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秘史》男女同川而浴 帝尧君臣中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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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帝尧自从受了三苗宴享之后,又延搁了几日,就向南方进发,要到百粤地方去观察一回。一日溯湟水而上,只见无数青年男子,围绕在一个溪边,不知做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有六七个年轻女子正在溪中洗浴,一面洗一面与岸上的男子调笑。男子手中都拿着许多裙带,一个一个分递给她们。帝尧叹道:“廉耻道丧到这个地步,朕失教之罪也。”再看那些男子,头上都叠着红巾,有的二三层,有的十几层,有的约有几十层,高得不得了。
帝尧看了不解,叫待卫将那男子叫一个来问问。那男子道:“这红巾是我情人所赠的,情人愈多,那么红巾自然愈多。我的红巾有八方,我的情人就有八个,何等体面呀!”说罢,颇有得意之色。帝尧听了无话可说,叹气而已。便又问道:“此处妇女,赤身裸体在溪水中洗浴,任凭汝等男子在旁观看,不知怕羞耻吗?”那男子诧异道:“有什么可耻之处?人的身体是天生成的,给人看看有什么可羞耻呢?况且美人的美,最贵重的就是天然的曲线美。假使衣服装起来,脂粉涂起来,那就全是人为之美,不足贵重了。寻常我们遇到女子洗浴,不要说在旁边看看不打紧,就使走过去周身摸她一摸也不打紧,只要不触着她的两乳。假使触着她的两乳,她就要生气。因为全身皮肉,都是天地生她,父母给她的;独有那两乳是她自己生长的,所以不可触着它。但若是我们的情人,不要说触着她的两乳,就是抚摩她的两乳,亦不打紧。”
帝尧听他咶咶而谈,毫无理性,不知道他是禽言还是狗吠。
正要叫他走开,那老将羿早已气得暴跳了,斥骂那男子道:“你这种禽兽,不要再讲了,快滚开去吧!”那男子正说得兴高采烈,津津有味,忽然受了两句骂声,不知道是为什么原故,只得怏怏走去。帝尧向羿道:“朕不想到南方风俗,竟弄到这个地步,真正如何是好?”说罢,忧心如焚,默然不语。
晚间到了一个客馆,馆中有一老人,年岁约在—七十上下,颇觉诚实。帝尧叫了他来,问问地方民情,偶然说到日间所见之事。那老者叹口气道:“现在此地的风俗真是不堪问了。从前男女婚嫁,都是确守伏羲氏的制度,必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从北方那个三苗国,创出一种稀奇古怪的论调来,以为婚姻是男女终身的大事,必须男女情投意合,才可以白头到老。如若听了那漠不相关的媒妁之言,将两个陌陌生生的男女,不管他情投不投,意合不合,硬仔仔合拢来,叫他们成为匹配,以致家庭不和,夫妻反目的事情常常有得发生。而既然做了夫妻之后,就有名分的关系,不能轻易离异。男子对于不贤之妻如坐愁城,女子见了不良之夫如入监狱,这种都是婚姻制度不良,不自由的结果。所以他创出一个新制度来,凡有男女婚姻,必须自己亲自选择,做父母的绝对不得干涉,违者处罪。那媒妁二字当然更用不着了。但是,向来礼教所定,女子是深居闺中,不到外面走动的,如何自己能选择呢?他又创出一个跳舞的方法来,每年定一个时候,择一块平旷的场所,凡是近地无妻无夫、未婚未嫁的男女,统统集合到这块地方来,相对谈心,由自己选择。假使谈得对了,继之以跳舞。跳舞到后来,男的背了女的一对一对的出去,跑到深山之中,密树之内,立刻野合,成为夫妻了。但是,他的制度虽如此,大众还以为不便。
因为平时没有见面过,忽然之间见面了,而且又是广众之中,男子有许多,女子也有许多,要他自己选择甚觉为难。一则有些脸嫩的男子,骤然和女子交谈总有点不好意思,女子方面尤其怕生怕羞。二则人多了之后,这个是好的,那个亦是好的,弄得来左右为难,犹豫不定。或者我中意了他,他竟不中意我,更觉进退维谷。三则就使一时之间,男女都互相中意,成为夫妻了,但是‘情投意合’四个字,仍旧说不到。因为情意两个字是流动的,是有变迁的。况且他们之所谓中意。不过一时色欲上的中意,色欲之瘾一过,那个情意尤其变迁的容易,所以反目的夫妻,比较上格外加多。后来又想出一法,一个青年女子,必须出外去结交许多男朋友;一个男子亦必须结交许多的女朋友,结交既多,然后可以慢慢地留心,细细地选择。择选定了,再到那跳舞场中,举行那背负结婚的仪式。自从这个方法一行之后,许多青年男女乐不可支,出则携手同行,入则并肩而坐,有的时候,无论深夜白昼,两个人关在一间房中,亦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这个风气,渐渐的传到这里来,一班青年男女简直如同吃了迷药一般。你啊是情人,他啊亦是情人。刚才圣天子看见女子当众洗浴,任人观看,恬不知耻,以为可怪吗?其实他们的心理,岂但当众洗浴不以为可耻,就使叫他们和猪狗一样,白昼之中,街衢之上,当众交尾,亦恬不以为耻呢!他们的心里,以为男女之事是天地自然之理,人类化生之始,至平常、至神圣的,有什么可耻呢。”
帝尧忙问道:“果有此事吗?”那老人道:“这是小人过激之词,现在尚无此事。现在他们在跳舞场中出来,到外面去野合的时候,总在路旁插一根青的树枝,或在林外接一条巾带之类,作一个标记,使后来者看了知道有人在内,就不进去,还算有一点羞耻之心。但是几年之中,风气之败坏已经到如此。
那么再过几年,这一点羞耻之心,打破打破,亦很容易,岂不是将来要成猪狗世界吗!小人不幸,活到七十多岁,看见这种事情,还不如早死为幸。”说罢,叹息不已。
老将羿问道:“他们这么一来,个个自己选择过,那么情必定投,意必定合,夫妻决没有反目之事了。”那老人道:“何尝有这种事!离婚的事情,越加多了。”羿道:“为什么原故呢?”那老人道:“从前的夫妇,所以能够维系的原故,全是为名分关系,全是为礼教关系。夫虽不良,妻不能不隐忍;妻虽不贤,夫不能不含容;从那委曲求全,潜移默化之中,做出一个良好的家庭来。现在他们哪里是如此,今朝要好了就是夫妻,明朝闹翻了就变成路人。这一种还是爽直的。还有一种,正式夫妻明明在这里,暗中却各有各的情人。夫妻一伦糟到如此,还可以究诘吗?”羲叔道:“这个理由,我不明白。女子呢,为了礼教所拘,要另外去偷汉子,觅情人,恐怕人知道,不能不暗中去来往。至于男子呢,尽可以去纳妾,三个五个都是不妨的,何必亦要暗中去结识呢?”
