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传>>~ 一路书香

一个人的眼睛总归是有限的,一个人的生命也总归是有限的,书本恰好提供了更多的无限。初上大学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与书的相会,对于杨绛先生而言不仅仅是课业所需,更是如同约会一般的愉悦。

在振华上学的时间,是一家人相聚最多的时间,在家庭的相聚中不仅仅能有家的温暖,更能常与父母交流对话,对于杨绛来说这是一生最为珍贵的时间。

在振华读书的时候,住校时,每周都可以回家,走读的那一两个学期更是可以常常与家人相聚。

那时的杨绛,已经不是小女孩,得益于良好的家庭氛围,她已经能同父母亲平等对话,做较深层次的交流,体会他们的心情。

父亲刚正不阿、正直自律的处世态度,与母亲温婉敦厚的性格,对杨绛的性格形成和为人处世都产生了很大影响。

她说:“我曾设想,如果当年一直在启明读下去,我就会像大姐、二姐一样,受学校的影响大于家庭,与家人多少有些隔膜,不会似现在这样亲。

”杨绛是家中第一个上大学的孩子,她用了五年时间修完了六年的中学课程,1928年从苏州振华女校提前毕业。

按理说提前应该是件好事,可以把富足的一年留给以后的人生,可就这提前的一年让杨绛错过了心心念念的清华大学外国语文学系。

回头去看当初的选择,才发现选择并无对错,所有的选择不过是为了下一次选择做准备。

当时杨绛考下了两所大学,一是南京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二是苏州东吴大学。

东吴大学的入学考试,杨绛初试是第一,复试是第二。

因为杨绛是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孩子,成了家庭的焦点,所有人都关心她应该上哪所大学,大家都提出意见。

上女校,太闭塞,单一的性别交往不利于性格的发展;进东吴大学,可以多结交一些朋友。

当时东吴大学最好的两个专业是医学预科和法学预科,前者三年毕业可直升北京协和医学院,后者可直接升入上海东吴大学法科。

在振华读书时,杨绛听了南丁格尔的故事,深受感动,想学护士,父亲告诉杨绛,学护士不如学医。

小时候上生物实验课,要求学生剥掉螃蟹的壳观察螃蟹的心脏,别的同学都剥掉了螃蟹的壳,只有杨绛迟迟不敢动手,她一剥螃蟹的壳螃蟹就开始挣扎,她替螃蟹疼得手都软了,更不敢剥下螃蟹壳了。

大学时还抱着读医学的梦想,那时杨绛与美国人陶乐珊是好朋友,陶乐珊的父亲是名医生,当时陶乐珊的父亲要做一台大手术,陶乐珊问杨绛是否有兴趣去看。

杨绛表示感兴趣,陶乐珊替杨绛穿上护士服带她混进了手术室。

手术是为患者插一根皮管子到胃里,因为患者喉部堵塞,无法饮食。

手术时陶乐珊与杨绛站在不妨碍人的近旁,怕杨绛承受不了,陶乐珊说:“假如你晕倒,我抱你出去。

”杨绛倒是没有晕倒,完完整整看完了整台手术,但是足足两个星期不想吃肉。

此后杨绛更加觉得自己不适合读医科,那只剩下法科可以选了。

想到父亲是法科出身,杨绛去问父亲的意见。

父亲坚决反对她去做女律师,鼓励她选自己喜欢的学科,无奈当时东吴大学没有文学系,杨绛只能选读了政治系,可她对政治没多大兴趣,只能每日去图书馆饱览文学书目,填补自己内心的失落。

真正开始到东吴大学上学时,杨绛欣喜之外,更多的是娇羞。

杨先生说:“我初到东吴,还比较害羞,面皮太嫩,不够大方。

有人为我作了十首旧体诗,是振华初一的老同学费孝通偷给我看的。

现在还记得一句‘最是看君倚淑姊,鬓丝初乱颊初红’。

这也是我最初不大方的写照。

”那时的杨绛正值花样年华,那一点的娇羞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透露出的那一点点微香。

“淑姊”是杨绛的室友,两人常在一起,就出现了诗句里的场景。

杨绛入校头一年,东吴女生宿舍还没建成,女生也不多,大家住在一座小洋楼里。

那本是一位美国教授的房子,在当时,这条件已很优渥。

起初,杨绛同四五个女生一起住在一间大房子里,后才与淑姐住到了小房间,这里的淑姐便是“淑姊”了。

窗外草木葳蕤,墙上布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空气清新得就像是水里洗过一般,若不是窗外偶尔的鸟鸣和过往的学生提醒着她,她常会觉得这是一处世外桃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学校的书本隔绝了世俗的烟尘,时间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在这里写下“青春”二字。

杨绛天生肌肤莹润,江南的水像流进了皮肤里一般,白里透红,仿若有桃花的光泽。

刚进大学时,因为梳了个娃娃头,加上那桃花似的面容,杨绛被同学们称为“洋囡囡”,因此而闻名全校。

有同学甚至在球赛的记分牌上画了杨绛的简笔肖像,到最后竟成了球队的吉祥物。

起初杨先生对这个名字很反感,觉得大家把自己当个玩具,是种耻辱。

后来得知同学们不但没有恶意,甚至可以理解为一种喜欢,也就大大方方地跟同学们相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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