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秘史》禹受困于枫林 祖状被杀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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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文命离了沸水漂漂九阳之山,再向前进,到得一座岛上。但见岛之中央矗立一座高山,山上山下,密密层层,多是枫树,却不见有人迹。文命沿着枫林一路过去,但见那些枫树上累累然多有赘疣,有口,有眼,颇像人形。
伯益道:“某从前读过一种植物书,记得上面载着三段。
有一段说,枫树一名摄摄,其脂甚香,可以入药,名曰白胶香,流入地中,历千年而化为琥珀。一段说,枫树岁久,则生瘤瘿。
一夕遇暴风骤雨,其赘瘤暗长三五尺,颇像人形,叫作枫人。
有一段说,枫上有寄生枝,高三四尺,生毛,一名枫子。天旱时以泥涂之,即能下雨。此说甚怪。现在此地枫树有这许多枫人,可惜没有枫子。假使有枫子,便可用泥涂之,试验这话的真假。”
繇余在旁听了,便说道:“这个很容易。”说罢,便耸身穿入枫林之中,去寻那寄生枝。只见里面虽觉黑暗,但尚可辨物,正在仰面细寻,陡然觉得有人用一根极粗的绳索来捆他的身子,顷刻之间,已缠绕数转。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大赤蛇。
那蛇头已向着繇余的头张开大口,双舌伸缩,要想吞噬。繇余是个天将,岂怕一蛇?急忙将身子缩得极小,脱去蛇缠,跳出外边,回身一剑,将蛇砍为数段。待再要寻枫子时,哪知蛇子蛇孙四面而来。
繇余暗想:“此地原来是它们的巢穴!我偶尔来来,何必与它们计较,就让了它们吧。”想罢,即腾身而上,超出树表。
那些蛇昂起了头,都无法可施。繇余再低头一看,只见树林之内似有许多人在那里行走。繇余想:“这些人,难道不怕蛇呢?
还是不看见蛇呢?还是那些蛇的主人朋友呢?”后来看那许多蛇已四面散开,散到那许多人旁边。那许多人对于众蛇抚摩偎弄,很是熟悉。
繇余不禁大怒,说道:“刚才那大蛇来蟠我,不要就是这班人指使的吧?待我去问他。”想罢,将身落下。哪知到了下面,那许多人忽然不见,许多赤蛇又纷纷围绕拢来,要想吞噬。
繇余大怒,挥宝剑将那些蛇尽量的斩杀,足足杀了几百条。忽听得背后有人厉声大叫道:“何得伤害我的东西!”繇余回身一看,原来是个方齿虎尾的人。繇余料得是妖魔,便斥责它道:“你纵使毒蛇害人,还敢露面吗?”那妖魔笑笑说道:“你死期到了,不速速忏悔,还敢骂人?”
繇余大怒,以剑挥去,那妖魔闪开,用手向旁边的枫树一指,只见那枫树顿时飞舞起来,直向繇余扑去。繇余出其不意,霎时手上脚上觉得有物捉住,动弹不得。定睛一看,原来那枫树已化为桎梏,桎在脚,梏在手,已给他捉住了。那妖魔取了繇余的剑,正要想取繇余的性命。正在危急,忽见妖魔狂叫一声,丢了宝剑,往后便退。原来是童律、狂章二将因为繇余去了许多时,不见回来,相约前来探访,却好遇着繇余被困。二将哪敢怠慢,也不作声,各持军械,直向妖魔刺去。妖魔不及防备,身上两处受伤,倒退数步,忽然不见。
狂章、童律且无暇去寻妖魔,先来救繇余。哪知繇余手脚上的桎梏非常坚固,无论如何不能砍坏。狂章等无法,只能将繇余背到文命处来商议。文命等见了,都大吃一惊。那时庚辰、乌木田、黄魔、大翳及七员地将都来看视,七手八脚,要想把桎梏除去,哪知用尽气力,终于无法。
正在踌躇,忽然一阵狂风,无数枫树齐化为桎梏,向文命等套来。庚辰眼快、童律见机疾忙闪起空中,未被套祝其余七员地将及文命等个个锁住,倒在地下。顿然见那方齿虎尾的妖魔,提了繇余的那柄宝剑,恶狠狠的跑来,指着文命等骂道:“你们这班恶鬼,竟敢动手伤我,今朝管教你们个个都死!”