那老者道:“这个有好几种原故。一种是目的不同。纳妾的目的是为推广宗嗣起见,他们的目的,是为饱满色欲起见。
目的在推广宗嗣的人,三五个妾自然尽够了。目的在饱满色欲的人,以情人愈多愈好,决不能尽数都纳他到家里来。而且这种人,最是厌故喜新。寻常诱到了一个情人,几日之后已舍弃了,另换一个新者,这种是他们得意之事。假使纳她在家里,那么决不能时换新鲜,反受到一种赡养束缚的苦,所以他们是不愿的。还有一种,是财力不及,不能养活,只好结识露水夫妻。而且有些是有夫之妇,其势不能纳作小星,只好暗中苟合。
还有一种,是家庭关系为其妻所制伏,不敢公然纳妾,只好在外暗养。还有一种更可笑,外面唱起大高调说道:一夫一妻,是世界之公道。女子不能有小夫而男子可以有小妻,是天下最不公平之事。所以他主张不可纳妾。”
帝尧听到此地,就说道:“这个理由不错呀!”那老者道:“何尝是如此,他不过嘴里说吧。等到他色欲冲动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偷偷摸摸,真正不可再问。尤其可恶的,外面的情人勾结上了,要想正式弄到他家里来,而又碍于那个一夫一妇不可纳妾的高调,于是就想出方法,将那结发的正妻休弃了,宣告离婚,并且用种种话语来诬蔑那个发妻,说她如何不良,如何与我情不投意不合,作为一种离婚之理由。其实他们的结婚,已经多少年,儿女已成行了,为另娶情人的原故,忍心至此,岂不可叹!这种方式,一人创之于前,多人继之于后,一般厌故喜新的少年,争相模仿。可怜这几年来,不知屈死了多少妇女了。据他们的理论,女子离婚之后亦可再嫁的,并非屈抑她。
其不知女子与男子不同,年龄过了就没有人要,惟有孤苦到死而已。嘴里高唱尊重女权,男女平等,而实际上女子之穷而无告者愈多,真是可恶!”
帝尧亦叹道:“朕在平阳,早听说三苗国的男女是无别的,不知道他的流毒竟到这个地步。但是朕此番从三苗国经过,并看不出有这种情形,并且连女子都绝少看见,不知何故?”说到此处,阶下有一个侍卫上前奏道:“小人前在三苗时,听见传说,三苗之主曾经禁止女子出外一月,或者是这个原故。”
帝尧听了,默然不语。
哪知这日夜间,帝尧就发起热来了,同时老将羿亦发热,兼之头痛欲裂,胸闷欲死。急传随行的医生前来诊治,据说是中暑受热,加以忧闷恼怒之故。开了方药,服了下去。到得次日全无效验,那病势反加厉害。接着羲叔也病倒了,病情相同,服了药亦无效验。赤将子舆知道,三人同病必有原因。到第三日之后,就叫医生不必开方,专将自己所吃的百草花丸,用水冲了,不时给三人灌服。那时三人神志都已昏迷,帝尧和羲叔每到早晨尚有清醒之时,老将羿则竟是终日昏迷,形状极险。
赤将子舆估量这个病情一时是不能好的,就使好了,亦须长期休养,不能就上路。所以一面饬人星夜到平阳去叫巫咸来,商酌医治之法,一面又饬人在前面山麓之中另建一座行营,以为治病养病的地方。因为现在所住的这个行馆,实在湫隘卑湿,不适于病人。
自此之后,三人总是昏沉,足足二十余日,帝尧和羲叔才有点清楚起来,解了无数黑粪。老将羿却昏沉如故,势将不救。
帝尧知道了,不禁叹息落泪。赤将子舆忙慰劝道:“帝病新愈,万万不可忧虑伤心。野人知道,老将之病,和帝与羲叔一样,不过一时之灾难,于大命决无妨害。”帝尧道:“朕等三人,同时同病,今朕和羲叔皆已渐愈,而老将仍旧厉害,绝无转机,何以知道他决无妨害呢?”赤将子舆道:“野人以洪崖仙人的话想起来,知道决无妨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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