会‘杀千刀’、不会有茅家小弟这么英雄!罗素与海明威那样善于离婚,情感也未尝不受‘打击’,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抢地呼天死去活来的小丈夫的行径。
他们知道使感情不褪色的方法不是不让它见阳光,而是经常染上新的颜色。
他们是爱情上面的‘有余味主义’者,他们恋爱,并不以结婚与否为成败标准,并不以占有为最后目标。
恋爱的本身足以使他们功德圆满。
他们并不反对结婚,但是反对‘春蚕到死丝方尽’的婚姻,他们不肯在婚姻关系的卵翼下做对方感情的因变数,也不做对方人格的寄生虫。
爱情的本质在时间上不是永恒的,在空间上也不是专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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