说着,扬起剑就要来砍。
庚辰、童律在空中,看得不妙,疾忙大叫:“妖魔不得逞凶,我们来了!”妖魔仰面看时,庚辰、童律早已下来,一支大戟、一杆长枪向妖魔便刺。妖魔略一躲闪,倏又不见,转瞬又是两株枫树化为桎梏而来。庚辰、童律无可逃避,又被捉祝那妖魔重复出现,指着庚辰、童律二将骂道:“原来你们两个倚仗有飞腾的本领,所以敢来害我吗!现在我先杀死你们,看你们还有何说。”
庚辰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妖魔,恐怕不能够杀死我们,你先要自杀呢。”妖魔大怒,举剑先来砍庚辰。忽见一道红光,妖魔已经跌倒在地,转眼就是一条小小红龙飞过来,将妖魔撤祝庚辰出其不意,回头四望,但见文命等七横八竖,带了桎梏倒在地上,其余并无人踪,不禁大为诧异。向童律道:“我知道必有救星,但是救星在哪里呢?”
说犹未了,已见南海君祝赤跨龙而至,后面又有一个人面兽身的怪物,脚踏两龙,接踵跟来。庚辰、童律齐声叫道:“南海君,是你来救援我们的吗?谢谢你!”那时南海君早已下龙,不及答言,先到庚辰、童律身畔,将大袖向他们手上脚上一拂,桎梏顿时脱落。又到文命等手脚上拂去,霎时个个都恢复了自由。大家站起来,齐向祝赤道谢。
祝赤道:“某之能力不及此。”说着,用手一指人面兽身的怪物,说道:“这都是南海神祝融的指导。若不是祝融用火珠先将此魔打倒,某亦无法以制服之。”文命道:“原来这位就是南海神祝融吗?”慌忙过来,行礼致谢。祝融亦点头答礼,说道:“此番不是某等救援来迟,实在是崇伯诸位及天地各将合有此魔难也。”文命看那小红龙还是揿住那妖魔,口中微微吐出些烟火去烧他。那妖魔却已瞩目朝天,除出一条虎尾尚在微微动摇外,其余已寂然不动。
便问祝融道:“这是何种妖魔?有如此大神通?”祝融道:“他从前是上界的一位尊神,名叫祖状,神通非常之大。
后来与众魔联合,要革天帝之命。天帝几乎敌他不过,费了无数气力,方才将他杀死,弃尸在这座山上,就是祖状之尸了。
哪知他阴灵不昧,渐渐修练,竟给他复活过来。幸而生前受伤太重,一切未能复原,所以还不能游行星辰,变化从心,恢复他从前的本领,否则某等亦不能制服他了。”
文命道:“枫木能化为桎梏,何故?”祝融道:“此地之山,名叫宋山。当日轩辕黄帝与蚩尤战争,将蚩尤兄弟擒获之后,因他们长大勇猛,不易囚禁,特地运用神力,作成许多桎梏来械击蚩尤兄弟。后来蚩尤弟兄伏诛之后,此等桎梏无所用之,黄帝就叫人拿来,统统都抛在这座山里。这些桎梏,既然经过黄帝的神力制造,那蚩尤氏弟兄又是取精用宏、奇异特别的伟人,于是那桎梏就通灵起来。年深月久,化为枫林,枫林既老,能化为人形,以为人魅。凑巧那祖状之尸又弃在这里,于是他就利用枫林的本质,重复化为桎梏以害人,虽七员天将之神力,亦无可如何了。”文命等听了这话,方始恍然。
文命又问道:“刚才繇余看见的那些人,当然是枫树之精,还有许多蛇,是怎样的?”祝融道:“这种赤蛇向生在此山,名叫盲蛇。原不足为稀奇,自从祖状之尸复生以后,枫精、赤蛇都变了他的利用品,所以就能为害。如今大憝已除,尽可由他们去吧。”祝融说完之后,转面向祝赤道:“祖状此后想不容易再生。你收了红龙,我们回去吧。”祝赤答应,将手一招,那小红龙飞向祝赤袖中,倏然不见。
祝融又向文命道:“此地离南极虽远,但是浩淼无边,绝少陆地,崇伯可无须前进。我们再见。”说着,脚下的两龙已凌空而起,南海君祝赤亦驾龙随着,顷刻之间,向南而去,不知所往。文命等看那祖状之尸仰面躺在地上,面焦身黑。天将等因受其凌辱,要想毁灭他的尸首。文命力阻,说道:“他已不容易复活,何苦行此残暴之事,度量未免太小了。我们去吧。
”于是大众一齐上龙,折而西行,经过续樠、孙朴、北朐等国,均无事可纪,亦无奇异之处。
一日,到了一地,只见那些人民都在空中飞行,一来一往如穿梭一般,非常好看,不禁诧异。仔细考察,原来他们背上都生着两翅,有时仍用两脚行路,有时则用两翅飞腾。所以他们所筑的房屋有两层,有三四层,有五六层,都是非常之高。
但是都不用梯子,任便到哪一层,总是飞上飞下,有时上下高山,亦不步行,总是飞的,非常之便利。不过他那个飞翔不能甚高,亦不能甚远,大约只在十丈左右。如要飞高飞远,中间总须停顿数次,这个是缺点。
他们人民的状貌长头,鸟喙,赤目,白首,亦颇像鸟形。
真窥笑道:“古人说,天之生人,与之齿者去其角,传之翼者两其足。如今这种人有手有足之外,还有两翼,可谓得天独厚了。”伯益道:“某从前看见几张外国流传到中国来的图书,上面画着的人总是有翅能飞的,据说都是仙人。照此国的人看来,原来是有这种人的。他们以为仙人,不过故神其说罢了。”
文命道:“某听见说,天生万物,逐渐进化,其初世界并无人类,所有高种动物都是由低种动物逐渐进化而成的。我们人类是由猿类变成,这句话是否可信,不得而知。果然可信,那么猿类能够进化为人,其他动物,亦何尝不可进化为人?或者另成一种似人非人的物类,亦未可知。我们这番治水,周行天下,所见的怪物甚多,或者就是这个进化的作用。蛮荒之处,开僻较中国迟,有些或者还没有变成人形,所以还带着许多禽兽之状。这种羽民,大约就是鸟类进化为人的一种,将来翼膀脱去,那就也是一个人了。”大众听说,都笑道:“或者是这个原故。”于是文命等离了羽民国,再向西北进。
一日,到了一处,两龙渐渐下降,刚要到地,忽见森林之中跑出许多黑色的动物来。其形状似人,亦似猴,张着口,吐出烈火,向文命等直喷过来。文命等猝不及防,莫不震骇。天地将正要挥兵器打去,那时两龙性发,口中已喷出清水和他对抗,那些怪物知道敌不过,仍窜向森林中而去。大家互相猜议,说天下竟有口喷烈火的生物,真是天地之大,无所不有了。伯益道:“某闻海外有一个厌火国,生火出其口中,不要就是此地吗?”文命道:“既然如此,和他们亦无从亲近,不如到别处去吧。”
于是重复上龙,到了一座大岛的海边降下,只见有两个裸体的人在那水中洗浴,仔细一看,却是一男一女。这种裸体情形,文命等自从到南方以来看得多,亦不以为稀奇,同川而浴,更不足为异了。不料那两个裸体男女看见了文命等骑龙自天而下,大为诧异,就赤条条跑上岸,对着文命等细看。隔不多时,远处的男男女女又来了许多,都是一丝不挂,将文命等打了一个长围。文命等此时仿佛又到终北国了。
原来文命等到南方来,所见的虽然是裸体的居其多数,但是他那下体总是用布遮围。独有此地,竟是赤裸裸的,甚不可解。文命便问他们此地叫什么国名。那些人呆了一会,才答道:“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你们来做什么?”文命道:“我们特来观光,考察贵处的风俗。”那些人连连摇首道:“不行不行。
你们这种模样走进去,是大家不欢迎的。”
文命道:“我们是中土人,装束如此,并无怪异,请诸位原谅。”那些人道:“不行不行。”说着,就有一个人用手来扯文命的衣裳,说道:“要这个东西做什么?你们身边都藏着什么东西,要想来不利于我们?谋害我们吗?不行不行。不但不能进去,并且不能在此,请赶快去吧。”文命道:“我们特来考察,毫无恶意,身边亦未藏着什么危险物品,如不见信,可以搜查。”那些人道:“既然如此,你们将这种东西披在身上做什么?”
文命道:“我们怕冷。我们怕受凉。”那些人道:“这个是假话。我们人人都是如此,何以并不怕冷怕凉呢?你们给我去掉了,看他怕不怕冷,受不受凉?”文命一想:“我若再和他们说什么羞耻,说什么男女之辨,他们一定和终北国人一样,不会懂的。”于是就问他们道:“那么诸位的意思要怎样?”
那些人道:“你们若要到此地来参观,这个遮住身体的东西必须要剥去。假使不肯剥去,请你们作速离开此地,到别处去吧。
就是如此两句话,别的没有什么意思。”
文命听到此句,真是没法。大家商议,有的主张不要去参观了,有的主张袒裼而不裸程。文命细细想了一想,就说道:“某听见古人说,入国从俗。他们的风俗既然必须如此,我们就依他吧。”说着,首先将自己的衣服一齐脱去,裸身而立。
又回顾大家说道:“你等如愿意裸身的,可裸了身跟我来,如不愿意裸身,可在此等候。”这时伯益等都愿裸身相从,只有繇余不定,他说道:“大家跑去了,这一大堆衣裳脱在这里,归哪一个管呢?万一那恶厌我们穿衣裳的人乘我们不在之时,统统给我们拿去毁坏了,那倒不是个事。所以我不愿去,我在此地守衣裳和行李吧。”文命听了,亦不相强。
且说繇余为什么不愿去了呢?原来繇余虽则是个天将,但是尘心未除,从前在终北国的时候,见了无数裸体的妙年女子,欲心已是大炽,幸而穿着衣服,大家都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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